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這場硝煙以鄭相宜單方面的勝利作為結束。
小九的戰斗力忽然斷崖式下跌,嗷嗷直叫哭著奔向昔日主人,那委屈巴巴梨花帶雨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鄭相宜要燉了她。
鄭相宜還是小覷了綠茶狗諂媚的能力,如若小狗那一天真成精變成人了,那商時序的身邊哪里還有鄭相宜半點的位置。
作為直立行走的人類,鄭相宜第一次表示很失敗。
人不如狗呢!
當然鄭相宜并沒有小氣到跟一條小狗爭風吃醋。
畢竟在自己不在他身邊的那兩年,陪伴在他身邊的一直是小九。
小九的重要性自然不遜色于任何一人。
自詡大度的鄭相宜不想干擾到他們的父慈女孝,回到自己房間,思索著期末考試的上臺表演該怎么辦是好。
陰差陽錯和小九互換了身體耽誤了時間,結對找伴已經不可能了,班里的同學都有了各自的組隊。
她也不希望在這種關鍵時刻,因為自己的橫插一刀,導致別人的表演重新改動。
當然獨立完成了也不是不可以。
相較于合作共贏,她更喜歡一個人獨享勝利果實。
編舞對她是個難題。
不過她這邊倒是有捷徑可走。
李月生編舞能力一絕,只是他要是知道自己找上他為的是學校期末考試,大概會把她打死。
不過自己不說哪誰又知道呢?
互利互惠。
反正她和云霧間的合作期還有好幾年。
上回的劍舞反響不錯,鄭相宜今天剛收到任薇催她回去上班的消息。
她的勞務報酬是白紙黑字寫在合同上的,每個月按時打到她銀行卡。
這份工作鄭相宜暫時還不愿意放手,畢竟這是自己的學費來源。
奶奶那邊療養院的費用已經有商時序幫自己墊付了。
住在商時序家里,她也不需要額外支付房租。
可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問題,她還不想跟任何人開口。
就算他們如今已然和好,但她也沒有跟商時序要過任何東西。
純粹是不愿讓他覺得自己和他在一起是為了他的錢。
這點自尊心和驕傲她還是有的,從小的教養讓她知道不能輕易依靠他人,唯有自己才是無堅不摧的靠山。
當然商時序會是自己疲憊迷茫時的彼岸。
這一點毋庸置疑。
商時序踏入自己房間時,她剛從浴室出來,洗了頭發后用布裹著,還沒吹干。
他一來就把自己的頭發當成什么礙眼的東西,不由分說地拿過吹風筒就要給她吹頭發。
不用自己動手,鄭相宜自然享受其中。
她瞇著眼躺在他大腿上,雙手交疊放在胸前,美滋滋的享受著男人細心體貼的服務。
不得不說,要是他樂意去開一家這所服務類型的洗發店,大抵會人滿為患。
“剛才見你在發呆,在想什么呢?”
男人的話打斷了鄭相宜滿腦子里關于賓客把門檻都踩爛腦洞大開的畫面。
她彎唇一笑,朝他眨一眨眼:“小九是不是纏著你罵我怎么打她吧?”
商時序:“嗯,她哭得很慘。”
鄭相宜嗤了一聲故意道:“那你會不會打回去,幫她出氣?”
“那我幫她出了氣,你會生氣嗎?”
商時序停下手上動作,忽然若有所思地看向身下的她。
“在你心底我難道還沒有一條小狗大度?”鄭相宜一臉“你竟然如此想我”的表情。
商時序被她吃醋的樣子逗笑,捋著細碎散亂的額發順到耳鬢,替她通著發:“可在我心里你是第一。”
鄭相宜被他這一句話說得臉熱,忍不住在他的對視下率先錯開了眼。
“對了,快放寒假了,你有什么打算嗎?”
怕她尷尬,商時序主動轉移話題。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寒假我們出國旅行吧?”
他提議得忽然:“我記得就以前說過想去阿爾卑斯山滑雪的。”
鄭相宜搖了搖頭,握著他的手道:“這些暫時不考慮,我想放了假陪你去把手治好。”
商時序臉色微微一頓。
“不急。”他聲音和緩,又繼續自己的旅行計劃:“我查了下攻略,看哪天天氣好我們就出發……”
鄭相宜卻急道:“不能諱疾忌醫。”
“沒有。”
“那你的手現在能拿槍嗎?”
男人卻選擇沉默。
鄭相宜知道他有多喜歡槍械射擊。
小時候他們但凡路過商場里頭的游戲廳,只要是有關射擊類的游戲項目,他都能將獎品一鍋端回去。
準頭好天賦佳,穩定強大的心理因素,不易受外界干擾。
游戲廳的老板也是參軍后退伍出來的,又是氣步槍射擊比賽運動員,曾經做到指導員的程度,在看過商時序射擊過程,還曾拉攏著讓他去市里進培訓隊學校。
商時序那時候是婉拒了。
可她也知道,男孩子多數對軍人對槍械有戀慕情節,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初才會提議他去讀軍校。
商時序沒再反駁,只是答應了會讓鄭相宜下次陪著他去醫院治療。
只不過他提出一個條件:如若這輩子他真的好不了,那鄭相宜必須承擔這個責任。
鄭相宜不置可否。
她希望他的手能治好,能重新拿槍,也能完成被暫停的學業。
她這人責任心還行,是她闖下的禍自然也會承擔后果,商時序是因她的原因傷了手,那無論如何這輩子他痊愈與否,自己都不會再輕易舍了他而去。
除非他實在受不了她。
可商時序則說不會,信誓旦旦地對著她保證。
這樣一張冰塊臉說起情話來順手捏來,保不準他們分開這兩年,這家伙已經從旁人那處積攢了足夠多的經驗。
也是,他把自己調查得門兒清。
可她呢卻完全不知道他過去這兩年究竟是怎么過來的?
又是否嘗試著和別人交往過?
又或者他那樣優渥的家境,那樣出挑的品貌,少不得長輩親戚給他介紹門當戶對的對象。
其實說起來,她現在是完全匹配不上他的。
若不是他們少年期間有過那樣一段緣,或許這輩子就是兩個天南地北極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鄭相宜不想這樣傷春悲秋的,可心底一旦有了疑點就止不住開始猜疑,胡思亂想。
“你在想些什么呢?”
許是自己的臉上太不自然,又或許在軍校學習到的觀察面部表情就能猜測對方是否對你說謊的技能,商時序還是一眼就發現了她的口是心非。
鄭相宜被他的目光逼得無奈,到底是清了清嗓子,趁熱打鐵問:“在小九面前你是不是也這樣說的?還是說在我之后你交過其他女朋友,也對她們說過類似的話?”
臉頰被他兩只大手控住,她再也動彈不得,也躲不掉來自頭頂那人沉沉的目光。
“這句話我只對你說過。”
他低下頭來,呼吸熾熱且滾燙。
“沒有其他人。”
聲音一遍一遍順著肌膚逡巡而過,男人的唇瓣深深地印在她眉心,仿佛要徹底侵入她骨髓,植入到她大腦記憶深沉,讓她這輩子都忘不了他的存在。
“一直都是你。”
鄭相宜總算滿意。
她咬了咬唇瓣,莫名害羞要把男人的臉推開。
門都沒關,要是小九忽然闖進來……
手腕上忽然被套上一串冰冰涼涼的東西,鈴鈴鐺鐺,清脆動聽。
“你怎么這么突然?”
鄭相宜看向手腕上那串紅色寶石手鏈,神色一時懵怔。
商時序:“很久以前看到了就買下了,覺得你肯定會很喜歡,一直想找機會送給你。”
精致的鏈條上串聯著設計成花瓣的紅色寶石,如火焰般熾紅,令人一眼萬年,隨著她腕子的移動,寶石的切面在光線下折射出璀璨的光彩。
鄭相宜不知在哪里看到過,紅色寶石,象征著忠貞不渝的愛。
她自然相信商時序此時此刻對她的感情。
只是她因為這一句“很久之前”,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她以前確實說過喜歡精致的小飾品,可那都多久了,也從未期待過有人能將她兒時一句隨口之言放在心底。
其實自己都忘了。
家里出事后,她其實對什么事情都提不上喜歡,遺失了愛好和夢想,生活也只是得過且過,也忘記了曾經豪氣萬丈說要滿世界走走看看的愿望。
可商時序卻是唯一一個能記住她說過的每一句話,記得她的愛好,厭惡她所厭惡的,也保護她所保護的。
這樣的他,像一場盛大的春日焰火,充滿著無數誘惑使人迷失理智,忘卻兩人之間的差距隔閡,她又憑什么推得開,憑什么不深陷?
獨屬于她的春日遲遲,但終究會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