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這才是“我們“

人類進化史上的“我們“確指現代人，也叫“解剖學意義上的現代人（Anatomically modern humans）“。

進化論告訴我們，現代人是從晚期智人進化而來，晚期智人又是從早期智人進化而來，至于早期智人，則是從直立人進化而來；對此，學術界應該沒有異議。人類進化史，學術界可以達成的共識包括：

共識一：人類起源于非洲——“我們“從東非走來；

共識二：直立人第一次走出非洲——這不是“我們“；

共識三：直立人第二次走出非洲——這也不是“我們“；

共識四：由直立人進化，已滅絕的尼安德特人和丹尼索瓦人——“我們“的“近親“。

人類進化史學術界尚未達成共識，或者說存在較大分歧的是——現代人的起源。討論現代人的起源，根據現代信息科學和生物科學研究成果，及最新考古出土的化石證據，符合邏輯的討論順序是：直立人——早期智人——晚期智人——現代人。那么，讓我們開始吧。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本節討論的“我們“，是指尚未邁過現代人門檻的早期現代人——晚期智人，即“解剖學意義上的現代人“。

●早期智人和晚期智人

智人（Homosapiens）的話題，說起來蠻有意思。學術界一般認為，早期智人是海德堡人進化的結果。

1907年10月22日，在德國海德堡南約6英里一河床沙礫中發現了史前人類下頜骨化石，被命名為海德堡人（Heidelbergman）。海德堡人是非常龐雜的直立人族群，在歐、亞、非都有化石遺址出土，如法國的阿拉戈（Arago）、希臘的佩特拉羅納（Petralona）、英國東部海岸的博克斯格羅夫（Boxgrove）；甚至有專家認為發現于非洲的羅德西亞人（Homo rhodesiensis），也屬于海德堡人的一支。

海德堡人大約生活在60萬～10萬年前。因氣候及其他未知原因，海德堡人分化為兩支，一支為歐洲海德堡人，一支為非洲海德堡人。在冰期時被隔離在歐洲的海德堡人，進化成了適應寒冷生活的尼安德特人；而在非洲的海德堡人，在約20萬年前進化出了現代人的祖先或稱早期智人。

〇早期智人

迄今為止最早的智人化石，見于2017年英國《自然》周刊發表的一篇文章：德國研究人員在距摩洛哥馬拉喀什，約100公里的一處考古點，發現了距今約31.5萬年的早期人類遺骸化石。這些遺骸化石來自五個人，三個成年人，一個青年人和一個大約七歲的兒童。德國馬克斯?普朗克進化人類學研究所的研究人員稱，這些化石是迄今最早的智人化石；研究團隊負責人讓?雅克?于布蘭（Jean JaCques Hublin）說：“這些化石代表了人類的真正進化根基，是在非洲或或世界任何其它地方發現的最早的智人遺骸化石。“

在摩洛哥發現距今約31.5萬年的早期智人化石之前，人類基因數據和考古出土遺骸化石，似乎也都表明早期智人起源于非洲。例如，發現于埃塞俄比亞南部Omo Kibish的智人遺骸化石，可以追溯到19.5萬年前；在埃塞俄比亞的Heto也發現了距今大約16萬年的智人遺骸化石，等等。大多數研究人員都認為，如今遍布全球的現代人，正是全部源自于大約20萬年前位于東非的一個小型群落。德國馬克斯?普朗克進化人類學研究所古人類學家赫布林（Hublin）說:“我們以前認為，人類的搖籃就是在20萬年前的東非某地，但新證據表明，在30萬年前，智人就遍布于整個非洲大陸了，而不只是東非。“

非洲以外的地區也發現了智人的考古遺址和出土化石。其中代表性的包括：2018年，以色列米斯利亞山洞（Misliya Cave），發現了距今超過17.7萬年前的智人上頜骨和牙齒化石；2019年，《自然》周刊報道了在希臘發現，距今21萬年之久的智人顱骨化石，如鑒定無誤，這將是非洲之外最古老的早期智人化石。

〇晚期智人

早期智人進化為晚期智人，巧的很又是發生在非洲，真是讓人不可思議，難不成非洲真有什么魔力？亦或是得到了神的關照？

有證據顯示，早期智人進化為晚期智人，最大的可能是基因突變；看來基因這個玩意真的與溫度相關，非洲離赤道最近，萬物繁衍，生生不息。據地質學家提供的研究報告，晚期智人進化的20萬年～10萬年前，非洲大陸還是郁郁蔥蔥，一片熱帶雨林景象；典型的地質證據是非洲中東部旳乍得湖，作為第四紀古乍得海的殘余，乍得湖發育在古老大陸上的一個原始盆地里；大約1萬多年以前，乍得湖還是一個很大的內海，其面積達30～40萬平方公里，是除了里海以外，世界上最大的湖泊。大自然真是神奇，如此滄海桑田，非洲這塊離太陽最近的土地，進化出晚期智人這一神奇物種，也就不足為怪了！

●這就是我們嗎？——晚期智人遷徙路線圖

智人是現代人的祖先，最有說服力的證據，是現今仍然生活在非洲的晚期智人。這些晚期智人也稱祖先人，是晚期智人走出非洲，遷徙至全球各大洲后，留在非洲的晚期智人，包括科伊桑人（非洲棕種人）和尼格利羅人（非洲小黑人）。

〇科伊桑人（非洲棕種人）

分子人類學父系y染色體A基因。現存最古老的人種，身材矮小，平均身高145~150厘米，皮膚黃褐色，單眼皮，最大特點是女人超級巨大的臀部；現存人口不足20萬，主要分布在非洲南部，從納米比亞到莫桑比克再到南非的一條狹長且遼闊的沙漠地區，大部分科伊桑人依然過著原始的采集、狩獵生活。

〇尼格利羅人（非洲小黑人）

分子人類學父系y染色體B基因。“尼格利羅“在希臘語中意為侏儒，成年平均身高130~140厘米，最大特點是沒有青春期，8歲即發育成熟，可以結婚生子；外貌與常見非洲黑人明顯不同，深受黑人歧視，在剛果俾格米人和笨蛋是同義詞；非洲小黑人主要生活在非洲中西部的原始森林中，過著最原始的狩獵采集生活，甚至不知道怎樣取得火種。

有充分證據顯示，利伊桑人和尼格利羅人是現代人中，可觀察、可交流，可進行DNA檢測的人類真正祖先。但無論是棕種人還是小黑人，都與現代人類相去甚遠，唯一留給我們深刻印象的是身高和膚色；關于這一點，下文“人類父系y染色體譜系樹“還會不斷提及，特提醒讀者朋友關注。

利伊桑人和尼格利羅人，作為晚期智人向現代人進化的活化石，其外貌、行為、語言、思維，所以還停留在幾萬年甚至十幾萬年前的原始人類社會；除了人種進化，學術界認為合理的解釋是：撒哈拉沙漠出現了，隔絕了留在非洲的晚期智人與其他走出非洲晚期智人的聯系，也可以理解為因為缺少基因交流，留在非洲的晚期智人停止了進化。對于這種解釋，讀者朋友，您認可嗎？

無論認可與否，讓我們放飛思想，回望晚期智人遷徙路線圖，從中我們究竟看到了什么？

圖：晚期智人遷徙路線

〇第一批走出非洲的晚期智人

晚期智人在非洲進化出祖先人兩支小矮人A和B后，約5萬年前，進一步分化出——CF集團和亞非黑人種DE；亞非黑人種DE又稱尼格羅－尼格利陀人種，其中尼格利陀人D基因，又稱矮黑人，這批矮黑人是第一批走出非洲的晚期智人。

學術界一般認為，矮黑人最早在東南非沿海居住，并開始沿著印度洋海岸向東方擴散（沿海地區有穩定的高蛋白海洋食物來源）；這支矮黑人，從東非沿海→阿拉伯半島→伊朗沿海，一路遷徙抵達印度、東南亞沿海；再向西北進入青藏高原，如今矮黑人基因在藏族中比例高達50%以上，彝族矮黑人基因近40%，在苗瑤人群也有較高的比率，成為亞洲最早的主人。

矮黑人成為亞洲最早主人的另外一支是D2基因族群，這一族群從東南亞，沿海岸線北上中國，一路擴張至朝鮮、日本；這支矮黑人就是日本現在唯一的少數民族阿依努人，又叫蝦夷人，是日本最早的原住民，創造了一萬年前日本最早的新石器時代——繩紋時代，成為今天近37%日本人的祖先。古代日本人身材矮小被稱為小日本，也和其矮黑人血統有很大關系；如今D2基因占比：阿伊努人90%、沖繩人55%、日本人34.7%、朝鮮人7%。

〇第二批走出非洲的晚期智人

尼格利陀人即矮黑人，獨霸亞洲沒多久，距今5萬年前后CF集團的一支，也沿著矮黑人的老路進入亞洲，離開非洲時還是原始的CF基因，到達印度時進化為獨立的C基因棕色人，這批C基因棕色人是第二批走出非洲的晚期智人。

C基因棕色人和D基因矮黑人，是最早抵達亞洲的現代人，統稱為“老亞洲人“；留在非洲的CF人群則繼續進化出F基因族群，他們早期活動在中東地區又稱中東族群。

在4~5萬年前棕色人從印度南部向東遷移，那時地球海平面很低，東南亞的馬來群島與中南半島連成一片，澳大利亞以及美拉尼西亞的許多島嶼也連在一起，C基因棕色人并不需要航海技術，就可以擴散到整個太平洋諸島；在4萬年前C基因棕色人已經進入澳大利亞，成為曾經的澳大利亞霸主。

又過了幾千年在4萬年左右，C基因棕色人從東南亞北上東亞沿海，進化出C3基因棕色人。這是C基因棕色人中影響最大的支系，C3基因又稱通古斯－蒙古基因，是通古斯民族和蒙古民族的主要基因源頭；C3基因棕色人也因此成為曾經的東亞新霸主。

這還沒完， C3基因棕色人繼續沿西伯利亞東海岸北上，越過白令海峽直至美洲地區，成為美洲最早的人類族群。今天北美洲阿拉斯加印第安人C3基因比例高達30%，是第二批走出非洲晚期智人遷徙擴張的生物學證明。

特別提示：下文關于生活在距今約3.4~2.7萬年前的北京周口店“山頂洞人“的討論，其曖昧的人體學體征表明——山頂洞人可能處于D2基因矮黑人和C3基因棕色人融合后的基因進化拐點，山頂洞人的后代最終進化為C3通古斯－蒙古基因的棕色人。

〇第三批走出非洲的晚期智人

C3基因棕色人雖然強悍，但在人類父系Y染色體進化過程中終究是一片漣漪泛起的浪花，大約4萬年前留在非洲的CF集團進化出F基因族群，使晚期智人第三次走出了非洲。擁有F基因的晚期智人，是人類進化史中影響最大的一批晚期智人；原因很簡單，F基因及以后一系列基因進化所形成的人類族群，在現代人類數量上占有壓倒性的優勢，成為今天中東、歐洲、亞洲大部分民族的祖先，有分子人類學和考古學證據的全球80%以上的人類，都是F基因變異點的后代。

那么，F基因的晚期智人是否留下直系后代呢？答案是肯定的。有充足證據顯示，今天斯里蘭卡東南部低洼地帶的維達人，現存數量比大熊貓還要稀少，據統計只剩下800人左右；維達人父系Y染色體F基因占主導，同上文所述非洲利伊桑人和尼格利羅人一樣，是現代人類中的原始人。

特別提示：現代人所以還留有F基因，原因在于F基因族群的晚期智人進入亞洲的路線，與老亞洲人（D基因矮黑人、C基因棕色人）不同，他們沒有走海岸線，而是走陸路進入中東，途徑高加索山脈，南下進入印度直至斯里蘭卡島，一路都有F基因族群的人定居下來；從分子生物學意義上講，F基因維達人、H基因印度蒙達人、G基因高加索人，都不構成現代人種的主要基因。

注意，現在敲黑板，談重點。第三次走出非洲的晚期智人F基因族群，何以進化為今天中東、歐洲、亞洲大部分民族的祖先。這要從F基因族群，大約3.5～4萬年前東進北上，進化出F維達人、H蒙達人、G高加索人后，留在中東西部沿海的F基因族群，進化為JIK基因組合族群說起。

先說留在原地（中東西部沿海）的，進化為IJ新基因組合族群的J基因族群，又稱地中海基因。J基因族群為暗白人種，身材較北歐白人矮小，高鼻深目、大胡子、鷹鉤鼻、頭發和眼珠都呈棕褐色；近代民族代表是猶太人和阿拉伯人，J基因高達48%。考慮到J基因族群的進化與地中海文明圈息息相關，下文詳述。

再說說進化于伊朗高原和小亞細亞的I基因族群，I基因族群最早發現于法國的克羅馬農山洞，被命名為克羅馬農人。約3－5萬年前，I基因族群分兩支從高加索和小亞細亞，進入尼安德特人的大本營歐洲，成為最早進入歐洲的現代人。克羅馬農人的歷史因與尼安德特人迭代，又與后來的K基因族群→ P基因族群融合，在1.5萬年前進化出R基因族群（又稱印歐人）；印歐人故事多多，下文詳述。

特別提示：作為第三批走出非洲的晚期智人，K基因族群的進化堪稱偉大，原因在于他是F基因族群的最大分支，目前全球人種除西亞、非洲外，大部分都是K基因族群的后裔，如印歐語系各民族和漢藏語系各民族。考慮到K基因族群，繁衍進化出的新基因族群眾多，包括L、T、M、N、O、P、S、Q、R基因族群；特別是約兩萬年左右，O基因族群（又稱為“新亞洲人“）取代D基因矮黑人和C基因棕色人，成為亞洲新的霸主，并在約8000年前進化為華夏人的祖先；其間故事多多，限于篇幅，關于K基因族群進化的敘述，暫就此打住，至于讀者朋友的困惑——這就是“我們“嗎？留待下文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