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老夫是大乾的將領，你算個什么東西？”

寧昌伯寧死不降。

從某種角度而言，這是李九霄敬佩的人。

“這么說來，大將軍這是一心尋死了，我成全你便是。”李九霄點點頭，并沒有過多勸說，寧昌伯臉色變了變：“你還真殺了我？你現在放下屠刀還來得及，不要執迷不悟！”

云霓裳聽明白了。

寧昌伯只是裝得不畏死，實際上還是很怕死的。

這是在跟李九霄討價還價呢。

真是可笑！

李九霄自然聽出來了寧昌伯話外之意，淡淡笑道：“正如你所言，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已經無路可退了。”

寧昌伯臉色更加難看，莫非真要死在李九霄手里？

“在殺你之前，我想知道楊元錄給你下了什么命令？”李九霄說道。

“想知道？我偏偏不告訴你！”寧昌伯嘿嘿笑道，被姜沛又踹了一腳，當場吐出大口鮮血。

寧昌伯怒道：“你這小賊怎敢對老夫動手？”

姜沛往寧昌伯身上啐了一口，“我管你是什么東西，待會還要殺了你！我勸你識趣點回答公子的問題，不然待會你有的是罪可受！”

“我乃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別小瞧老夫！”寧昌伯冷哼。

李九霄擺了擺手，讓姜沛把寧昌伯帶下去審訊，讓寧昌伯嘗嘗他的大記憶恢復術。

寧昌伯被帶走的時候還頗為不屑。

云霓裳蹙眉道：“寧昌伯身為右威衛大將軍有一定的骨氣，未必能撬開他的嘴巴。”

李九霄笑了笑，“那是因為他沒有見識過我的手段。”

云霓裳隨之沉默下來，林詩薇也說道：“就算能撬開他的嘴巴，也需要費時費力，還是先想想如何處置城外的兩千禁衛軍吧。寧昌伯生性謹慎，這次竟然沒有把副將孫彥辰帶過來，也是個禍根。”

“不必，他很快就開口了，大概半炷香。”李九霄說道。

半炷香？

眾人自然不相信。

寧昌伯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將領，是塊難啃的硬骨頭，沒那么容易被撬開嘴。

還沒過半炷香功夫，姜沛就提著寧昌伯回到正堂。

撲通！

姜沛把人扔在地上，大大咧咧笑道：“公子，老東西全都招了，親口承認楊元錄讓他殺了您。姓楊的這老東西真是過分，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也就是他這次沒來玉泉縣，不然連他一起殺了！”

眾人還沉浸在寧昌伯如此快就招供之中，聽見姜沛的話后更加震驚了。

與李九霄靠得近的人，大多都對楊元錄嗤之以鼻。

他們想過楊元錄會給李九霄使絆子，沒想過竟然親自下令殺死李九霄。

寧昌伯驚魂未定癱坐在地上，像是被人抽走了全部力氣。

回想起剛剛的遭遇，寧昌伯還是感到陣陣后怕，姜沛這狗東西居然用柴火燒熱了一口大缸，威脅他如果不說出來的話就把自己扔進大缸里，饒是連久經沙場的寧昌伯都不敢托大，一股腦說了出來。

“他所說可是真的？”李九霄問道。

寧昌伯回過神，“是，是真的！”

“楊元錄親口說的，讓我找個由頭把你殺了，我以性命發誓。”

李九霄轉頭給林興鵬遞了個眼神，林興鵬心領神會找了紙筆在旁記下寧昌伯的口供，但把關鍵人物楊元錄的名字隱去，只道朝中有人讓寧昌伯殺害李九霄，具體是誰沒招供。

寫完這份狀書，李九霄拿到寧昌伯面前讓他用血液寫下名字。

寧昌伯顫顫巍巍看了眼，道：“你這是何意？”

為什么沒有楊元錄的名字？

李九霄剛剛改變了主意，不打算往寧昌伯身上潑造反的臟水，免得這把火燒到他身上。

如此更顯得自己無辜。

至于為什么不寫楊元錄的名字，是有另一層考量的。

“你要感謝他。”云霓裳上前說道。

寧昌伯不解，云霓裳解釋：“一旦李九霄把你定為造反罪名，你全家都會被株連，至于為什么不寫楊元錄的名字，也是出于這方面的考量，讓你家人得以善終不被牽連。”

李九霄拍拍寧昌伯肩膀，“你對于家國社稷肯定是有功的，但卷入政治斗爭之中就是你死我活的下場，我不愿讓無辜的人被卷進來。”

聽完這番話，寧昌伯老淚縱橫。

許是因為悔恨，又或許是因為感動，最終泣不成聲。

一旁的姜沛甚是不解，“公子，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這老東西不領情，您何必大發善心？”

李九霄淡然：“我不在乎。”

只這四個字而已，就讓不遠處的申屠建業虎軀一震。

這就是李九霄么？

好一個不在乎，道盡他的胸襟。

寧昌伯也對李九霄升起了欽佩之意，用沙啞的嗓音說道：“你殺了我吧，我想要不了多久，楊元錄就會下來陪我了。”

不知道為什么，寧昌伯忽然覺得，李九霄造反成功概率不小。

自古以來得人心者得天下！

李九霄目光落在許振實身上，許振實嚇得身子一哆嗦：“我，我身體有些不適，預先告退。”

顏炳出現在許振實身后，擋住他的去路：“哪里走？”

許振實結結巴巴道：“我，我真不行……”

“他不死，你死。”李九霄面無表情。

許振實嚇得面色蒼白，好一會兒后才提起短刀，顫顫巍巍走到寧昌伯面前：“大將軍，你莫要怪我動手，我也想活著……”

寧昌伯冷哼：“要動手你就動手，少婆婆媽媽的！”

“不過在死之前，老夫有件事情要拜托你，我的家人就交給你了。”

“否則老夫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話音落下。

寧昌伯突然起身，讓鋒利的刀子扎入他的胸膛。

許振實頭腦一片空白，眼睜睜看著寧昌伯倒在他面前，最后連他都撲通跌坐在地上。

“我把他殺了……”許振實喃喃。

顏炳拍拍許振實的肩膀，“許侍郎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以后在朝堂上可要好好策應我家公子。”

林興鵬嘿嘿笑道：“我父親與許侍郎同為兵部侍郎，接下來只要把兵部尚書搞下來，兵部就是清河公的勢力范圍了。”

眾人紛紛開口慶賀。

只有云霓裳趁四周無人時輕聲問道：“你一定很累吧？”

李九霄嘴硬道：“我不累。”

“在別人面前你尚且可以這么說，但是在我面前就不要勉強自己了，我說的累不是身體上的累，而是來自靈魂的疲倦。”云霓裳說道，讓李九霄下意識看向她這雙漂亮的眸子。

這個問題觸及了他的靈魂。

就算是機械設備，也需要休息，何況血肉之軀？

在外人面前李九霄從來不說自己累，是因為不想暴露自己的弱點，如今他似乎找到了可以交心的人？

“是啊，有點累……”李九霄喃喃。

云霓裳主動抱著他，“累了就靠我肩膀上休息吧，我也能成為你的依靠。”

李九霄由衷道謝。

云霓裳瞬間有些不高興，“你跟我說謝謝干什么？太見外了！”

這樣的話楊雨晴也說過，李九霄笑道：“我只是在感謝老天爺，讓我遇見這么好的你。”

“就你會說話呢。”云霓裳莞爾笑道。

不遠處。

林詩薇像個小偷似的偷看二人摟摟抱抱，心底泛起陣陣酸澀。

在她面前，李九霄似乎從未這般笑過。

她也似乎知道了自己與云霓裳的差別，但她依然不服氣。

“云霓裳會的我也會，遲早會讓他回心轉意的！”

“我才是李九霄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