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暗流
一陣冷風吹過花園，卷起幾片枯葉。
“什么預言？“艾倫問。他看見維莎和克萊爾的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
克萊爾走到女神像前，輕撫著那些已經暗淡的裂紋：“這是'赤月預言'。在工業革命之前，最后一位大魔法師留下的警示。“
“她預言說，“維莎接過話頭，“當魔力枯竭到極限，機器將失去控制。那時，月亮會變成血色。而一個能直接溝通魔力本源的人會出現，他將面臨一個選擇——讓世界繼續墮落，還是讓真正的魔法重現。“
托爾撓了撓頭：“聽起來像是神神叨叨的故事。“
“才不是故事。“克萊爾搖頭，“近些年，魔力節點的衰竭速度明顯加快。各地都在報告魔導裝置失控的事件。而現在，艾倫的出現，還有這次的異象......“
“等等。“艾倫打斷道，“你們是說，我就是預言中的人？“
“很可能。“維莎點頭，“你那種直覺式的魔力控制，正是古代魔法的特征。而且......“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停住了。因為遠處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分頭搜！務必找到他們！“
“那邊好像有動靜！“
火光在黑暗中晃動。看來魔導衛隊已經包圍了舊址。
“該走了。“克萊爾說，“這里雖然有古老的防護，但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去哪？“托爾緊張地問。
“跟我來。“維莎說著，走向一片看似普通的灌木叢。她伸手撥開雜草，露出一個生銹的鐵門。
“這些密道......“艾倫有些無奈，“學院里到底有多少？“
“比你想象的還要多。“克萊爾笑了笑，“畢竟是幾百年的歷史。每一代魔法師都會添加一些自己的'私貨'。“
四人鉆進密道。和之前的通道不同，這條路明顯更加古老。墻壁上布滿了青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
“這條路通向哪？“艾倫問。
“城外。“維莎說，“我們得離開伊斯塔黎頓一段時間。“
“為什么？現在不是應該......“
“因為時間緊迫。“克萊爾解釋道，“你聽到預言了，赤月就要來臨。在那之前，你必須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
“而且，“維莎補充，“帝國不會放過你。他們害怕真正的魔法，因為那意味著對現有秩序的威脅。“
艾倫想起巴特勒那冰冷的機械義眼：“所以他們寧愿殺了我？“
“或者把你關進實驗室。“克萊爾說，“研究你的能力，復制它，最后徹底消滅它。這就是帝國的風格。“
通道在黑暗中蜿蜒。托爾取出一個礦工用的照明晶石，昏黃的光芒驅散了些許黑暗。
“那我該去哪學習？“艾倫問，“而且，你們不用回學院嗎？“
維莎和克萊爾對視一眼。
“我們要帶你去一個特殊的地方。“維莎說，“那里還保留著古代魔法的傳承。至于學院......“她苦笑了一下，“我想我的助教生涯已經結束了。“
“我也是。“克萊爾聳聳肩，“不過反正那些課也沒什么意思。與其教導學生如何調節魔導裝置的參數，不如......“
他的話突然停住了。因為前方的通道里傳來了腳步聲。
所有人立刻警覺起來。托爾熄滅了照明晶石，通道陷入一片漆黑。
腳步聲越來越近。
艾倫閉上眼睛，感受著魔力的流動。很快，他發現前方確實有人，但那人的魔力波動有些熟悉。
“等等......“他剛要開口。
一個人影已經從黑暗中走出。
“總算找到你們了。“莉莉的聲音響起。
#第十三章地下奔逃
“莉莉？“艾倫驚訝地看著黑暗中走來的身影，“你怎么......“
“沒時間解釋了。“莉莉快步上前，聲音緊繃，“他們發現了這條密道。“
“什么？“克萊爾皺眉，“這不可能，這條路連學院的記錄里都沒有......“
“是紅妝家族。“莉莉打斷他，“他們在地下有自己的情報網。卡戴珊已經派人通知了她父親，紅妝財團正在調集私人武裝。“
維莎倒吸一口冷氣：“紅妝財團的'血色衛隊'？“
“正是。“莉莉點頭，“他們帶著最新的魔導追蹤裝置。再有十分鐘，這片區域就會被完全封鎖。“
仿佛印證她的話，遠處傳來了沉悶的機械轟鳴聲。那是大型魔導裝甲在移動的聲響。
“我們得換條路。“莉莉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張羊皮紙，“這是舊下水道的地圖。那些廢棄的管道雖然又臟又臭，但勝在復雜。就算是追蹤裝置也很難在里面確定方位。“
托爾重新點亮照明晶石。昏黃的光芒下，艾倫看見莉莉的衣服上沾滿了污漬，看來她是爬過下水道來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們在這的？“他忍不住問。
“直覺。“莉莉簡短地說，“而且，這條密道是拂曉之環最后的緊急撤離路線。“
“你也是......“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克萊爾打斷道，“莉莉，帶路。“
莉莉點點頭，轉身走向一個岔道。其他人緊隨其后。很快，通道的環境開始變化。精心砌筑的石墻變成了粗糙的磚塊，空氣中也多了一股污水的臭味。
“我們到下水道了。“莉莉說，“小心腳下，這里的地磚不太......“
話還沒說完，一聲巨響從身后傳來。整條通道都在震動。
“他們在炸塌密道！“托爾驚呼。
“快跑！“
五人拔腿狂奔。震動越來越劇烈，碎石不斷從頭頂掉落。艾倫能感覺到，身后的魔力波動正在迅速靠近。
“左轉！“莉莉喊道。
拐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十幾根粗大的下水管道在這里交匯。腐臭的污水在中央的水池中翻滾，發出嘩嘩的響聲。
“我們該走哪條？“維莎問。
莉莉正要回答，突然臉色一變：“趴下！“
幾乎是本能地，所有人都撲倒在地。下一秒，一道刺目的紅光從頭頂掃過。紅光所及之處，連石墻都被燒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找到你們了。“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五人抬頭望去。通道口站著一隊穿著血紅色制服的衛兵。他們的裝備明顯比普通魔導衛隊精良得多，每個人身上都泛著危險的魔力波動。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最前面的人。那是個高大的中年男子，有著和卡戴珊一樣的金色頭發。他的右臂是一個巨大的機械裝置，正在發出嗡嗡的響聲。
“紅妝·薩克斯。“克萊爾低聲說，“紅妝財團的實際掌控者。“
“克萊爾導師，維莎助教。“薩克斯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包庇逃犯可是重罪。不過看在同是學院中人的份上，把那個男孩交出來，我可以既往不咎。“
#第十四章水下逃生
污水的腥臭在空氣中彌漫。紅妝·薩克斯的機械手臂發出低沉的嗡鳴，魔力波動越來越強。
“三秒鐘。“他冷冷地說，“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艾倫迅速打量四周。圓形空間里有十幾個下水管道的入口，但每個入口都被血色衛隊封住了。他們被困住了。
“二......“
“等等！“維莎突然開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薩克斯先生？“
“什么？“
“真正的魔法即將回歸。“維莎一字一句地說，“預言已經開始應驗。如果你執意要阻止......“
“預言？“薩克斯笑了，那是一種近乎憐憫的笑容，“拂曉之環果然都是些可憐的理想主義者。這個時代不需要什么'真正的魔法'，我們已經有了更好的東西。“
他舉起機械手臂：“看看這個。最新型的魔導集束裝置，能在瞬間匯聚周圍的魔力。這就是進步，這就是未來！“
機械手臂的縫隙間亮起刺目的紅光。艾倫能感覺到，空氣中的魔力正被瘋狂地抽取，匯聚成一股恐怖的能量。
“現在，投降，或是死！“
就在這時，艾倫注意到莉莉的手在身后打了個手勢。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在污水池的邊緣有一個小小的閘門開關。
明白了！
“你說得對。“艾倫突然開口，慢慢站起來，“這個時代確實不需要古老的魔法了。“
“艾倫！“維莎驚呼。
“很好，“薩克斯露出滿意的笑容，“看來你還不算太蠢......“
話音未落，艾倫突然出手了。但他的目標不是薩克斯，而是污水池邊的閘門開關。一道魔力激射而出，精準地擊中了開關。
“蠢貨！“薩克斯扣動扳機。
刺目的紅光呼嘯而來。但就在這時，閘門轟然打開。積蓄的污水化作滔天巨浪，瞬間淹沒了整個空間。
紅光在水中折射，變成無數細小的光束。血色衛隊們措手不及，被水流沖得東倒西歪。
“下水道！“莉莉大喊，“快！“
五人縱身躍入洶涌的水流。冰冷刺鼻的污水將他們裹挾著沖向下方的管道。
“追！“薩克斯的怒吼在身后響起，“別讓他們跑了！“
但水流太急了。等血色衛隊穩住陣腳，五人已經消失在錯綜復雜的管道系統中。
“分頭追！“薩克斯咆哮道，“一定要找到那個小子！“
水流中，艾倫拼命保持著平衡。污水嗆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但他知道不能停下。耳邊傳來轟鳴聲，那是血色衛隊在追擊。
“這邊！“莉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一個岔口出現在眼前。五人奮力劃動，鉆進了一條較窄的支管。水流變得平緩了一些，但空間也更加狹窄。
“他們追不到這里來。“莉莉說，“這種老式管道太窄了，那些魔導裝備進不來。“
“但我們要去哪？“托爾嗆了口水，“總不能一直在下水道里游泳吧？“
“前面有個維修出口。“莉莉說，“可以通向......“
她的話突然停住了。因為前方傳來一陣奇異的嗡鳴。
“那是什么聲音？“維莎警覺地問。
艾倫閉上眼睛，感受著魔力的流動。很快，他臉色大變：“不好！是魔導追蹤裝置！“
“什么？“克萊爾驚道，“這種小管道里怎么會......“
話音未落，前方的水面突然炸開。一個銀色的球形裝置浮了上來，表面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自動尋蹤魔導雷。“克萊爾倒吸一口冷氣，“紅妝家族連這種違禁品都用上了！“
魔導雷表面的光芒越來越亮。艾倫知道，一旦引爆，在這種狹窄的空間里誰也別想活。
情急之下，他伸出手，想要控制那股即將爆發的魔力。但污水干擾了他的感知，魔力變得格外狂躁。
“來不及了！“克萊爾喊道。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維莎突然結印。一道寒氣從她手中迸發，瞬間將那段管道封成了冰墻。
轟！
冰墻后傳來沉悶的爆炸聲。但厚實的冰層擋住了大部分沖擊。
“漂亮！“托爾歡呼。
但維莎的臉色卻很難看：“不好，爆炸把管道炸斷了。后面的水......“
她話還沒說完，一股更加洶涌的水流從身后涌來。
“抓緊了！“克萊爾喊道。
五人被巨大的水流裹挾著向前沖去。前方的岔道接連閃過，沒人知道他們會被沖向哪里。
突然，艾倫感覺腳下一空。
原來是一個垂直的落水管道！
五人尖叫著墜入黑暗的深淵。不知過了多久，他們重重地摔進了一個蓄水池。
“咳咳......“艾倫浮出水面，大口喘息，“大家都還好嗎？“
“暫時還活著。“托爾揮手驅散眼前的水霧，“但我們在哪？“
四周一片漆黑。但很快，他們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是火車的汽笛聲。
#第十五章地下車站
“這是......“艾倫摸索著爬上岸，“地鐵隧道？“
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他發現他們正在一個廢棄的地下車站里。生銹的軌道延伸向黑暗的隧道，墻上斑駁的瓷磚還能依稀辨認出“東區六號線“的字樣。
“不止是普通的地鐵。“克萊爾擰干長袍上的水，“這是帝國最早的魔導軌道實驗線。后來因為魔力泄漏的問題被廢棄了。“
遠處的汽笛聲越來越近。隧道深處傳來轟隆隆的震動，一點微光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快藏起來！“莉莉拉著大家躲到一根石柱后面。
轟鳴聲中，一列巨大的列車駛過車站。那不是普通的火車，而是一輛魔導裝甲列車。漆黑的車身上鑲嵌著藍色的魔力晶體，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血色衛隊的搜索部隊。“維莎低聲說，“他們連裝甲列車都調動了。“
艾倫注意到，列車的速度很慢，像是在搜索什么。探照燈的光束在隧道中掃射，不放過任何可疑的角落。
好在他們躲得夠隱蔽。裝甲列車很快駛過車站，消失在另一端的黑暗中。
“現在怎么辦？“托爾問，“他們顯然已經封鎖了地下交通。“
“我們得想辦法離開城市。“克萊爾說，“但現在所有的出口肯定都有人把守......“
“等等。“莉莉突然說，“我記得這條線路有個特殊的支線。“
她從懷里掏出那張已經被水浸濕的地圖。借著魔力晶體的微光，眾人看見在主軌道旁確實標注著一條隱蔽的岔路。
“那是實驗用的備用軌道。“莉莉解釋道，“通向城外的一個秘密基地。如果運氣好的話，那條路應該沒人注意到。“
“但我們要怎么過去？“維莎問，“難道徒步走軌道嗎？“
“不，“莉莉神秘地笑了，“我們得找到那輛車。“
“什么車？“
“你們等著。“莉莉說完，鉆進了站臺一角的雜物間。
過了一會，一陣機械啟動的轟鳴聲傳來。雜物間的墻壁竟然緩緩移開，露出一個隱蔽的車庫。
一輛老式的軌道車靜靜停在那里。銹跡斑斑的車身上爬滿了蜘蛛網，但能看出這是早期的魔導實驗車型。
“這是......“克萊爾驚訝地說，“初代魔導軌道車！“
“對，“莉莉走到車前，拍了拍布滿灰塵的車身，“當年工人們用它來檢修軌道。后來線路廢棄，這輛車就被遺忘在這里。“
“它還能用嗎？“艾倫問。
“理論上可以。“莉莉說，“只要有魔力供應......“
她看向艾倫。其他人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么說，“艾倫走上前，“我要為它提供動力？“
“沒錯。“莉莉說，“車上的魔導引擎還在，只是魔力枯竭了。以你對魔力的控制力，應該能重新激活它。“
艾倫點點頭。他把手放在引擎上，閉上眼睛感受。和工廠里的那些龐大引擎不同，這臺初代機器的構造出奇的簡單。魔力的路徑清晰可見，就像一幅發光的線路圖。
很快，他找到了關鍵的節點。一絲魔力注入其中，整臺引擎隨即輕輕震動起來。生銹的零件發出吱呀聲，但確實在運轉。
“太好了！“托爾歡呼。
“噓！“維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有動靜。“
遠處又傳來列車的轟鳴。看來血色衛隊的裝甲列車又回來了。
“快上車！“克萊爾招呼道。
五人迅速鉆進軌道車。車廂很小，只夠勉強坐下。莉莉坐上了駕駛位——顯然她對這種古董車輛很熟悉。
“抓穩了。“她說著，推動操縱桿。
軌道車緩緩駛出車庫，駛上生銹的軌道。引擎發出微弱的嗡鳴，但在隧道的回聲中還是顯得很刺耳。
裝甲列車的轟鳴聲越來越近。探照燈的光芒已經照到了車站的入口。
“找到岔道了！“莉莉突然說。
艾倫看見前方的軌道確實分出一條支線，但那條線路已經被雜物堵住了。
“撞過去！“克萊爾喊道。
莉莉一咬牙，將操縱桿推到最大。軌道車轟然撞開障礙，鉆進了岔道。就在這時，裝甲列車駛進了車站。
“那邊！“一個聲音大喊。
刺目的探照燈立刻照了過來。但已經太遲了，軌道車已經消失在了支線的拐角處。
“追！“
裝甲列車發出一聲尖銳的汽笛聲，但它太大了，根本不可能轉入這條狹窄的支線。
“甩掉他們了！“托爾興奮地說。
但其他人都沒有放松。因為誰都知道，這不過是開始。等血色衛隊報告上去，整個城市都會戒嚴。他們必須盡快離開伊斯塔黎頓。
軌道車在黑暗的隧道中疾馳。不知道前方等待著他們的，將是怎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