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玥璐搖曳的身姿往他面前一坐,擺弄著自己的卷發,趾高氣揚地說:“兒子出國當然是我決定的,不是不想跟你商量,而是根本就找不到你的人,你知道嗎?前些天有人打了兒子,還有人想敲詐我們一筆錢,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回來,你的兒子可能就被人送進監獄去了。既然你這個做父親的不想盡責任那么以后兒子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佟玥璐三言兩語又把白公子的事情說了一遍,不過是添油加醋,黑白顛倒罷了。他一擺手說道:“孰是孰非,我清楚得很,你如果沒事就不要到這里來,畢竟你也是有未婚夫的人,長期住在這里,總是不方便的。至于冷冽,他不但不會出國,還會回到袁梅班里繼續讀書。”
佟玥璐不滿他的態度,秀眉一蹙,問道:“你什么意思?你和姓葉的那個女人到底什么關系?她到底是不是你找來接近我兒子的?這事鬧得盡人皆知,讓我們顏面掃地,在學校和家長面前都抬不起頭來,她還敢腆著臉來索賠?”
“如果沒有這個冒牌,你現在應該去監獄探視你兒子去了。”冷彥秋豁然起身,凝視著她,“你倒好,恩將仇報,混淆是非。”
佟玥璐愣了愣,冷笑著說:“我恩將仇報?你倒是知恩圖報,回來之后也不看看兒子是不是有危險,就送上門去討好。她的孩子是骨肉,你自己的孩子到成仇人吶!你說實話,那個孩子是不是你的?是不是你和她的私生子?”
“無理取鬧。”冷彥秋不愿兒子聽到這些是非壓低聲音說,“如果你顧及臉面,就不該在孩子面前提這些事情。”
佟玥璐見他要出門,疾走幾步攔在他面前,質問道:“你放心我不會讓孩子知道你們那些污人傾聽的勾當。你說實話,是不是一開始你就知道她在冒充我去接近兒子?還是你幾年前就計劃好的,給她轉正,將我取而代之,甚至連這里的一切都拱手相讓呢?”
冷彥秋被氣笑了,嘆了口氣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出不得門,轉身去了廚房,接了杯水,慢慢喝著,看她一個人盡情表演,真真是把一個悍婦的妒意表現得淋漓盡致。
他的沉默不語,反倒讓她得意,得寸進尺道:“現在你是不是被她的苦肉計感動了?她的工作按摩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罷了,后面還不知有什么陷阱等著你。你別忘了你所擁有都一切都是誰給的,沒有當初我們家的贊助,你會有今天?”
冷彥秋突然想到莫恩語無論怎么步步緊逼,可葉茶芯都云淡風輕的表情,他理解那不是經歷了大起大落后的豁達與平靜,更多是屢屢失望后的心灰意冷。
他回頭盯著佟玥璐,用同樣波瀾不驚的笑,云淡風輕的口氣說:“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多年不見,你一切如舊,還是那么美麗動人,只是你的妝有點花,去補補吧。”
這沒頭沒尾的話讓佟玥璐怔住了,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再開口,冷彥秋已經走了出去。
坐進車里,他有些疲憊,最終還是去了酒店,像個沒了負擔的孩子倒在床上,完全沒有半點商業精英的影子。
禁不住想起第一次和葉茶芯相見的情形,便忍俊不禁,五分膽怯三分刁鉆還有兩分傲嬌。通知卓越約袁梅和白家等眾多家長一一見面,她為兒子傷了一只耳朵,如今也該他為她的女兒做點什么了。
從電話里得知葉茶芯已經問過卓越那瓶藥的事情,顯然是懷疑他的話,莫非是關心自己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冷冽伙伴的家里竟和葉茶芯不期而遇,目的不謀而合。關系不言自明,原本打算跟著佟玥璐起訴的孩子家長解除了誤會。
回來的路上,兩人在后座都不說話,卓越覺得頗為尷尬,替老板當槍,說道:“要不然我去接辰曦姑娘,晚上一起吃飯?辰曦姑娘前幾天就想吃烤肉了。”
“好。”
“不。”
兩人異口同聲,卓越很為難,怕引火燒身,別有用心地選擇個難以打車的停車點,棄車逃離現場。
老板自然清楚他的那點小心思,不愿辜負他好意,扭頭看著葉茶芯解釋道:“你別誤會,他只是想給我一個表達感謝和道歉的機會。”
“感謝和道歉只有在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里才有用,大人得用大人的方式來解決。”她不客氣地將原話送回,伸手說,“給錢就行,其他不必多說。”
“還真記仇!”他拍了下她手心,哭笑不得。又一本正經地問,“為什么要挨家挨戶去解釋?為冷冽付出這么多,他值得嗎?”
“值不值得都做了,你兒子平安無事,眾人不再追究,也許我才可以盡快拿回我的錢,這不是你的想法嗎?我是真的怕,怕被你們起訴,怕賠款,怕女兒淪落街頭……”她怕的東西太多了,也怕有人乘虛而入,將女兒帶走,再也不能相見。
言閉,她扭頭看著遠處,再也繃不住內心的彷徨,眼淚一顆顆落下,淡淡的憂傷把深秋的黃昏都染透了。
拿回錢,再也不相見嗎?這話他自問,知道她一定會說,從此形如陌路。
內心思來,著實不想聽這句話!冷彥秋遞給她淡藍色的手帕,她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個年代還有人和自己一樣喜歡用這樣的傳統玩意兒,可沒有接,而是探身子從前面抽了張紙,毫不在意形象地大聲擤著鼻涕。
他撲哧一笑,可胸口已經被捶了一拳,忍住腹內一陣劇痛,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陪去我去趟白家吧。”
去白家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兒子犯錯老子責無旁貸,女人出頭男人鼎力支持。顯然葉茶芯沒有他想得那么多,只想著聽從他,就能趕緊拿到錢,和過去劃清界限。
幾日來先后去見了幾十位家長,兩人之間也默契了幾許,葉茶芯的態度也不再是從前那般鋒芒相對。就連他把自己的日用品帶來也沒有提出太大意見。
他是真有心,把孩子從出生到現在的照片都收錄起來,做成了一本本的相冊,電腦合成的照片也了無痕跡。莫說孩子信足了這個“親生父親”,就連她看著照片都有些恍惚。
無意間提起她的書,他說格局不夠大,深度不夠深,他說起商海沉浮,分析經濟局勢,這般葉茶芯越發覺得自己的眼界之窄,從前只一味沉溺在自己的生活之中,連寫文也是閉門造車,難怪進步甚微。
似乎他的一切建議都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都不過是他為了成全她那濃濃的自卑和強烈的自尊心,才故意如此。就連卓越也不禁說笑,到底葉小姐還是逃不出老板的套路。
如果不是魏書言父母突然到來,她想這樣平靜又不著調的生活會維持下去,一個的紳士,或同情,或無聊地打發著她們母女的清貧時光,但他們開始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