躺在床上的許歆雨翻來覆去睡不著，這好像跟她回來的初衷不一樣了。

他說這次不會再讓她離開。

故意讓她出現在陸母和許唯亭眼前。

不隱瞞他并沒有忘記她。

可這一切是他的恨還是愛呢。

這時收到周蕊的消息，約她看電影，周末電影院人滿為患，只有一個場次還有三個第一排的空位。

不過入場看了半小時后她們就后悔了，是個打打殺殺的動作片，有點血腥，難怪還有空位，大過年的誰看這種片。

好在打戲拍得精彩，許歆雨還是看完了全程。

電影結束，亮燈。

許歆雨輕輕按了兩下脖子，頭仰得有點酸。

周蕊一邊往外走一邊吐槽電影真沒意思。

“我覺得還好呀，其實劇情挺好看的。”許歆雨笑著說。

“這片兒太多bug了，看得我直皺眉，連劇情我都沒能順下去。”

“哪兒有bug？”

周蕊說：“就男主角去擋刀的那里呀，簡直就是為虐而虐，他那個角度正常人都會選擇去把朋友撞開，誰會傻愣愣地沖過去擋在人家前面，再不濟也肯定是后背中刀，怎么可能是前胸，男主角一個警察，難道不知道前胸受傷是最危險的嗎？”

許歆雨回想起剛才的電影劇情。

那個畫面忽然和自己記憶中的某一處碰撞重合。

許歆雨腳步一頓，心臟重重跳了一下。

“為什么？”

“你想想就知道啦，而且這個是有研究證明的，那種情況下，多數人都會后退或原地不動，沖上去的人本就只占1%，而電影里的那個位置，他從正面撲過去將朋友撞倒的方式是最安全也是最兩全的，人都有自保的下意識，就算是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對方的輕，也不會是那個姿勢，肯定是后背受傷。”

許歆雨覺得渾身血液都涼了，而后又沸騰，連帶著心跳加速。

她腦海中冒出一個很古怪的念頭。

但她不敢去深想。

陸楠驍不是不會打架，那時候他打起架來又狠又準，很多人都怕他。

他應該是能反應出來最優解的。

可他卻沒有。

那把刀插在心臟上方，很危險，很深，讓他在ICU昏迷許久，還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才痊愈。

為什么？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周蕊拉她去吃飯，把她從回憶中拉出來，說她一會要去陸氏集團簽合同，問她要不要一起。

許歆雨摸了摸空著的脖子，這陸氏她還真得走一趟，答應了下來。

路上大概了解清楚，海天科技旗下有個書屋項目，陸氏想合作，秦昊燃跟海天談了很久了，周爸爸思考再三準備和陸氏合作，讓女兒去簽合同。

到了陸氏，整棟樓都是陸氏了，看來發展確實不錯，以前再怎么樣也沒想到玩世不恭的陸楠驍會從商。

到了辦公室，陸楠驍和秦昊燃在聊天，發現她也來了，顯然有些驚訝，秦昊燃把周蕊拉到會議室去商討合同，辦公室就剩她倆。

“怎么來了？”陸楠驍先開口。

“想跟你聊聊，有時間嗎？”許歆雨坐到他對側的沙發上。

兩個人說著要聊聊，半天誰也沒開口，在她面前沉不住氣的陸楠驍說：“為什么回來？”

她還未答話，他又說：“我要聽實際的。”

他不看她，只低頭弄茶，但語氣認真，容不得她怠慢。許歆雨沒有回答，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我項鏈呢？”

她一早就發現脖子上的東西沒了，看它不順眼的人只有一個，她現在問，也是想把話說清了。

陸楠驍語氣幾乎是立刻降調，“找它干什么？”

“那是我的東西。”

陸楠驍低嗤：“戒指不是往脖子上戴的。”

許歆雨懶得廢話，直問：“藏哪兒了？”

“藏”字引出陸楠驍結結實實一聲嗤笑，“扔了，礙眼。”

許歆雨估計這個問題沒辦法好好解決了。她淡淡說：“周彌跟我求婚了。”

看到戒指的時候，陸楠驍已經猜到這一層，心底還是翻起忍不住的躁意。

他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求婚？

那場景想想就已經要命了。

“我年齡不小了，本來不打算結婚，但如果有合適的，我……”

陸楠驍不等她說完，“他合適？”

“合適。”許歆雨很客觀，“從各方面來說，和他結婚都是我占便宜。”

“呵。”陸楠驍發出長長一聲冷笑。

許歆雨無視他的態度，繼續說：“但我沒有答應他。。”

陸楠驍把茶水倒在杯子里，自己喝了一口，“這些跟你回國有什么關系？”

許歆雨看著他，說：“陸楠驍，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回國嗎？”

陸楠驍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

“周彌跟我求婚那天，我的腦海里不停的涌現一個人。”

陸楠驍沒有追問，但臉色緩和了一會，說：“還走嗎？”

“我是回來找答案的，沒找到，暫時不走。”

陸楠驍抬眼看她，說：“有想做的事嗎？”

許歆雨自顧自的笑了笑，說：“可能會負責一個畫展布置吧。”

“策展人變成會所小姐了？”

“我那是幫吳琴琴的忙。”許歆雨笑了一聲，“吳琴琴，記得吧？以前跟你告白過。”

陸楠驍瞥她一眼，面無表情，目光涼的像冬天的自來水。

許歆雨見好就收，想到要問什么，低著頭說，“好了，我知道因當年的事你恨我怪我，但這一切跟戒指沒有關系，我不能欠周彌的了，你回家找找吧，找到了聯系我，還有一個問題，當年在廢棄車站時，你為什么要那樣擋在我前面，你明明可以讓自己別受那么嚴重的傷。”

他指尖一頓，杯子里的水就這么直直地落下來，砸在干凈的桌面，暈開一點水漬，像是要將那些晦澀難言的綺念都覆蓋過去，卻硬是激出一片驚濤駭浪。

可許歆雨低著頭，什么都沒看見。

陸楠驍喉結滑動，淡聲：“太突然了，沒顧上別的。”

只是因為太突然了。

許歆雨在這個答案中重新得到可供呼吸的空氣，輕舒出一口氣，終于敢抬起眼看他。

陸楠驍扯了下嘴角，露出個自嘲的笑：“畢竟那時我是真的愛你。”

剛得以自由的心又因為這句收緊。

“對不起。”

陸楠驍從來不缺她一句沒用的對不起，什么都沒再說，越過她，走出辦公室，去了周蕊和秦昊燃所在的辦公室。

許歆雨看著桌子上的水漬，這次回來就當還債吧，找不到答案那就還債，當年的事再怎么樣她都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