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大樓正門的氣閘門向兩側平移，克拉姆卷煙廠向學生們揭開神秘的面紗。

一道人影走來。

他身穿白色連帽長袍，嘴部和鼻子被機械面罩覆蓋，右眼經過改造，一顆閃爍紅光的義眼取代了原本的眼睛。

“哇哦，真酷，他有植入物誒。”

“他的右眼在冒紅光，是不是在掃描我們啊？”

“真想給自己整一條仿生手臂，可惜太貴了，把我爹賣了都買不起。”

男生們竊竊私語，激動萬分。

血肉苦弱，機械恒存。

這句話在男生群體里廣為流傳，現在總算是見到了傳聞中的植入物，男生們怎能不心潮澎湃。

“全體肅靜。”

來人的機械面罩集成了音陣裝置，說話的聲音由電子合成，聽上去像是機器人。

他站在門前，背負雙手，不茍言笑：

“我是克拉姆卷煙廠的安保主管，你們可以叫我博格。

“我的主人是尊敬的克拉姆先生。他是克拉姆卷煙廠的擁有者、掌控者，也是克拉姆家族的領袖。

“我希望你們在進入這幢大樓后，自始至終保持端莊肅穆，切勿在沒有得到授權的情況下擅自行動。違逆者將被我移交巢都法務部，按照盜竊機密文件罪論處。”

博格頓了頓，用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

“都聽明白了嗎？”

學生們整齊劃一地點點頭，大氣不敢喘。

“很好，都跟我走。”

博格背著雙手走向大門，腰背挺得筆直。

學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排成三列進入大廳。

李諾綴在隊伍末尾，剛好和艾米走在一塊，順手把書還了回去。

艾米看上去十分緊張。

收好課本后，她沒和李諾交談，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前面的道路。

隊伍在沉默中前進。

走廊里有股奇怪的味道，有點像是消毒水，空氣也比外面冷，讓人升起一層雞皮疙瘩。

墻面上有吸音材料，學生們的腳步聲被吸收得一干二凈，讓隊伍的氛圍更為壓抑。

過了一會兒，博格停下腳步，在感應門上比劃一個手勢。

房門打開，里面是擺放桌椅板凳的房間，面積足夠大，足以讓所有人落座。

“五分鐘后，桌上的數據板會呈現考題。第一場考試持續一個小時。只有及格者可以進入第二場考試。你們自己找位子坐下。”

學生們陸續入場。

李諾坐在角落的位置。

桌上的數據板與線纜串聯，旁邊有一支觸控筆。

屏幕上是倒計時，由綠色的像素點構成。

五分鐘后，倒計時消失。

一道道單項選擇題刷新出來。

綠油油的屏幕點亮房間，照得人臉部慘綠慘綠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里是股票交易所。

房間里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

“天吶，這還是低哥特語嗎？怎么每個字母我都認識，連一塊我就不認得了？！”

“見鬼，好像是高哥特語！不是說好考察低哥特語的嗎？”

“這就是高哥特語啊？真是可怕，單詞比我的食指都長。”

李諾看了眼數據板上的單選題，心中有些意外，下意識地望向左手邊。

艾米就坐在那兒。

她的臉色比較復雜，既喜悅又慶幸。

莫非，她的院長老爹給她透了底？

應該不至于作弊吧。

可能是她在家里學過高哥特語，所以才會有這般表現。

“保持安靜。”博格站在門旁，面色森然：

“從現在起，喧嘩者會被逐出大樓。考試已經開始，盡快答題。”

學生們硬著頭皮作答，大部分人哭喪著臉。

李諾卻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因為題目難，而是太簡單了。

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滿分通過考試。

這得感謝他在穿越前掌握的拉丁語。

為了給國際期刊投稿，他利用課余時間自學了與真菌學有關的拉丁語。

掌握英語和拉丁語共通的詞根、詞綴和語法，即可勉強閱讀拉丁語短文。

低哥特語和高哥特語之間的關系亦是如此。

在擁有充足的低哥特語詞匯量之后，任何人都能通過“找相同處”的方式，辨認出高哥特語的詞根和詞綴，進而大致理解題目的意思。

本質上來說，這場考試是在考驗學生們的臨場應變能力，順帶著檢驗低哥特語的功底是否扎實。

李諾看破了出卷人的考試意圖，識破了出題思路，又有自學拉丁語的基礎，這場考試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不拿滿分對不起自己穿越前刻苦讀書。

開始做題。

時間匆匆流逝。

一部分學生唉聲嘆氣，另一部分似乎找到了規律，眼中亮起亢奮的光芒。

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

現場的嘆氣聲變少，越來越多的人抓住了解題的竅門。

四十分鐘，五十分鐘。

李諾奮筆疾書，筆尖一刻不停地劃動。

但該死的考卷好像沒有盡頭一樣，做完這一頁，總有下一頁冒出來。

若是做不完所有考題，自己還怎么拿到滿分。

寫寫寫猛寫狂寫不知疲倦地寫。

李諾仿佛回到了自己備戰考研的那段歲月，完全沉浸在汪洋般的題海當中。

眾人沒能察覺到的是，考官博格的義眼正在飛速閃爍。

一種古怪的立場從他的眼部射出，持續籠罩全場，讓許多考生昏昏欲睡。

現場只有一個人例外。

那就是李諾。

當別人手腕發酸的時候，他在解題。

當別人活動胳膊和肩膀時，他還在解題。

當其他考生因為莫名的困意而哈欠連天時，李諾依舊在解題。

博格散發出來的立場，并未阻礙李諾答題。

這一刻，他在漫長的求學生涯中鍛煉出來的應試能力完全爆發出來。

無論是什么題目，他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停歇，行云流水般順暢。

博格來到他的背后。

義眼一閃一爍，不可見光反復掃描李諾，微弱的電流聲在博格體內連綿不絕。

李諾做題時的一舉一動和表情細節，被博格的義眼采集，再經由顱內植入物編譯成二進制數據，通過音陣系統傳導至大樓的監控室內。

在那里，四道人影正在旁觀李諾解題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