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克仰視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從他的視角來看，男人像是一座大山。

如果搭配上男人肅穆的面容，那就更有壓迫力了。

“李維斯，說實話，你是從哪里學的那些東西？”

“夢里?！?

范德爾皺起眉頭，從神色上看，男孩并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反倒是莫名的令他感到沉重。

據說有些法師能通過法術影響他人，

或許男孩的夢境與此有關？

“能說說嗎？”

男孩卻是站起身，把自己常喝的低度數蜜酒拿出來給自己和范德爾倒上，動作熟練的像是老酒鬼。

范德爾拿起酒杯，兩人碰杯，綴飲了一口。

從西塞爾那里得知李維斯喝酒，當然是免不了一番教育，

可惜的是，他還是沒能說服男孩不要喝酒，但好歹男孩也聽進去了一點，只是喝一些低度數的啤酒或是麥酒，且控制著酒量。

用男孩的話語來說，喝酒是為了消愁。

他姑且選擇了認同，畢竟抽烈煙的他也沒資格說別人。

孤身一人在日之門上找到他，要說男孩沒點事故他自己都不信。

待到酒水入喉，李維斯就把酒杯放下，低聲道。

“夢里的大部分東西我都記不太清了，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一些非常危險，且支離破碎的片段，以及一些我個人不太喜歡，但在底城還算實用的知識?！?

男孩抬起頭，與男人對視。

“范德爾，或許你不相信，但我缺乏足夠的安全感，因為我畏懼死亡，

我怕死，怕到了骨子里。

沒有安全感的情況下，我很容易應激，做出一些過分且可怕的事情，

在那個時候，我可能會傷到人，或者更嚴重，

每一條生命都很珍貴，有著自己的價值，我并不想傷害誰?！?

“但你讓丹尼殺死了萊特兄弟，是因為萊特兄弟傷害了爆爆，不是嗎？”

側耳把金屬圓筒狀貼在門上的幾個孩子同時看向年齡最小的姑娘，年齡最小的姑娘卻像是僵住了一樣看上去呆呆的。

蔚奧萊卻是回想起了在日之門大橋上，在執法官脅迫自己做一些可怕的事情之前，挺身而出救了自己的男孩。

而她也把男孩殺死執法官的小秘密保留了下來，并未告訴范德爾。

“蔚奧萊和爆爆都是很乖的孩子，在我無家可歸的時候，她們說要給我一個家，

范德爾，她們是我的家人。”

“我不允許任何人，用任何方式傷害他們，哪怕是我也不行。”

隔著門沒辦法看到李維斯此時的表情，卻也能感受到言語之中的分量。

麥羅和克萊格看向蔚奧萊姐妹，眼眸中流露出艷羨的神色。

他們也想有這么一個好大哥罩著自己。

門內，范德爾嘆息一聲。

“且不說你夢中的那些危險知識是怎么回事，你也應該知道蔚奧萊他們還小，你教給他們這些危險的知識，只會讓他們不知輕重地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我教他們這些事情是為了讓他們保護自己，我會讓他們明白這一點，這也是我必須履行的責任。”

“不，你不會明白，就像是我沒辦法勸說你不要喝酒一樣，

你說再多，他們也只會把你的話當成耳旁風，去做自認為對的事情。”

“范德爾，你上一次回來，似乎是在兩個星期前。”

范德爾神色一怔，男孩主動為范德爾倒上蜜酒，又給自己滿上。

“上城和底城的麻煩事情太多，你能回來一次并不容易。”

范德爾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

“……等忙完了這陣子我就有時間陪你們了?！?

“不要因為我們耽誤了你的事情，在養育我們之前，你首先是西塞爾他們的領袖，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要背負一些期望的?！?

頓了頓，范德爾避開了男孩的目光，端起酒杯。

“所以我為什么要說，有些話只能是耳旁風?！?

男孩沉默了。

安靜了好一會兒，范德爾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是范德爾倒酒，倒了兩下，才知道酒瓶子已經空了。

男孩就把杯子里的酒水給范德爾勻了一點。

“李維斯，我看得出來，你和其他孩子不一樣，這也是我為什么允許你喝酒，

不然你看蔚奧萊敢不敢喝？她敢碰一點，我就敢把她關在地下室，一個月都別想出來。”

門外的蔚奧萊氣呼呼地鼓起嘴巴。

“所以呢？你要把幫派傳位給我？我不反對當你的老大?！?

房間里傳來男人的失笑聲，似乎是感受到了房間里沉重的氣氛輕松了些，門外的孩子們無聲地露出喜悅的神色。

“等你再長大一些，證明了自己的本事，鐵拳幫自然是你的，我也會叫你老大。”

范德爾主動舉杯，與李維斯碰在一起。

“到時候我就把鐵拳幫改名成‘骷髏會’，總不能幫派老大瘦的跟骷髏似的還叫鐵拳幫。”

“你小子，起那么嚇人的名字可不行?！?

“鐵拳幫太俗了?！?

“俗有俗的好處?！?

范德爾笑著搖了搖頭。

“總之，你少教點他們嚇人的東西，等忙完這陣子，我看看能不能托關系把你送到上城去?！?

“這是嫌棄我了？那我走？”

范德爾一口飲盡，站起身來到男孩面前，揉了揉男孩梳理好的頭發，沒好氣地說道。

“臭小子，胡說八道什么？我是讓你正兒八經地跟上城人學點年輕人該學的東西，到時候你再回來教這些孩子，

我知道他們都服你，你說的話比我說的都好使，

教他們些有用的知識，其他的不用考慮，

有我在，你們用不著學那些嚇人的玩意兒，

能改變世界，改變未來的科學知識才是你們應該學習的?！?

男孩捉住男人按在頭頂的大手，仰視著男人。

“所以，咱們是要跟上城和談了吧？”

男人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面容嚴肅了些。

“對，繼續跟上城對抗下去，對我們沒好處。”

“達成目標了？”

“還沒有?！?

“愿意跟我說一說這些事情嗎？或許我能幫著出點主意?！?

男人卻是走向門口，猛地打開房門，看著險些栽倒的幾個孩子。

“別太自大了，等你能管好這幾個小鬼，我再找你商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