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奉天殿離開后,朱厚熜沒有回永壽宮,而是去后宮向祖母、伯母和自家老娘請安。
當他走到蔣氏寢宮的時候,正好是用午膳的時候。
太后老娘的午膳果然很豐盛。
大魚大肉,各種海鮮和水果都很齊全。
當他看到一道熟悉的菜品時,不禁眉頭一皺。
“又是甜食……”
“咋了?以前你不是最喜歡吃甜食的嘛。”
蔣氏在自己的住處倒是沒有穿的那么華麗。
只見她一身的常服,在幾個宮女的簇擁下從后殿走了過來。
衣服雖然是普通衣著,但人還是秀色可餐的。
蔣氏生于成化十二年(1476年),現在也才不過四十余歲,平時又保養得好。
用前世的話來說就是風韻猶存。
以前朱厚熜倒是沒有認真看過。
“看什么呢?”
聽到老娘叫自己,朱厚熜這才反應過來,微微一笑,說道:“孩兒向娘親請安了。”
“娘聽說你要過來,這才提前讓人準備了這些飯菜。”
“吃啊,你怎么不吃了?我記得你以前可是最喜歡吃甜食了。”蔣氏一臉笑呵呵地指著那道甜食。
“不了不了,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朱厚熜搖搖頭,而后叫來幾個宮女,“把這道菜端下去吧。”
“端下去吧。”蔣氏看著身邊的幾個宮女吩咐道。
話音落下。
她拉著朱厚熜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又朝著宮女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是。”
等到宮女全都退下后,蔣氏突然止住了臉上的笑容,有些擔憂的說道:
“熜兒,剛才在奉天殿的時候你是不是罰了袁尚書,還不許他上朝,這事兒會不會鬧得人心惶惶?他可是跟了你多年的老人,又是你的老師……”
聞言,朱厚熜微微一怔。
想不到這才過去不到一個時辰而已,太后老娘居然知道了奉天殿發生的事情。
這消息傳的也太快了吧……
他不禁輕叫了一聲:“娘……”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蔣氏出聲打斷了。
“兒啊,朝堂的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太懂。趁著娘的眼睛現在還很犀利,還能幫你看看這宮里。”
朱厚熜哪里聽不出太后老娘話里的意思。
不就是在宮里安裝了“人工攝像頭”嘛……
監視就監視吧。
反正谷大用那個家伙在內閣還有眼線呢,自家老娘怎么就不行。
“娘親請放心,孩兒此舉并非無故懲處。”
朱厚熜輕輕握住蔣氏的手,耐心解釋道:
“袁尚書的忠心是經得起考驗的,可他手底下人畢竟犯了大錯嘛……”
“孩兒若是不做個樣子,日后如何服眾?當然,這只是象征性懲戒,實則是向群臣表明孩兒賞罰分明,不會偏袒徇私任何人。唯有如此,方能正朝堂風氣。”
“好啊好啊。”蔣氏靜靜地看著他,嘴角泛起一抹欣慰笑意:“我兒果真長大了,做事有了帝王的考量,娘也就放心了。”
“不說了,吃飯吧。”
……
母子兩人吃完飯后。
朱厚熜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事,旋即朝著蔣氏微笑道:“娘,孩兒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走了。”
說罷,他就起身離開了。
……
回到永壽宮的時候,朱厚熜立刻就召見了張璁。
“陛下……”
見到張璁來了以后,他也不繞彎子,直切要害說道:
“張卿,你也知道朝廷現在稅收弊病叢生,百姓手里根本就沒有多余的銀子,所以每年收上來的白銀根本就不夠用度。”
“如果長此以往,朝廷財政很快就會敗光了。所以朕召你來便是要共商良策,你且說說你的想法。”
“陛下所言極是,這確實是一個問題。”張璁躬身說道。
他思索片刻后,繼續說道:“陛下,臣以為可從商稅入手,其次就是適當減輕農稅比例。”
“哦,你具體說說看。”朱厚熜與他四目相對。
“其一,朝廷開了海禁后商業起步很快,但是多有漏稅之嫌,朝廷若能加強管控的話,就不會漏掉這些商稅了,這部分稅銀是可以充實國庫的。”
“這其二嘛…便是要鼓勵農戶開墾荒地,給予一定免稅年限,激發他們農耕的積極。”
“嗯,卿所言雖有可取之處,但是并未觸及根本。”
朱厚熜站起身來,負手踱步:“朕思來想去……這癥結在于我朝現行的銀本位。百姓日常交易多以物易物,手中哪有那么多現銀。”
“陛下……您的意思是?”
張璁一怔,驚訝道:“廢除銀本位?!”
不愧是聰明人,一點就通。
“沒錯。”
朱厚熜一臉嚴肅地看著他,沉聲說道:
“朕要廢除這不符合現狀的銀本位,往后百姓繳稅可用實物折抵,比如谷物、布帛皆可。”
話音落下。
張璁眼中一亮,當即拜服:“陛下圣明,微臣覺得此舉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