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縣，南城門外。

寧昌伯的副將孫彥辰心中沒由來感到陣陣不安，總覺得出事了。

若不是寧昌伯臨走前讓他留下來坐鎮大營，只怕他現在已經入城查探究竟。

“怎么還沒有消息傳回來？我剛剛不是讓你派人入城了么？”孫彥辰沉聲詢問身旁的士兵，士兵同樣感到十分茫然：“小人已經派人入城了，可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孫彥辰眉頭皺得更緊，“去了多久？”

士兵答道：“足足半個時辰了！”

孫彥辰心中一沉。

半個時辰足以在大營和縣城之間兩個來回了，如今竟然還沒見到影子，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多半出事了。

他正要下令率領大軍入城，希望能夠趕得上。

沒等孫彥辰下令，帳外有人疾步走進來，走到孫彥辰面前后單膝下跪：“孫將軍，御林衛中郎將申屠建業求見！”

他怎么來了？

孫彥辰不明所以，讓人把他的甲胄取來披在身上，然后手握長槍再讓人把申屠建業帶進來。

申屠建業同樣全副武裝，而且身旁還帶來了二三十名禁衛軍，一下子就壓過孫彥辰的氣勢。

“中郎將此舉何意？”孫彥辰臉色難看。

“我家大將軍何在？為何我派出去的人遲遲沒有回來，莫非大將軍已經遭遇不測？”

面對孫彥辰的逼問，申屠建業顯得沉著冷靜：“大將軍確實出事了，他擅自行動想要謀害清河郡公，已經被我們拿下！”

唰！

大帳之內驟然寂靜。

孫彥辰握緊長槍，死死盯著申屠建業喝道：“我不相信，大將軍怎么可能謀害清河郡公？難道是你們對大將軍動了什么手腳，我警告你們馬上把大將軍交出來，否則我會親率大軍攻入縣城！”

申屠建業哼了聲，“寧昌伯已經伏誅！只怕你見不到他了！”

大將軍死了？

大帳之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所有士兵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聽錯了。

嗡！！！

孫彥辰抬起長槍，遙遙指著申屠建業的腦袋：“混賬玩意，你們居然敢謀害天子欽定的右威衛大將軍，我看你們存心想要造反！你們什么都不用說了，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殺了爾等！”

申屠建業搖了搖頭，看來孫彥辰太倔了，跟他沒法解釋。

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路——

殺！

連寧昌伯都殺了，還會忌憚小小的副將孫彥辰么？

雙方已是劍拔弩張的氣氛，誰要是敢妄動另一方就會迅速動手，所以雙方都很默契沒有聲張。

都在做心理準備！

申屠建業在等孫彥辰冷靜下來，但凡是個聰明人都知道眼下該如何選擇。

他若是執迷不悟，再將其殺之！

孔景瑞將寧昌伯的供狀扔到孫彥辰面前，“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上面記錄了寧昌伯的罪狀，而且寧昌伯已經在上面簽字畫押！我勸你現在馬上放下武器，如此才能獲得清河郡公的諒解，否則……”

“否則什么？！”孫彥辰臉色鐵青，身子微微發抖。

“否則，殺無赦！”孔景瑞針鋒相對。

孫彥辰哈哈大笑：“荒謬！我乃右威衛將軍，你們有什么資格殺我？寧大將軍之死定然有貓膩，我一定會如實上報朝廷！讓朝中列位大臣查個水落石出，還大將軍清白！”

申屠建業不禁嘆了口氣，“你為何執迷不悟？”

孫彥辰冷冷打斷申屠建業的話，“廢話少說，既然你們殺了大將軍，便是與朝廷為敵！我跟你們沒什么好說的，唯有將你們人頭斬下來擺在大將軍墳前祭奠他的在天之靈罷了！”

一番唇槍舌戰過后，申屠建業也沒了耐心。

看來只能把孫彥辰殺了！

“慢著！！！”

許振實的聲音從帳外傳來，雙方都默契沒有動手。

孫彥辰還是頗為相信許振實的，一見到這位兵部侍郎立馬迎上去：“許大人，大將軍真的死了？”

“是，他欲謀害清河郡公被反殺。”許振實沉沉開口。

“我不相信，大將軍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有人設陷阱讓大將軍跳進去，我要還大將軍清白！”孫彥辰神色激動，許振實蒼白的臉頰上浮現幾分慍怒，斥道：“大將軍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比我清楚么？有沒有人指使他殺害清河郡公，你也比我清楚！”

孫彥辰，“我……”

在這個問題上，他還真不好反駁。

可如今寧昌伯已經死了，他又該何去何從？

許振實拍了拍孫彥辰肩膀，聲音溫和了些許：“大將軍糊涂了，難道你也要跟著胡鬧？”

“放下屠刀，清河公不會追究你的過錯。”

孫彥辰眼皮低垂，掩飾眸子里的那抹怨恨與不忿，然后放下武器說道：“是，大將軍誤入歧途了，我當時該勸他的。”

雖然他嘴上是這么說，心底完全不是這么想。

申屠建業與許振實分明已經加入李九霄陣營，如果自己抵抗的話恐怕會遭遇不測。

連大將軍都死了，他不覺得自己能安然無恙。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自己能活著回京，一定會找楊相將這件事情調查清楚，還大將軍清白！

“許大人言之有理，是我著道了。”孫彥辰失魂落魄說道。

申屠建業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清河公定不會辜負你的信任。將來跟了清河公，保證讓你吃香喝辣的。”

孫彥辰心底冷笑。

誰特么稀罕李九霄許諾的前途？

投靠楊相不好么？

“是，我已經想明白了，剛剛只是難以接受大將軍的死訊。”孫彥辰裝模作樣說道。

申屠建業笑道：“好，那就好，你跟我去見清河公吧。”

“好！”

孫彥辰才剛答應，就感覺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他急忙低頭望去，只看見有人用短刀刺透了他的小腹，傷口處血流不止！

而這只手的主人，竟然是許振實！

孫彥辰萬萬沒有想到最后是許振實對自己動手，由于他之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申屠建業身上而忽視了距離自己最近的許振實，從而讓許振實有了可乘之機，發生了眼下這一幕。

“哎呀……”許振實神色慌張。

“我，我好像捅歪了，中郎將你快搭把手！”

申屠建業顯然也是才知道許振實動手了，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反應過后喝道：“把大帳里的人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說完這句話申屠建業便跟孫彥辰廝殺起來。

孫彥辰一開始就負了重傷，壓根不是申屠建業的對手，十幾個回合之后就被申屠建業斬斷一條手臂，最后半跪在地上徹底失去戰斗力。

孫彥辰倒下，他的手下也再無還手之力，被殺了個干凈。

“等一下！”許振實低喝。

申屠建業正準備送孫彥辰上路，聽見許振實低喝之后不禁蹙眉：“許大人，你這又是怎么了？”

“我還沒問你剛剛怎么突然出手，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你差點把我們害慘了！”

許振實咽了咽口水，“我這不是想著殺個出其不意么，誰能想到歪了。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好了。”

申屠建業翻了個白眼，但也沒再對孫彥辰動手。

孫彥辰用怨毒的眼神盯著許振實，拼盡全身之力咆哮：“姓許的，大將軍待你不薄，你為什么要背叛大將軍？還有，我明明已經歸順投誠，你為什么還要對我揮下屠刀？”

許振實有些畏懼孫彥辰，不敢與之對視。

悶聲說道：“別人不了解你，難道我還不了解么？你心思陰暗歹毒，想著假意投降歸順，實則是想等著回京之后告發我等！”

“我如何能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