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只見家仆踉踉蹌蹌地走進書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顫抖且?guī)е耷徽f道:“少爺,不好了,太傅他…他…”
“不要著急慢慢說,祖父他怎么了?”行之扶起家仆,示意他坐在一旁。
“太傅在洛陽城重病臥床,病情危急!請少爺回去看看太傅。”
行之聽聞,猶如遭受晴天霹靂,瞬間臉色蒼白,身體晃了晃,險些站立不穩(wěn)。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怎么會這樣?祖父一向身體硬朗,怎會突然病重?”
家仆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淚水,哽咽著說道:“少爺,太傅是前些日子偶感風寒,起初并未在意,誰知病情日益加重,如今已是昏迷不醒,老爺差我速速趕來告知少爺。”
“祖父現(xiàn)在可有請郎中診治?”行之急切地問道。
家仆微微顫抖著回答:“已經請了城中最好的郎中,可太傅的病情依舊不見好轉。”
行之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你一路奔波辛苦,先下去歇息片刻。”
家仆剛要起身告退,行之又開口道:“等等,將祖父的病情詳細與我再說一遍。”
家仆重新坐下,緩了緩氣,說道:“太傅起初只是咳嗽、發(fā)熱,后來竟臥床不起,吃不下東西,整個人也愈發(fā)憔悴。郎中說,太傅這病來勢洶洶,若再不好生調養(yǎng),怕是……”說到此處,家仆不敢再繼續(xù)說下去。
行之的心猛地一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即刻安排行程,回洛陽城。”就在這時,穗歲聽聞消息匆匆趕來,她望著行之,目光中充滿關切:“行之,我陪你一同回去。”
行之看著穗歲,心中滿是感動:“穗歲,此去路途遙遠,你跟著怕是要受累了。”
穗歲握住行之的手:“莫說這些,此時你需要我在身邊。”
行之點了點頭,隨即開始安排回洛陽的事宜。他吩咐下人準備好馬車,不多時,一切準備妥當,行之和穗歲踏上了歸程。
終于快到洛陽城。行之迫不及待地掀開馬車的簾子,望著越來越近的家鄉(xiāng),心中默默祈禱。
抵達府門前,行之一躍而下,直奔祖父的臥房。只見祖父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行之忍不住淚如雨下:“祖父,孫兒回來了。”穗歲也跟在身后,眼中滿是擔憂。
接下來的日子里,行之衣不解帶地照顧著祖父,穗歲則幫忙打理府中的事務,同時也時刻陪伴在行之身邊。
在他們的悉心照料下,祖父的病情終于漸漸有了好轉的跡象。然而祖父終究沒能戰(zhàn)勝病魔,還是病逝了。
祖父臨終之前,他緊緊拉著行之的手,用微弱但堅定的聲音說道:“行之,我的孫兒……咳咳……”祖父艱難地喘著氣,“切莫因我的離去而過度悲傷,人生無常,生死有命。你要勇敢前行,撐起咱們家族的未來。”
行之淚流滿面,哽咽著說:“祖父,孫兒在聽。”
祖父的目光中滿是慈愛與期許:“記住,為人處世,誠信……要善良……家族的榮譽和責任都在你肩頭……”
行之重重地點頭,緊緊握著祖父的手說:“祖父,孫兒懂,孫兒定當銘記您的教誨。”
祖父努力擠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還有,要珍惜身邊的人,穗歲……好姑娘……好好的……”
說完這些,祖父的手緩緩垂下,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行之悲痛欲絕,“祖父!祖父!”他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可祖父再也無法回應他。一旁的穗歲也早已泣不成聲,她走上前,輕輕擁住行之。
青云和謝芷也匆匆趕來。
青云走到行之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說:“行之,節(jié)哀,祖父一生光明磊落,他走得安詳。”
謝芷哽咽著道:“行之,祖父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如此悲傷,我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行之緩緩抬起頭,目光中滿是痛苦與堅毅:“我知道,祖父的話我都記在心里了,我定會完成他的遺愿。”
好友們走后,行之仿佛失了魂一般,把自己關進屋里,買了好多酒,喝了個大醉。
屋內彌漫著濃烈的酒氣,行之坐在地上,手中還緊握著酒壺。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與酒水混在一起。他的衣衫凌亂,全然沒有了平日里的端莊模樣。
這日傍晚,殘陽如血,將洛陽城的大街小巷染得一片昏黃。
行之在城中踱步,忽然,前方一陣騷亂,呼喊聲、哭叫聲交織傳來。他快步向前,只見一群身著皇家衛(wèi)隊服飾的士卒,滿臉橫肉,手持火把,肆意地闖進街邊的鋪子,搶奪財物不說,還惡狠狠地將火把擲向屋舍,瞬間,火勢熊熊,黑煙滾滾,百姓們四處奔逃,哭聲震天。
“你們怎能如此胡作非為!天子腳下,怎容這般暴行!”行之怒目圓睜,大聲呵斥。
可那衛(wèi)隊士卒卻仿若未聞,依舊張狂行事,甚至有幾人朝著行之圍攏過來,滿臉戲謔,似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行之雙拳緊握,關節(jié)泛白,身旁一位老者趕忙將他拉至身后,顫聲道:“公子,莫要沖動,這皇家衛(wèi)隊仗著權勢,平日里便惡行不斷,咱平頭百姓,招惹不起啊!”
那一刻,行之望著火光中百姓們絕望的面龐,望著衛(wèi)隊士卒肆意的狂笑,心仿若墜入冰窖。
心灰意冷,行之回到府上。一整夜,洛陽城的火光與哭喊聲始終在他腦海回蕩。
醉酒后的第二天,腦袋依舊昏昏沉沉。他勉強起身,正欲倒杯水喝,卻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行之!”熟悉的聲音傳來,行之猛地抬頭,只見哥哥行遠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口。
行之看到哥哥,心中的委屈和悲傷再次涌起,聲音沙啞地說道:“哥哥,祖父他……”話未說完,淚水已模糊了雙眼。
行遠走上前,緊緊握住行之的肩膀,聲音顫抖:“我知道,我還是回來晚了……”
穗歲也一早就來到行之門外。見到行之與哥哥,向行遠問了好,乖乖的站在一旁。
幾日后的清晨,洛陽城難得出了一次暖陽,地上樹梢上的雪慢慢消融。冬陽透過窗子照在屋內,行之緩緩睜開眼。
行之走出了屋,踱步來到書房,抬眼只見桌上靜靜地放著一封信。信上寫道:“行之,邊陲如今實在動蕩難安,哥哥就此走了。你初任刺史,千萬莫要忘卻職責所在。這幾日沈姑娘也頗為辛苦,你定要好好待人家。”
行之讀完信,眉頭緊皺,眼中滿是擔憂。他緩緩將信疊好,放在胸口。沉思片刻,行之轉身離開書房,正巧見到來找他的穗歲。
穗歲見他一臉嚴肅地回來,臉上露出關切的神情:“行之,可是發(fā)生了何事?”
行之輕輕握住穗歲的手,嘆了口氣說道:“哥哥回了懷朔,那里局勢動蕩。”
穗歲輕撫行之的手,滿眼溫柔:“哥哥心懷大義,定會平安歸來。”
行之點了點頭,目光堅定:“我也定當不辜負哥哥所托,履行刺史之責,守護好一方百姓。”
翌日,行之恭敬地站在父母面前,眼中滿是不舍,但神情堅定。“父親,母親,孩兒此去晉州,定不辜負您二位的期望,必當盡心竭力,造福一方。”一旁的穗歲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父親拍了拍行之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吾兒,為官一任,當以百姓為重,切不可辜負皇恩,辱沒家風。”
母親眼中噙著淚花,緊緊拉著穗歲的手,百般叮嚀道:“穗歲呀,你自身也要多多保重,與行之相互照應著。”
行之和穗歲再次鄭重行禮,而后緩緩轉身。行之小心翼翼地扶著穗歲登上馬車,自己則瀟灑翻身上馬。
他深情地回眸一望,只見父母依舊佇立在門口,身影在視線中逐漸變小。
車夫一聲吆喝,馬車緩緩啟動,車輪滾滾向前。
行之回到晉州,一路上風塵仆仆。踏入晉州城門的那一刻,他心中感慨萬千。
街市上依舊熱鬧非凡,但行之的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凝重。他深知,雖然表面上的繁華依舊,可身為刺史,他背負著讓這份繁榮持久穩(wěn)固、讓百姓安居樂業(yè)的重任。
回到府中,他顧不上歇息,立刻召集下屬,了解近日來的政務情況。
“城中近日可有發(fā)生什么異常?”行之嚴肅地問道。
下屬們一一匯報,行之認真傾聽,時而點頭,時而皺眉。
等到眾人散去,已是夜幕降臨。
行之獨自站在庭院中,望著天上的繁星,心中暗暗發(fā)誓:一定要讓晉州在自己的治理下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