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云府。

云國忠回到府上才意識到好些天沒見到孫女了。

一問才知道去了玉泉縣。

云崇德聽聞玉泉縣聚集了數(shù)以十萬計的災(zāi)民頓時冷汗直冒，表示要去一趟玉泉縣把女兒帶回家。

玉泉縣實在太危險了。

若是女兒有什么三長兩短，他追悔莫及。

“玉泉縣你是應(yīng)該去一趟，但不必把霓裳帶回來。”云國忠沉著臉說道。

云崇德不解，詢問此話何意。

云國忠面色比之前更加凝重，緩緩說道：“雖說那是玉泉縣的事情，但與我們上京息息相關(guān)，也與大乾國運息息相關(guān)。若玉泉縣真有三長兩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父親，您就直說讓我去玉泉縣干什么吧，道理我都清楚。”云崇德自小耳濡目染，早已把軍國大事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要。

“我是讓你去給李九霄帶幾句話……”

玉泉縣。

云霓裳一整天下來在坐立難安，生怕京中傳來壞消息。

“如果薛鵬舉一回去就把消息上報朝廷的話，那么朝廷派來的人現(xiàn)在也該來到玉泉縣了。”她看著已經(jīng)暗下來的天色。

話音未落。

姜沛匆忙從府外走進來，云霓裳下意識問道：“出事了？”

“回小姐，宮中來人了。”姜沛說應(yīng)道。

云霓裳心中一驚，“誰？”

“好像是宮里的太監(jiān)陳金水，天子身邊的大紅人。”

“那你快去知會李九霄。”

“好！”

聽說只是陳金水來了，云霓裳松了口氣。

若是齊同心來的話才需要擔心，最令人害怕的是拿著天子圣旨來的武將。

不一會兒后，李九霄來到正堂，陳金水已等候多時。

一看見是老熟人，李九霄心情也很不錯，笑著說道：“是什么風把陳公公吹到我這兒來了？”

“清河公說話還是這么客氣，咱這次是奉命而來。”陳金水看了眼左右。

李九霄心領(lǐng)神會，讓姜沛等人退下。

正堂很快只剩下二人，看見李九霄想給自己倒茶，陳金水連忙阻止：“奴才可受不起，我自己來就行。”

“那就勞煩陳公公了。”李九霄笑著取出兩塊金餅。

“如今天寒地凍陳公公還不辭千里來玉泉縣，實在是令人心底熱乎，這點小心意你就收下吧。”

陳金水不著痕跡收下，臉上笑容更是如菊花般燦爛：“其實我這次來是給清河公傳達圣意的。”

李九霄已經(jīng)猜到了大概。

永泰帝沒讓別人來而是陳金水，已經(jīng)說明問題不大。

“玉泉縣的事情肯定讓陛下?lián)鷳n了，這是臣子的過錯，還請陳公公代我向陛下請罪才是。”李九霄謙遜說道，陳金水微微頷首，旋即說道：“話不是這么說，李大人為了玉泉縣殫精竭慮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是滿朝文武有目共睹的。陛下讓奴才來呢，并不是為了興師問罪，而是勉勵李大人繼續(xù)主持玉泉縣大局。”

“陛下還說了，今冬南方的糧食都已運送到前線支援，恐怕沒法調(diào)派到玉泉縣賑災(zāi)，需要李大人想想法子。”

“李大人也知道玉泉縣乃是上京門戶，若是玉泉縣失守后果不堪設(shè)想。”

“……”

“最后便是陛下讓奴才給李大人帶一句話，陛下說了李大人若能消弭玉泉縣之困，便給李大人升官加爵。”

李九霄心中微動。

如今他是郡公，再往上便是國公。

與之前的爺爺算是同一層次。

“一門兩公，我晉王府何德何能？”李九霄失笑。

陳金水：“李大人千萬別妄自菲薄，您年紀輕輕且才華出眾，將來就算被封王奴才都不覺得意外。”

“陳公公過獎了。”李九霄又說。

“是了，還有件事奴才差點忘了說，陛下已經(jīng)革去周靖陽官職，希望李大人不要有后顧之憂。”

李九霄點了點頭。

這次永泰帝給出的誠意還算不錯，除了沒能支援糧食其余都算完美。

與陳金水聊了會兒，李九霄設(shè)宴留他下來喝酒，第二天陳金水便謝絕李九霄挽留啟程回京。

而時間已經(jīng)來到大年二十九，明天便是除夕夜。

云霓裳還在跟李九霄商討接下來的對策，就聽見侍衛(wèi)進來稟報，京中又來人了。

“誰？”二人異口同聲。

“是戶部侍郎云大人。”侍衛(wèi)答道。

云霓裳嚇得立即站了起來，“我爹怎么來了？”

“要不我找個地方躲起來？”

李九霄好笑，“云伯父肯定是沖你來的，躲起來就能解決問題了么？”

“可我不想回京，尤其是你身邊需要幫手。”云霓裳面色糾結(jié)。

“請云大小姐放心，你的未婚夫在玉泉縣一定安分守己，不會沾花惹草。”李九霄笑著說，云霓裳對他翻了個白眼：“切，本小姐才不會相信你的鬼話。”

二人互開玩笑過后，氣氛輕松了不少。

而后二人親自來到苗府門口迎接云崇德，云崇德看見女兒安然無恙時松了口氣，又笑著對李九霄說道：“我何德何能讓郡公親自來迎接我？”

“云伯父說笑了，您是長輩我迎接您是應(yīng)該的。”李九霄沒有什么架子。

云霓裳不太敢直視老父親的目光，李九霄又說：“外邊天寒地凍，我們進去再說。”

回到正堂內(nèi)，熱氣撲面而來。

堂中四個方位都擺放著炭火，使得屋里溫度很高，就算只穿一件單衣都不會覺得寒冷。

“爹，我不會回去的。”云霓裳一開口便說道。

云崇德又是擔憂又是欣慰。

擔憂的是女兒留在玉泉縣會不會有危險，欣慰的是女兒長大了有了主見。

“我這次來不是為了讓你回去，而是過來幫忙的，這是你爺爺?shù)囊馑肌！痹瞥绲抡f道。

李九霄心中有些感動，“我在這兒謝過云伯父還有云老爺子，不過玉泉縣目前還沒什么問題。”

云崇德代為轉(zhuǎn)告云國忠的一些勸告，讓李九霄行事不必太過激進。

適可而止即可。

“為官者，要深諳中庸之道。”云崇德諄諄教誨。

身旁的云霓裳沒好氣說道：“爹，你說的這些李九霄都懂，不然怎么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云崇德愣了愣，隨即失笑：“也是，是我多嘴了。”

“當下最重要的還是要穩(wěn)住玉泉縣局面，行事要穩(wěn)妥不激進，這是老爺子的意思。”

“玉泉縣若有什么動亂，誰都逃不掉。”

李九霄嘴上答應(yīng)，內(nèi)心不怎么認同。

因為他要做的事情比云國忠想的還要激進，所以不太合適告訴云崇德。

聊完京城的事情，云崇德想起了什么：“是了，還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說，我來的路上碰見周靖陽了。看樣子他目的地也是玉泉縣城，周靖陽剛被剝奪官職，只怕對你懷恨在心因而搗亂，你要當心。”

李九霄心想這還不簡單？

只要跟謝崇運知會一聲，就能無聲無息干掉周靖陽。

現(xiàn)在的周靖陽已經(jīng)不是京兆府尹，死在野外都沒有人會在意。

“你千萬不要沖動啊！”云崇德無意間看見李九霄顯露出絲絲殺意，嚇得他急忙開口阻止。

“我懂我懂，萬事以和為貴。”

當天夜里。

周靖陽風塵仆仆趕到玉泉縣，看著高聳的城墻父子倆都露出陰狠的表情，尤其是周靖陽更是惡狠狠罵道：“李九霄，你爺爺來了！這次我絕對不會讓你活著回到京城！”

周朝杰冷笑連連：“在京城太多約束了，來了玉泉縣我們總算能夠大展身手，讓李九霄埋骨荒野！”

話音剛落。

幾名衣衫襤褸的壯漢圍了上來，嚇得周家父子招呼家丁應(yīng)對。

然而這幾名壯漢太強悍了，周家家丁完全不是對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打趴在地上。

周家父子除了被搶走全身財物之外，還被暴揍了一頓，一個個都臉青鼻腫的十分狼狽。

城墻上。

姜沛對申屠建業(yè)擠眉弄眼。

“老弟不是我說你，下手是不是忒狠了？還有你找的這幾名禁軍，一點都不像餓了七八天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