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茶芯這樣果斷的態度,清晰的頭腦,令莫恩語意想不到,短短數日她像換了個人,要撫養費時時她還像軟弱無助,人人喊打的老鼠,而今竟成了鉤爪鋸牙的野貓。
莫恩語看到那邊悠閑地喝茶的男人,說道:“幾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原來背后有高人在。”
“婚姻生活,全憑真心實意,哪有什么高人不高人,何況他只是我的債務人。”這話故意說給他聽,他忙配合地點點頭,算是承認,畢竟欠債易還,欠命難償。
“沒有人會隨時準備證據,除非她是有預謀的。”莫恩語不信她光靠寫小說和給人按摩就能有這么多錢。
葉茶芯不卑不亢,說道:“說我轉移財產,他倒會倒打一耙,我倒想問問他那幾年的收入在哪里?那時他雖然是銀行物業部采購,可月薪不低,就連回扣也拿了不少吧。怎么,她巴結你的時候竟也沒有對你說實話嗎?該不是效仿當初,把錢留著去跪舔小三小四小五們?當初他那么落魄,你這么體面的人都看得上,如今今非昔比,升職加薪,有房有車,多少不如姑娘看著呢。”
這一番話說得莫恩語好沒臉面,冷彥秋聽倆女人交鋒,心里越發覺得葉茶芯遠比看上去有趣多了,含蓄中帶著潑辣,沉穩中揉著驕橫。
莫恩語有些動氣,質問她:“既然生活條件已經這般優越,又何必活得像個叫花子讓人可憐呢?”
“勤儉節約是中華民族傳統美德。”她語氣波瀾不驚,看冰淇淋在陽光下逐漸融化,就像當初離婚那一天,內心千瘡百孔,挫骨揚灰,可臉上了無痕跡,所有的悲哀都只在深夜中袒露給自己看。看著莫恩語烏青的臉,她又開口道,“從前種種,是我與他的事情,他出面我們還有得談,他想做縮頭烏龜,對不起,不奉陪!”
一場交鋒,很明顯葉茶芯處于上風。目送莫恩語遠去,冷彥秋端著咖啡坐到她身邊,附耳輕聲:“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我突然有點擔心,你是不是也挖了坑等著我?也許從三年前就開始設局,我算不算在
掉進了你的坑里?”
“只有滿心算計的人才擔心落入別人套路之中。你怕就還錢走人!”葉茶芯卻挪到另一個位置上,與他保持距離。明顯氣勢削弱了不少,看來在莫恩語面前是提著一口氣的。有些話她醞釀了幾年,今天終于理直氣壯說出口。
虛張聲勢!你也就敢我面前真的囂張跋扈,誰讓我欠錢又欠命呢。這小小的細節看在男人眼里,卻也不說破,開玩笑說:“你是因為我兒子受傷又被逼這么落魄,我是有義務照顧你們娘倆的。”
雖然他對女兒百般呵護,這幾天里也是撿著好東西往這里送。可是也絲毫沒有改變葉茶芯對他的厭惡,言語之中毫不掩飾,“你如果真的有心,就應該回去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兒子,不要再到處惹事。連累了無辜。更不是在出事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讓我們這些窮苦百姓來當替罪羊。”
冷彥秋笑而不語,他附和著她的話,是該回去看看孩子了。這時葉茶芯從桌底撿起一瓶藥端詳半天,凝眉問他:“這是你的?你怎么了?”
“你竟然懂日語?”他越發驚喜,這個女人可真是個寶藏啊,那魏書言也真是有眼無珠。他將藥收起來,解釋道,“這不是出國嗎?朋友托我給家里老人帶的,我這就給他送去。”
看著他都背影,葉茶芯有些狐疑,這個男人古古怪怪,圈子圈套,陰晴不定,實在討厭,我得想個法子盡快拿到錢,否則還會引火燒身。
冷彥秋將藥放在車里,沉思片刻,才駕車離去。
家中,佟玥璐冷冽母子倆正大眼瞪小眼,臉紅脖子粗,似乎是剛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執。
故人相見,空氣一下降到冰點。看著眼前這個女人,數年不見,歲月似乎不曾在她身上停留過,一切都沒有改變,從前姣好妙麗的模樣多了許多性感嫵媚的,凹凸有致的身材更見幾分風韻,水樣的眸子盡是傲慢冷酷,冷彥秋總要顧及兒子以及當初的一些美好,上前想寒暄幾句。
可佟玥璐卻已來口嘲弄:“喲,冷總,別來無恙呀。我還以為逍遙快活忘記了回家的路,連自己兒子死活都不管不問了呢。”
一句話,把最初的美好全部都打碎了。冷彥秋有些尷尬地笑笑說:“咱們多年不見,別一見面就掐。你也很久不見父母和兒子,回來就多陪陪他。”
“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是怪我沒有陪兒子嗎?”
冷彥秋沒有搭話兒,只把他當空氣,轉身看著兒子問,“你的頭怎么了?”
冷冽有點緊張,撒謊說和同學鬧著玩,不小心碰到了,沒有什么大礙。
兒子沒有實話告訴他,這讓他很失望,相對于欺騙,他更希望葉辰曦那樣能夠把父親當成最大的依賴,有期待也有抱怨。
可他暫時也不揭穿,在沙發上坐下,接著說:“冷冽,我今天出去吃飯,你知道我遇到誰了?我同學袁梅。他是你的班主任,我居然不知道。”
冷冽反唇相譏:“又不是合同上的天價數字,你怎么愿意知道?”
“他是我的高中同學。好久不見,見面就喝了杯茶,聊的久了些,順便聊了聊你們學校的情況。”冷彥秋這話平靜得很,在冷冽看來更像是暴風驟雨來臨前的寂靜。
佟玥璐不合時宜的插嘴道,“你們不僅僅是同學吧,暗戀你很多年了。你沒有告訴他,這些年你一直單身,她可是有大好的機會的,現在有兒子在他班里,豈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莫說冷彥秋臉色不好看,就連冷冽也有些嫌惡,抱怨她說的什么鬼話。
“我自然沒有一個老師能說會道。完全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的。他說了什么,你可不能全當真呀,凡事要先聽聽兒子怎么說,兒子才是你的親骨肉。不比外面那些野孩子有人生沒人養的。”如果說那個女人只是有點潑辣,佟玥璐實在屬于尖酸刻薄了。
冷彥秋直覺佟玥璐這話就是針對她們母女倆,心有不快。但忍住怒火沒有發作,繼續問兒子,“如果不遇到袁梅,我都不知道你在高中學了什么,更不知道你休學是因為要出國。這件事情你好像沒有跟我商量過。是誰允許你出國的?”
“也沒人征求過我的意見,我就休了學,還要準備出國,這件事情我不知情。”冷冽拿了飲料轉身上了樓。
兒子不想出國,他心里多少有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