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

無論是對于商時序，還是鄭相宜而言，似乎都不太習慣這樣相擁而眠。

翻來覆去睡不著，睜著眼看天花板數羊，側頭去看發現窗外還是一片灰蒙蒙。

床頭的數字時鐘顯示才四點半左右。

無事可做便容易心猿意馬，更何況身邊還躺著這么一個無時無刻都散發著滾燙體溫的人。

如果說美貌會殺人。

商時序無疑會是個種翹楚。

忍著想入非非的念頭掙扎到天亮，她總算可以推開身上的男人跳下床，去浴室洗漱。

前腳剛走，后腳男人也跟著下床。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嵌入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她走哪跟哪。

明明沒有做什么，可鏡子前的女人眼下一片黑青，臉色蒼白，是睡不好的樣子，鄭相宜堅決表示今晚不能再陪他躺一張床上。

聶小倩都沒他這樣會吸人精氣。

相較于她的憔悴可憐，男人反倒是神采奕奕意氣風發，還有閑情逸致去跑步機上鍛煉，又給自己準備早餐。

幽怨地瞪了男人一眼后，她抱著書包，走到玄關口處換鞋。

準備出門，上學。

然后晚上找個理由，她要回自己那個出租屋。

老話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狗窩。

她又不是賣身給他。

自由誠可貴，自由價更高。

但商時序未必會同意得那么愉快。

得好好編編理由。

換好了鞋，站在門口，鄭相宜欲言又止。

我明天有個重要的考試晚上就不回來了，住宿舍。

學習這個理由約莫他不會反對。

商時序瞧她把自己收拾好了，抱著小書包乖乖巧巧的模樣站在玄關口，腦海中莫名就想起了她小時候似乎也是這樣。

不過那會多數時候是自己在等她一起上學。

總是慢條斯理地收拾自己的東西，一切在準備妥當了才悠哉悠哉出門。

爺爺奶奶總說她磨磨蹭蹭，遲到了又得挨批。

她不以為然，總覺得時間一切盡在把握。

哈欠連天地坐在自行車后座打瞌睡，被路上碎石顛醒了才抱怨地嘀咕了兩聲才摟緊了他的腰。

往事仿佛就在昨天。

商時序慶幸他們現在已經長大，而自己往后還有無數機會能送她上學。

一路上都在找機會開口。

可他那邊似乎來了電話，開著車不方便接聽，商時序便讓她幫忙接一下。

可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卻是“舅舅”兩個字。

鄭相宜腦袋晃得厲害，忙把手機扔還給他。

這忙委實幫不了。

她變成小狗雖然只是遠遠地見了他舅舅一面，卻也窺見了那斯文儒雅的表面，底子里的冷漠無情。

或許他們家都是一脈相承的性子。

小時候的商時序其實也是冰塊臉來著。

商時序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后，連接了車載藍牙。

聽不清楚對方說了什么，可商時序這頭說的話卻是一字不漏地進了她耳朵。

“今晚回不去。”

“下次吧，有約。”

“嗯，和女朋友。”

鄭相宜臉上尷尬，兩頰都飄起了紅暈，恨不得將自己往座椅底下埋。

他這么大大方方地告訴家里人自己的存在。

反倒襯得自己的遮掩躲藏很是小人之心。

商時序掛了手機：“舅舅讓我帶你今晚一起回去，陪外公吃飯。”

鄭相宜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拒絕得徹底。

“太早了。”

怕他生氣，忙不迭解釋：“不是我不愿意，是我們才剛和好……”

商時序早有預料她會是這樣的態度，說不清心底是什么樣的情緒，有些悶有些燥：“我沒有答應，你也放心，我家里人不會干涉我們的感情。”

鄭相宜松了口氣，又拉了拉男朋友的小拇指以求示好。

十秒之后男人干燥的掌心回握住了她。

因著這一樁插曲，鄭相宜原本想今晚不回他家住的話反倒不好說出口。

到了門口，商時序卻戀戀不舍地握著她的手不肯放。

“放學沒事就早點出來，有驚喜給你。”

“驚喜都是不能事先說的，你這樣說了我還怎么驚訝？”

“你不妨猜猜是怎樣的驚喜。”

總不過就是約會看電影，壓馬路逛公園燭光晚餐，情侶交往不都是這樣的流程。

電視劇里演過幾百遍了，鄭相宜對這樣的劇情嗤之以鼻。

土土土！

可事情落到自己頭上，卻忍不住讓人浮想聯翩。

戀愛產生的多巴胺果然容易使人上癮。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到了晚上放學。

鄭相宜開開心心地拉開副駕駛車門，余光一掃，錯愕地看著后排駕駛座上的小九，嘴角便掛上似笑非笑的弧度。

商時序：“怎么？高興傻了？知道你們倆關系好，才把她從老宅里帶回來陪你解悶。”

鄭相宜：“……”

小九：“……”

怎么不算高興？

畢竟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她們正好有些事情需要當面解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