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學生的意志力很不錯，抗住了博格制造的困意，而且做題速度也非比尋常。他是不是學過高哥特語？”

監控室內，女人身穿白大褂，饒有興致地看著熒幕，亞麻色的長發垂落雙肩。

在她身邊，手捧數據板的老人做管家打扮，大背頭和山羊胡修剪得一絲不茍。

老管家利用仿生手指飛快點觸屏幕，調取學生的檔案，緩緩搖頭：

“小姐，這名學生名叫李諾，出生在普通的下巢工人家庭，數據庫里沒有他學習高哥特語的記錄。”

“給我看看他的資料。”女人伸出手，想要拿來數據板。

但在她觸碰到數據板前，現場的第三個人從老管家手中奪走了數據板。

這人的頭發染成五顏六色，兩只耳朵打滿耳釘，眼部涂抹濃厚的黑色眼影，下巴是金屬材質的，似乎是一種植入物。

總體看上去，他像是個重金屬朋克風格的不良少年。

他用五根銀白色的機械手指在屏幕上劃動，不屑地輕哼：

“呵呵，你們該不會認為他在認真答題吧？

“我承認這小子有點小聰明，但不多。他發現數據板會不斷地提供題目后，意識到這場考試沒有滿分的說法。誰做對的題目越多，誰的得分就越高。

“所以，他采用連續答題的策略來刷分，隨機填寫每道單選題的答案，把希望寄托在運氣上。”

不良少年把數據板扔給管家，朝白大褂女人挑了挑眉：

“我的好姐姐，你設計的計分規則怎么會存在這么大的漏洞呀~還好我發現的及時。”

不等對方反駁，少年向管家吩咐道：

“告訴博格，調整考核標準，把正確率的計分權重提到首位，降低得分的權重。答題數量低于30道題的人，全部判定為不及格。我不信在新的計分規則下，還能有人通過刷題的方式來拿到第一名。”

管家看了下女人的臉色，見對方微微點頭，頷首道：

“是，少爺，我這就通知博格更改計分規則。”

在數據板上操作幾下后，管家的面色產生微妙的變化：

“小姐，少爺，考試結束了。根據調整后的計分規則，本場考試的第一名是李諾。”

“什么？！這怎么可能？！”不良少年吃了一驚，奪來數據板查看。

女人咯咯咯輕笑起來，很高興看到不良少年吃癟。

她的笑聲讓少年感覺十分不爽。

“拿到第一名又能怎樣。”少年沒好氣地把數據板丟回去，神態倨傲：

“李諾有錢繳納學徒工的學費嗎？我們要收的是學徒工，不是實習工。學費每個月三百張配給卡，他哪怕去賣溝子也賺不出來。”

女人微微聳肩，不以為然：

“對于足夠優秀的學徒工，我會給他提供無息貸款。所以，李諾的學費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提議，把他分配到我新建的實驗室…”

“不，他是我的！”少年拍了拍胸脯，仿佛是在賭氣：

“新的生產流水線快要建好了。我的生產部需要他，我會給最好的待遇。”

女人無奈地扶額：

“可你剛剛還看不起他來著。還有，我們在聊正事，別像個小孩一樣鬧脾氣。李諾展現的學習和邏輯能力很適合待在實驗室。”

“他憑什么不能來生產部，我也可以給他提供無息貸款。”少年上前一步，針鋒相對。

老管家被夾在中間，臉上寫滿了無奈。

一邊是家主的小女兒，另一邊是家主的小兒子，兩人從小爭到大，兩邊都不能得罪，這讓身為管家的自己怎么辦啊。

老管家向現場第四個人投去祈求的目光。

那人擁有濃密的絡腮胡，棕黑色的眼瞳里洋溢戲謔，仿佛是在看一場好戲。

他嘴里叼著煙斗，依靠在墻壁上抽煙，姿態懶散。

注意到管家的目光后，他用指關節敲了下金屬墻面，發出砰的一聲脆響。

小姐和少爺止住爭吵，齊齊看去。

絡腮胡男人嘬了口煙，徐徐吐出，用不容置疑的語調說道：

“你們不用爭了，那小子歸我。只有意志足夠堅韌的人符合我的招收標準，李諾就是其中之一。你們別跟我搶。我的工作若是被耽擱，你們新建的實驗室也好，流水線也罷，全都得趴窩。”

女人思索幾秒，輕點下巴，“你說得對，以你的工作優先。我沒意見。”

少年本想反駁，卻被管家拉住手腕，后者微微搖頭。

“行吧，按你說的來。”少年雙手插兜，略顯不滿地吹了下額前的彩色頭發，不再言語。

房間內的氛圍變得平和。

四人繼續觀看考試的畫面。

第一場考試篩掉了將近五分之三的人。

正在進行的是數學考試。

這場考試沒有超綱，出的題目都在學院傳授的范圍之內。

博格這次沒有動用讓人生出困意的力場。

計分規則也和上一場一樣。

數據板會不斷地提供考題，以正確率和得分的加權計算結果來確定最終得分。

古怪的是，李諾這一次沒有瘋狂答題。

他答一會兒，歇一會兒，游刃有余，卻又顯得漫不經心。

“李諾在干嘛？”少年抖了抖眉角，“他為什么不像上一場那樣做題？難道他的數學不太行？”

管家看了眼數據板上的信息：

“少爺，從目前的答題進度來看，李諾的正確率是100%。所有題目他都答對了，只是放慢了解題速度而已。”

少年問，“為什么會這樣？李諾怎么想的？”

女人瞥了眼智商忽高忽低的弟弟，呵呵一笑：

“第一場考試結束之后，博格在考場公布了排名。李諾知道自己考了第一。只要動動腦子，他就能分析出計分規則。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雖然放慢了做題速度，但他的解題數量依舊是全場最高的。是這樣吧？”

最后一句話是對管家說的。

管家翻看了一下數據庫，頷首回應：

“是的，小姐。李諾的解題數量全場第一，始終領先第二名三道題。初步預測，他在第二場考試中仍舊是第一名。

“順帶說一下，第二名是李諾的鄰桌，艾米·馬爾茲，下巢學院的院長之女。其父是上巢貴族議會的成員之一，奉伏蓋斯領主之命前來下巢出任學院院長。這種現象還是挺少見的，以往的院長都來自中巢。”

管家切換了一下熒幕的畫面，從李諾移動到艾米身上。

小姑娘拼命做題，一刻也沒松懈，偶爾看向李諾的目光中充斥著濃濃的戰意。

管家輕笑道：

“艾米在同年級里一直是第一名。她還是第一次被其他人拿走冠軍的頭銜。即將到來的第二次亞軍，可能會再次打擊這個小丫頭。”

眾人齊齊點頭，并未提出反對。

可第二場考試的結果，卻大為出乎預料。

艾米·馬爾茲拿到了第一名。

監控熒幕上，當博格宣布考試排名，艾米興奮地拍了拍手，滿臉笑容。

李諾則在一旁保持微笑，為艾米豎起大拇指。

不知李諾和艾米說了什么，后者仰起下巴、嘴角上彎，得意又滿足，如同走上了人生巔峰。

這一幕讓監控室里的四個人面色各異。

不良少年一臉懵逼，不清楚李諾為什么要放水，誰會傻到放棄第一名的頭銜。

老管家笑而不語，在提供情緒價值這塊，他對李諾的能力表示認可。

白大褂女人用指尖纏繞發絲，笑盈盈地看向絡腮胡男人：

“羅布諾斯，要不你再考慮一下？李諾很適合當我的助手…”

羅布諾斯摳出煙斗里的灰燼，丟進垃圾桶，頭也不抬地回道：

“如果那小子最終沒能通過我的進一步篩選，我可以把他交給你，前提是他還活著。”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