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她知道這是莫恩語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搬來的救兵來奪子。
離婚三年,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有時候會突然忘記那張熟悉到骨子里的臉。如今他是光鮮亮麗的職場精英,不再是從前那三無小職員,舉手投足間都充斥著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他把父母一并帶來,軟硬兼施,葉茶芯也不再是從前那個一無是處的家庭婦女,聽夠了他們言之鑿鑿,輕聲細語道:“我有時候真挺佩服你的厚顏無恥,哪來的自信說孩子跟著你才會幸福?你還記得她的模樣嗎?”
“這不能怪他,是你不讓他們父女相見。”魏父說道。兒子在外頭有頭有臉了,老家也給他面子,連初中未畢業的老父親都在村里混了個小干部,老人腰板雖直,但底氣不足,即使端著架子,名牌傍身,也不過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他們這般無理,葉茶芯連裝裝尊敬都懶得裝,說道:“孩子是我和魏書言生的,與您二老并無關系。何況當初只因她是女孩,您想要孫子,就差點親手把她賣掉?這件事您還記得嗎?您不記得,但我記得,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您把錢拿在手里時的樣子。”
這話震驚四座,令眾人側目。她不怕丟人,她比誰都能體會在一個人被徹底壓垮時,顏面這種東西實在蒼白得可憐。魏父自知理虧,臉色訕訕,罵罵咧咧了幾句低頭不再說話。
魏書言震怒,指著她低聲說:“什么叫賣掉?沒有證據就是誣陷。”
“所以只要我有證據,就能定你們販賣人口的罪嗎?”葉茶芯抬頭看著他,反問道,聲音平和,卻帶著無盡的殺傷力。
魏家人似乎被人戳到痛楚,幾雙眼睛怒視著她,一時間劍拔弩張,一觸即發。葉茶芯內心還是有幾許期許,希望他能夠顧念一些親情,緩緩說道:“有些事情不追究,但不代表過去了。但做人可以昧良心,不能不顧骨肉之情,她是個孩子,可她有感受有需求,她不是個布娃娃,你當初一句累贅說拋下就拋下,現在你想要一句話就想帶走,這不公平。”
“你還有臉說過去,過去你還不是靠著我兒子來養活。你還想跟我們追究以前的事情,要追究起來你才是殺人犯,你殺了我的孫子,你害了我媳婦兒不能生育。”魏母蠻性十足,叉腰,只差沒指著她鼻子罵娘。
與他二老實在說不出子丑寅卯,葉茶芯只翻了翻眼皮,看著魏書言問道:“所以這也是你的意思嗎?哺乳期,你婚內出軌,她上門挑釁,一言不合摔了孩子的奶瓶……”
提起過往,歷歷在目,尚在哺乳期,他婚內出軌,莫恩語上門挑釁,一言不合便動手推到了孩子。作為母親,第一反應就是保護孩子,可他們兩人惡語相向,拳打腳踢,母女倆連反手的余地都沒有,根本沒有碰到莫恩語一根毫毛,她怎么就那么容易摔倒在地。而且她明知道自己懷孕,為什么還先動手呢?
可是當時她怕極了,什么都想不到,他們一口咬定是葉茶芯推到了莫恩語,導致她流產大出血,鮮紅的血落在潔白如雪的紗裙上,各種費用單子和索賠律師函一張張砸來……
弱者沒有話語權,就只能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離婚了,他迫不及待地卷鋪蓋爬進她那豪車離去,頭也不回。留給她們娘倆的就只有無邊無際的、孤寂可以吞噬性命的黑夜。
那些時日,她怕夜幕降臨,孩子哭鬧不休,孤寂和疲憊會在慢慢吞噬靈魂。
又怕太陽升起,油鹽醬醋柴米茶,樣樣貴如白粉,常常東拼西湊來了這個月的房租,就要第二天的早餐錢都一籌莫展。
如今細思極恐,這根本就是一場陰謀,驗算好的戲碼。難道愛到深處,為了逼她離婚,竟連親骨肉都可以犧牲?還是另有他圖?
魏母十分激動,顛倒黑白地嚷嚷自己兒子可是雞窩里飛出來的金鳳凰,能掙錢有本事,離婚時候卻凈身出戶,一定是她轉移財產,如今也要一并算賬才痛快。
葉茶芯深吸口氣,盡量穩定情緒,問魏書言這些年是否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離婚幾年來,是否付過撫養費?是否探望過孩子,可護犢子的魏母卻極盡嘲諷,什么不下單的雞,沒人耕的地之類的糙話都說得出來。
“如果你的態度也是如此,我們沒有談的必要,與其費勁口舌不如交給法院處理。”她起身準備離去,魏母卻一把拽住我,想要動手。
周圍顧客紛紛起身開戲,葉茶芯甩開她的手,卻又被魏書言一把攔住,揚手就要打下去。
“喲,這是惱羞成怒,要殺人滅口嗎?這可不是你們老家的三畝地界,這里可是上海,這一塊也是我的地盤,在我地盤上撒潑,得問問我的意思吧。”突然一雙大手伸來,將魏書言一把推開,幾個人已經將魏家人團團圍住,嚇得魏母也立刻縮回來了。
爭吵早驚動了咖啡館的老板,老板姓楊單名燦,人稱楊三哥,四十多歲,人高馬大,膀大腰圓,手臂上紋著一條青龍,聽說他是什么幫會人物,在這里開了個咖啡館,賺錢都不是主要業務,目的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但沒有切實證據,只是道聽途說罷了。從前閨蜜穆永琳常來這里,久了便熟了,楊燦對穆永琳頗有好感,但他有臉面有身份,又有家有室的,自然更懂得孰輕孰重,有些感情點到為止便是最完美無瑕的。因著穆永琳的關系,他對葉茶芯也十分客氣周到,經常給孩子送些零食和玩具,一副紳士派頭。
楊燦在旁邊一屁股坐下,皮笑肉不笑地說:“我楊燦也算混出了點名堂,但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沒有鳳凰男的能力,倒生了一身鳳凰男的臭毛病出來,怎么地呀,這野雞撿著高枝飛,我理解,可我不理解的是,你還沒蹦跶幾天呢,就學著雞犬升天了?呵呵,也不怕風大摔下來,賠了夫人又折了爹娘呢。”
魏書言自然知道這些人得罪不起,拽了父母想要離開,但魏家老父親死要守住自己的“干部”面子,質問他們:“我們家的事情跟你們有什么關系?怎么還來黑社會那一套呢?也不怕警察抓你們去槍斃。”
聽這話,楊燦不怒反笑起來,回頭看看葉茶芯說道:“我看你什么都挺好,就是眼神不行,看人不太準。以后遇到了,帶過來,讓三哥我給你把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