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柳如青廂房

柳相伯指著柳如青，恨鐵不成鋼：

“青兒，我看我真是慣壞了你，替嫁這種掉腦袋的事情你也敢慫恿你三妹妹做。”

柳如青不服氣地環著胳膊：“哪里是我慫恿她？”

“我看她就是嫌棄在柳府的日子，想進宮去貪圖榮華富貴了。”

“當年三妹妹克死了她的三姨娘，又克死了咱們柳家唯一的男丁，下一個克死的人又會是誰？您就不害怕？”

“女兒幫您把這晦氣玩意兒送走，您倒好，還怪罪起女兒了。”

柳相伯氣不打一處來：

“為父這是替你擔心，倘若這替嫁的事情被發現了，誰都逃不了。明日宮里的嬤嬤就來柳家了。皇宮里的人可沒傻子，你那些小性子最好還是收斂著些，別被發現了。”

柳如青環著柳相伯的胳膊，故作嬌嗔：

“哎呀，不就是一個嬤嬤嗎，您就放心吧，女兒有的是辦法應對。您更該擔心的應該是三妹妹。”

*

翌日，柳府大堂

宮里的嬤嬤一早就抵達柳府，柳府還未能給柳思妤趕制出適合的衣裳，她原本的衣裳都是些老舊的，一看就露餡，最后只能拿柳如青的衣裳湊合著穿。

柳思妤長得倒是好看，不過那華麗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就像是偌大的花布袋子里只綁了一根纖挑的水仙花。

老嬤嬤心中生疑：“這就是你們柳府的嫡女兒？這樣體態瘦弱？柳大人，聽聞柳家也是家財萬貫，不會連買吃食的錢都拿不出吧？”

她又瞥了一眼一旁站著的柳如青，雖只穿了一身粗布衣裳，卻蓋不住風姿綽約的體態，倒是有幾分富貴之姿。

她指著柳如青說道：“她看著倒還有些嫡女的樣子，柳大人偏心得倒是奇怪，莫不是把嫡女當庶女養，庶女當嫡女養了？”

柳思妤心中一緊，宮里來的嬤嬤果真慧眼。

只是她替嫁的事情可不能這樣早被發現，于是率先開口解釋：

“嬤嬤見笑了，只是妤兒胃口不好吃得少，平日里我這妹妹又吃得太多，這才讓嬤嬤誤會了。”

此話一出，柳如青的臉色當即難看了幾分，這柳思妤竟敢罵她胖？

老嬤嬤打量了柳如青一眼，滿意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是個會吃的。”

并無惡意的一句話，可柳如青卻會錯意，急了眼，指著她破口大罵：

“你這老嬤嬤懂什么，我這是豐盈，如今京城里最盛行的就是我這樣的身材，你若是在皇宮中待久了，不曉得如今時興什么，就張開腿多走出去看看，免得鬧出笑話。”

聞言，老嬤嬤的臉直接沉了下來：

“京城中時興的東西，都是從宮里傳出來的，傳出來時都要先經過我們這些嬤嬤審驗，你覺著我知曉不知曉？”

“我本是好意夸你，反倒是你，目無尊長，張口就來。柳大人，您平日里就是這樣管教女兒的？”

柳思妤見狀，立刻對老嬤嬤欠了欠身子：

“嬤嬤息怒，平日里我們柳府都比較寵著我這位妹妹，是養得驕縱了些，沒什么見識。若是嬤嬤愿意賞臉，不如讓妹妹跟著我重新學一遍禮儀。”

老嬤嬤瞅了眼柳相伯：“自然可以，不過還要看柳大人同意不同意了。”

這話一說，柳如青立刻不樂意了，她早早起來是想看柳思妤笑話的，可不是讓自己來栽跟頭的。

她向柳相伯投向求助的目光：“父親，女兒不要......”

不料柳相伯這次全然沒有想要再慣著柳如青的意思：“勞煩嬤嬤了。”

......

“腰挺直！”

“背駝了！”

“頭別歪！”

......

不過半天時間，柳如青就累得暈了過去，被人抬進了屋。

而且她還去不得自己的廂房，畢竟她同柳如青換了身份，如今只能回她親自賜給柳思妤的小黑屋子歇著。

老嬤嬤看著被抬走的柳如青，冷哼一聲：“柳大人，我跟隨太皇太后多年，也教導過不少宮妃，還沒見過像你庶女兒這樣嬌氣的。虧得不是她入宮，這點苦都吃不得還怎么伺候圣上。”

柳相伯背后一涼，拱手道：“嬤嬤教訓的是，我日后定會好好管教青兒。”

她又回頭看向頭上頂著水碗的柳思妤，眼中露出贊賞的目光，已經一個時辰了，碗中一滴水都沒有漏。

恍惚間，她居然在她堅毅的眼神中看見了幾分當年太皇太后的神采，心中生出幾分欣慰。

“柳大人，你這嫡女兒教育得倒是不錯，雖是瘦了點，不過是個能吃苦頭的，日后在宮里定能活得長久。”

“借嬤嬤吉言。”

*

柳思妤回到廂房時，差點累得虛脫過去，幸好一旁還有碧華攙著。

老嬤嬤站在她身后：“這就受不住了？往后在宮里的日子，可比這要累多了。”

“嬤嬤教訓的是。”

柳思妤讓碧華松開手，按照老嬤嬤白天教她的規矩站好。

老嬤嬤滿意地打量她一番：“學得倒是不錯，坐下用膳吧。”

柳思妤剛坐下，就往老嬤嬤碗里夾了許多菜：“嬤嬤，妤兒有些好奇，當今圣上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京城中流言這么多，你父親又是吏部侍郎，想來能傳到你耳中的事情應該不少，還用問老奴嗎？”

柳思妤笑了笑，又親自為老嬤嬤斟了一杯茶：

“傳聞不能盡信，父親與陛下商議的都是家國大事，自然也不可能傳到妤兒耳中。況且君臣之情與夫妾之情尚有不同，所以只能請嬤嬤提點一二。”

老嬤嬤喝了一口茶，臉上終于露出了笑意：“跟你那愚鈍的庶妹不同，你倒是個機靈的。”

“當今圣上本名楚錦奕，是先皇三子，太后的養子，嗜殺殘暴是真，但不殺無辜之人。”

“如今皇帝身邊有兩個關系近的妃子，在皇帝還只是皇子時就跟著他了。一個是德妃，明面上從來不爭不搶，背地里干過些什么沒人知道。”

“一個是淑妃，為人狠辣，光是身邊的宮女都換了一批又一批，就是怕有異心之人勾引皇帝.......”

老嬤嬤說的，柳思妤都在心中一一記下。

只是她有些好奇，皇帝后宮嬪妃也不少，怎么如今一個子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