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過飯后，張立就騎著自行車出門去了，這是他正式成為圖書管理員的那天買的，算是他唯一一件大件。

在國營商店里賣了些年貨，這時候也沒什么可以選這的，大多數人也就是買點吃的，這東西送人比較實在，而且他也不想露富，現在這個風氣不能冒險。

張立還是想多錢賺點錢，現在除了一份圖書管理員的工作他沒有其他收入，想了想現在寫作有稿酬，這是一條賺錢路子而且還不耽誤本職工作。

投稿的話就需要個介紹人，想到他現在的領導，市圖書館館長應該是有渠道的，所以也算提前燒燒灶。

館長年紀不小了，老伴去得早，三個女兒都成家有自己的小家要照顧，所以一直一個人住著一間小院子。

張立來拜訪的時候，看到館長正在院子里掃雪，他連忙拎起東西走進去，“館長，您怎么大年紀了還掃雪啊，我來我來！”

他在圖書館里的人緣還不錯，做事說話仔細有條理，這算是系統留下的底子，所以館長看到他也露出了親切的笑容。

“小張，多虧你了，要不然今天學都掃不完！”老館長給他倒了杯茶。

“沒事沒事，在館里都是您照顧我，掃個雪算什么！”他連忙雙手接過茶杯，連忙說道。

老館長問了問他家里的情況，兩人就這樣聊了會兒天，張立沒有留下吃飯，等館長的女兒們回來之后就騎車走人了。

周家過年總共就三個人，不過還是很熱鬧一起包餃子，然后年前周秉坤弄來一扇豬肉（沾了蔡曉光的光），所以還多了一鍋豬肉燉粉條，兩人喝得那叫一個爽快，不過張立身體好，最后秉坤喝趴下了都是他給弄炕上去睡了。

73年3月5號，這天是大年初三，是秉坤一幫小伙伴聚會的日子。

張立不想摻和他們的事，簡單吃了兩口，聊了兩句就會自己的屋子睡覺了。

可周秉坤他們那一幫人喝得那叫一個熱鬧，一直折騰到了凌晨才徹底散了伙。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要因為喬春燕與曹德寶的事，幾家人就要鬧上一鬧了。

第二天一大早，張立還沒起來就聽到外面鬧哄哄的。

起床穿上棉襖棉褲，套上衣服褲子，然后將被子疊好，放到炕火炕角落邊，又扯了一塊被單罩上，防止落灰。

下床穿好大棉鞋，來到了外屋掀開大鍋的鍋蓋，這是他昨天晚上特意燒的水，灶底下還有火星埋著，感覺了一下水的余溫后，張立用一個葫蘆瓢將水舀到臉盆中，翻出牙刷香皂毛巾，洗臉刷牙，打開門走了出去，外面又是白茫茫一片，看來昨天又下了一晚上的雪。

打量了一下雪的深度，還不淺，看著外面熱熱鬧鬧的，一群小孩子已經開始打起雪仗來了。

各家各戶也都開始掃起雪來，都是鐵鍬搶地的聲音。

張立三兩步走到西側的小耳房中，翻出大鐵鍬，大掃帚，掄起膀子開干，將院子中的雪堆到東側的那個小花地上，門外街道的雪堆到對面的房后。老周家還沒有動靜，是昨天喝大了還沒起呢。他連著老周家院子里以及大門外的雪，也全都鏟干凈之后，拿著大掃帚左右開工，掃出寬敞的一條路。

“啊……周秉昆……”

剛掃了沒一會兒，就聽見老周家屋里傳來喬春燕的尖叫，隨即就是周秉昆大聲辯解的聲音響起。他都知道發生了什么，沒有理會，自顧悶頭掃雪。

“小立吶，掃雪呢。”

聽見動靜，張立抬頭向說話之人看去，只見穿著同樣臃腫，圍著紅圍巾，小碎步倒騰著避免滑倒，笑呵呵的招呼他。

“啊，大姨，怎么回來這么早啊？春燕他們家沒管飯吶？”

“哪兒啊，這孩子，你也不想想，人家能不留我嗎？客套也得客套兩句啊。”李素華笑呵呵上前拉著張立的胳膊，小聲的說道：“這不是昨天春燕在這住的嘛，之前我跟春燕她媽就想著撮合一下他們兩個，這不是惦記著呢。你昨天跟他們一塊吃的飯，有沒有什么進展？”

張立搖了搖頭：“我跟他們也不熟，吃飽了就回我家里睡覺了。大姨你昨天把那炕燒的那么熱乎，我也不能浪費了啊，一覺睡到天亮。”

“你這孩子就是會說話。”

張立嘿嘿一笑：“不過大姨啊，我剛才好像聽見喬春燕大喊，秉坤在那解釋呢，說不準還真成了呢。”

“是嗎？”李素華愣了一下，想到好事，一巴掌拍在張立后背上：“那我趕緊去看看什么情況，等會大姨給你做飯啊，你先掃著。”

“好嘞。”

張立笑呵呵的看著李素華進了屋，繼續低頭掃雪。雖然明知不可能，但他說出了李素華想聽到的，無所謂的……

李素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一臉委屈的周秉昆：“秉昆吶，不是媽說你，這么好的機會你不把握住，結果讓曹德寶給占了去，你可咋整啊，媽是真愁啊。”

“哎呀，媽，你就別給我操心了，那本來我就不喜歡春燕。一直都是拿他當妹妹看的，就怪你瞎張羅，你看這下好了吧。”

李素華嘆了口氣：“一會兒我怎么跟春燕她爸媽說啊，可愁死我了。”

“那有啥的，沒事兒媽，一會兒我就去找曹德寶，春燕他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敢做不敢當那能行嗎？必須給春燕一個交代。”

張立再一邊大口的喝著昨天剩飯兌水煮的粥，就著咸菜疙瘩吃著玉米面的大餅子，笑呵呵的看著周秉昆。

說實話，張立覺著其實周秉昆對喬春燕的感覺還挺復雜的。俗話說的好，女追男隔層紗么。按照喬春燕光字片第二美的名頭，那么上趕著表心意，擱誰誰不迷糊？就是那時候周秉昆去找鄭娟的時候，被那飽滿身材吸引了，所以喬春燕那么一個倒貼的就感覺沒啥意思了。

周秉昆比他小一歲，今年二十一，認識鄭娟的時候還不到二十。一個春心剛發芽的年輕小伙，那胸前屁股鼓鼓得，必然是讓他揮之不去的。老是想，老是看的，這不迷到了鄭娟的身上都不可能。要說相見的一個眼神，所謂一見鐘情，直接讓周秉昆投入了進去，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喬春燕總也是上趕著追求他的么，結果轉頭跟剛認識的曹德寶睡到了一起，多少的也是有些不得勁的。

“大姨，秉昆，我覺得伱們不用擔心。”

李素華又是一嘆：“能不擔心嗎？那春燕是我叫來的，我沒法交代啊。”

“是啊，那曹德寶萬一不認賬呢。”周秉昆已經再想著該怎么料理曹德寶了。

“你們沒看到。”張立搖頭道：“昨天喬春燕來的時候，我就看那曹德寶眼睛放光，后來吃飯那會兒，曹德寶用口琴吹了個曲子，喬春燕看著他那也是眼睛里閃星星啊。所以我覺得，也可能是喬春燕主動透露了信號。畢竟她那個性子，你們也知道，說不定就能干出這事兒來。還有啊，秉昆的酒量我知道，一般人喝不過他，曹德寶那體格看著差點意思。曹德寶不像是喝多了還能有力氣強迫的，要是動靜大了，秉昆怎么也該有點兒感覺，不可能什么動靜都聽不到。所以啊，大姨，秉昆，你們倆想想，是吧……”他朝兩人挑了挑眉，給了一個懂的都懂的表情。

李素華是過來人，她瞬間就明白了，皺眉尋思著這種可能。

周秉昆還沒回過神，反應了一下后一臉的恍然大悟：“立哥，你的意思是春燕沒反抗，兩人算是狼狽為奸，不是情投意合的？”

“嗯，差不多吧。而且你想想看你們一群人喝了那么多酒，曹德寶能不能行都是個問題，昨天晚上估計也就是鉆了個被窩，什么事都沒干。”

“行了，看你們兩個這話說的。”李素華白了張立一眼，瞪了一眼自己的傻兒子：“那我也不能把這個事說給春燕他爸媽聽啊，這是煩死個人了！”

張立繼續說道：“那還說什么呀？大姨，人家喬春燕一看就是對曹德寶有意思，要不然她凡是喊兩嗓子都沒這事兒，屋里可還有一群人呢！你過去意思意思說說就得了，剩下的喬春燕自己就能離明白。你也是，秉昆，反正曹德寶喝多了，估計他啥都記不住，再說他昨天也跟喬春燕眉來眼去，我看兩人挺好的。喬春燕一個女的，她要是自己往外傳，不管咋說，曹德寶都得娶她。要不他們老曹家以后還怎么在光字片住？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總不能讓秉坤你娶她吧？”

“別亂說話，秉昆可不能娶春燕，這事咱可不能背上，說出去也不好聽！”不待周秉昆說話，李素華就喊道：“就按小立說的辦，吃完飯我就去老喬家說說。秉昆吶，你呀，真是愁死媽了，二十多歲了，怎么就不著急呢。還有你啊小立，你也上點心，你們家就剩你一個人了，延香火的事還指著你呢。”

張立笑著應聲道，“呵呵，大姨，我知道，明白的！”

三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從他和周秉昆的婚事嘮叨到周志剛，又到周秉義郝冬梅，再到周蓉馮化成。今年都沒回家過年，她想他們啊！也是苦了這個守家的老人了！

其實她還不知道將來家里還多得有不太平的事發生呢，老周家的子女啊，可每一個省油的燈，有得鬧咯！

不過有了張立，他也感激這個憨憨地大姨，之后李素華的身體還是要照看好，不能再發生劇情里那昏迷的凹糟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