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菜館。

汪佳雪拘謹的坐著，栗子坐在她身旁，牽著她的手：“姐姐，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她太久沒有出門，躲在房間里快要發霉，霉味是要慢慢去掉的。

唐余坐在對面，他的心靈感應始終連接著。

聽到汪佳雪的心聲：【想吃辣子雞。】

唐余將這個心聲轉述給栗子。

栗子眨了眨眼：“那我自己點菜咯，我今天還蠻想吃辣子雞的?！?

汪佳雪抬頭：“這是我最喜歡吃的菜?！?

“那我們口味一樣，說明很有緣分?！崩踝幽罅四笸艏蜒┑氖?，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汪佳雪被這笑容甜到，卻又很快的扭過頭去，緊張的揉了揉褲子。

唐余看在眼里——

被傷害的人沒那么容易緩過來，甚至是在面對他人的善意時候，會下意識地選擇逃避。

害怕自己付出真心然后再次被傷害，規避的方法就是不要付出真心。

點完了菜，唐余問：“佳雪，班上其他同學這兩天怎么樣？”

汪佳雪知道唐余在問什么，她抿了抿嘴之后說：

“大家的反應都不同，取決于受傷害的程度以及個人的性格，喻詩茵我就很佩服，她明明也被偷拍了，但是卻很快就緩了過來，然后開始幫助其他受害者，以前我看她找了個年紀大的男朋友，覺得她就是個拜金女，對她多少有些瞧不上的意思，但現在，她是我最佩服的女孩之一了?！?

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若經他人苦，未必有他善。

天知道喻詩茵這么多年來經歷了什么，才造就了如今這個大心臟。

汪佳雪道：“詩茵說，施暴者看到我們軟弱的樣子會更加開心，我們不能讓他們得償所愿，要告訴他們，我們不羞愧，該羞愧的是做出這種事情的他們。這話我很認同，但是真要做到，好難。”

“那其他人做得到嗎？”

“有的做得到有的做不到，其實班上受傷最嚴重的是項芷蕊，她身材好，人也單純。楊楷覺得她好騙，就在她家各個地方都安裝了隱形攝像頭，于是她被拍了最多的照片、視頻，每天只要在家里就有全程直播……還是收費很高的那種直播。”

唐余疑惑：“我沒聽你們在群里說過這件事啊?！?

“對，是詩茵讓我們別說的；我們有個受害者的小群，詩茵在里面特意強調，芷蕊的事情不要往大群里去說。她怕班上有男生對此感到好奇，到處去搜索視頻，然后對芷蕊造成二次傷害?！?

“……”唐余沉默了片刻：“詩茵想的很全面，確實有這個可能，那芷蕊現在怎么樣了？”

汪佳雪搖頭：“情況很不好，前兩天自殺未遂，今天剛出院在家休養?！?

“……”

“……”

唐余看了眼栗子，發現她的眼眶已經濕潤，小拳頭也握的緊緊的，周圍還有漸起的寒風。

心靈感應：【控制住，別著急?！?

栗子回答：【我知道……我就是，有點心疼她們，被高中的好朋友背刺這一刀，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信任別人了吧？突然感覺，像我高中承受的那種校園霸凌甚至還好，至少我不用經歷背叛這種事……】

【別這么說，苦難沒有比較的意義，無論是大是小，施暴者都沒有向他人施加的權利?！?

栗子點點頭：【今晚我們趕去項芷蕊家吧。】

【我也是這么想的。】

兩個人當著汪佳雪當面密謀。

她只感覺突然沒人說話了氣氛有點尷尬，更加攥緊了褲子道：“我是不是不該跟你們說這些？”

“沒有！”

栗子脫口而出：“再多說點項芷蕊的事吧，我想看看能不能幫到她?！?

汪佳雪搖頭：“很難，詩茵這兩天一直陪著項芷蕊，一直在安慰，壓根沒用。她不僅有輕生的念頭，甚至精神還有些失常。一個名牌大學的畢業生，明明前途無量，結果卻變成現在這樣，每當想起我都會心疼，甚至比自己還要疼?！?

“我記得她是學管理的吧?！碧朴鄦?。

“是啊，她春招過了大廠的，馬上就要轉正了，結果出了這檔子事……公司雖然不知道，但她自己選擇辭職。”

多可惜啊。

唐余都聽難受了。

一個畜生的舉動輕而易舉的就毀掉一個家庭。

而他需要承受的報應，遠遠比不上他造成的傷害。

根據法條，非法使用*****專用器材，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

傳播淫穢的書刊、影片、音像、圖片或其他淫穢物品，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

侵犯公民個人信息，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楊楷情節嚴重，數罪并罰，可能也就七八年的刑期。

而項芷蕊汪佳雪等女孩，要承受的陰影很有可能是一輩子……

栗子看向唐余：【我們再用系統流讓楊楷跟每個受害者道歉吧？】

唐余：【不，不要讓他再出現在受害者面前，這很有可能導致二次傷害?！?

栗子委屈的癟了癟嘴，她是很想給楊楷兩拳的。

等覺醒了隱身功能之后，高低要飛到縫紉機旁邊，化為風之女神砰砰給他兩拳！

辣子雞上桌，跟汪佳雪吃完飯，唐余和栗子分頭行動。

今天正好是周一，栗子和汪佳雪上第一節專業課。

而唐余則前往項芷蕊家，先找喻詩茵和她爸媽了解情況，等栗子下課過來之后再一起行動。

到她家樓下。

喻詩茵已經在那里等著了。

她黑眼圈很重，頭發也油油的，完全沒有之前班花的那種精致感。

但不知道為何，唐余卻覺得她更加親切了。

“怎樣？”他問。

喻詩茵搖頭：“我們現在只能全天候陪護她，確保她不要再輕生?！?

“我能上去看看她嗎？”

“別了吧，芷蕊現在……看到陌生人恐怕會應激，再說了，你要上去見她，是有什么好的辦法么？”喻詩茵眼神中隱約透露著一絲警惕。

她見得多，知道所有人都不能輕信。

誰知道唐余這次過來是真的想要幫助項芷蕊，還是有自己的小目的呢？

唐余解釋道：“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方法，就是我的公司最近在擴張，正好缺一個管理方面的人才，如果她愿意的話，我想找她一起合作?！?

喻詩茵松了口氣：“佳雪跟我說了，你請她去當栗子的專業老師，電話里聽佳雪的聲音好了很多，謝謝你?！?

“是你的老同學，也是我的老同學。”唐余看向她：“我也得謝謝你，這段時間辛苦了，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卻充當起了其他人的主心骨，你的壓力比所有人都大?！?

“……”

喻詩茵鼻子一酸，她背過身去：“好吧，她爸爸在，你先跟她爸聊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