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時想牽著那人的手對方都不怎么愿意了。
鄭相宜有心想解釋那個她不是她,可那些過去就像黑歷史,但凡被他窺見一星半點,下半輩子指不定得被他怎么笑話呢。
光是吃狗糧這件事在鄭相宜心底就一直過不去。
更別提曾經的她仗著自己頂著一副小狗模樣,在他懷里撒潑打滾,不要臉的事情做了多少都數不清了。
可鄭相宜也不愿意見他生悶氣給自己再悶出個好歹。
本來手上的毛病就還沒見好,要身體哪處再出個什么差池,她這輩子都不知道要怎么償還是好。
好歹上了車,他總算愿開尊口,不跟她冷暴力了。
真是謝天謝地。
鄭相宜實在受不了這種尷尬的局面,但凡想到要是結婚后再被他這樣拿捏,自己對婚姻的抗拒就更深了幾分。
商時序不知道她心底早把人往壞處想了幾分,只是深深地握緊她的手:“鄭相宜,你還藏著多少秘密我不知道。”
鄭相宜就知道他大度不愿意跟自己多計較,忍不住也跟著大膽起來:“我們交換彼此的秘密好不好?”
“你帶我去醫院看看你的手,我也很跟你說我這陣子身上發生的事。”
商時序忽地臉色一沉。
很顯然,他并不喜歡通過這種方式交換彼此的心事。
“既然不愿意就算了。”
“我不是……”
鄭相宜松了口氣,搖搖頭:“沒事,先回去吧,等你哪天愿意再說。”
其實這樣也好,他不問,她不提,給彼此留些面子。
話是這樣講,心底也是這樣想,只是鄭相宜看著人在自己跟前,就止不住想起他手臂的事。
商時序說過自己不惹他生氣他就一切正常。
現在看來也確實如此,一整天下來鄭相宜也沒見他再犯過什么病。
難不成他騙了什么?
那當時他發病的模樣,顯然不像作假。
要真是演一出苦肉計給自己看的,那他這演技完全不輸內娛小鮮肉,可以提名奧斯卡了。
在廚房觀察了他做飯,一切如常。
盯著他吃飯時拿筷子的手,好像也十分穩定。
所以昨晚之所以會發作,真是因為自己出口傷人,把人氣死才犯病的?
那她以后在他面前是不是說話都要小心翼翼的?
鄭相宜禁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她這人嘴上有時候容易沒把門,難保哪天再給他損一頓。
瞧她一臉糾結犯難的模樣,貝齒緊咬著紅艷艷的唇瓣,水潤潤的,霧氣朦朧的眸子,透著勾人犯罪的欲望,商時序眸色深了幾分:“我又不會走,你不用時時刻刻盯著我。”
鄭相宜被他說得臉色羞紅一片:“誰說我是怕你走?該怕的人是你才是。”
商時序盯著她只是笑,揉了揉她的頭,就端著碗筷自顧自去了廚房。
又是做飯又是洗碗,說是賢妻良母都不為過。
誰人不淪陷于這樣的柔情蜜意里?
鄭相宜暗自唾棄了自己一聲。
男人喜歡女人在家相夫教子。
女人又何嘗不喜歡自己的丈夫是賢妻良母,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養家糊口樣樣精通。
商時序發現鄭相宜是真的喜歡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無論他去哪里,或者做什么,背后都有一雙圓溜溜黑漆漆的眼珠子肆無忌憚地觀察著他。
她那雙眼睛生得極好。
像是會說話,藏著千萬萬語,如琥珀珠子一般透亮,誘人神魂顛倒,眼波流轉,溫柔與靈動交織,深情與依戀癡纏。
往往被她這樣的眼睛望著,總有一種被人深深愛慕的錯覺。
為什么他知道會是錯覺?
商時序再清楚不過,畢竟眼下的鄭相宜對他只有同情。
她估計就是覺得自己的手會這樣跟她脫不開的關系。
她自責。
她內疚。
所以她想做點什么換來他開心一些。
可她那個腦子能想出來什么呢,她好像對自己沒有更深層次的欲望。
這可怎么辦好?
結不了婚,圈不住人。
不喜歡小孩,也栓不住那顆想要自由的心。
不過她對自己的家人倒是挺好。
鄭相宜有個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的優秀的道德品質,就是顧家,責任心極強。
再怎么不喜歡的事,但只要攤在她家里人頭上,她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去承擔。
她父親的債務是。
她奶奶的贍養義務也是。
成不了她愛人,那當家里人也好。
家人同樣也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療養院的老太太夸她宜家宜室真的一點都沒說錯。
商時序抓著她的手,想著她戀戀不舍地拿著衣服在浴室門口等他,玩味一笑:“我要去洗澡了,你也要跟進來看嗎?”
鄭相宜白了他一眼,轉頭就走:“無聊。”
她把衣服往人腦門上摔去,自己也大步跑房間走了。
洗了澡洗了頭發,裹著浴巾出來,臉皮還隱隱約約在發燙。
吹干了頭發后回到鏡子面前一照,兩頰還是有些泛起一絲不自然的紅暈。
她不由又想到商時序方才那句話,暗罵了一句“不要臉”。
和好后就想那些事。
果然男人更多的是下半身操縱的動物。
叩門聲響。
緊了緊浴袍系帶,鄭相宜不情不愿去開門。
可是不能惹他生氣。
他生病了。
自己總得遷就一下他。
他是男朋友又不是外頭的誰誰誰。
何況他們在車上就差最后一步……
商時序意外于她現在這身著清涼的裝束,喉結滾動幾下,抵著唇角咳了一聲:“到我房間里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可鄭相宜還是想勉強掙扎一番:“你別以為我和你和好就要跟你干那種勾當。”
就算自己并不排斥他但也不表示她就是那樣隨隨便便的姑娘。
“你想到哪去了?”
“不是想知道我的手現在是什么情況嗎?到我房間里來,我把病歷報告拿給你看。”
“……”
看個報告而已,有必要去他房間?
男人那點小心思休想誆騙她,她又不是那種無知單純的小女生。
鄭相宜躺在熟悉的大床上,手里拿著一疊的病歷,腰背后有厚厚的褥子枕著,所以她不管看了有多久也不覺得酸。
生病是真的。
心理上的疾病。
商家對他很看重,也請了不少醫生,只是收效甚微。
男人枕著她的小腹,頭還埋在胸口下,雙手更是將她緊緊箍在身下,像是怕她再消失不見,側著臉蹭了蹭感受著這具身體的綿軟,就這樣無知無覺地睡著了。
鄭相宜放下那疊厚厚的報告,摸了摸身上男人漆黑的發頂。
別看他這人骨頭硬脾氣也硬,可頭發卻十分軟和,小時候鄭相宜就發現了,見他柔弱可欺的模樣便肆無忌憚去碰一碰他那海藻般的黑發。
這么多年過去了,脾氣見長,身板漸硬,可頭發還是這樣細軟蓬松,像小姑娘一樣。
鄭相宜心口也跟著泛著幾分柔軟,她一只手順著他的短發輕輕往后捋著,另一只手慢慢往下尋找著,五指分開,漸漸覆在那只受傷的手上。
睡夢中的男人似有所感,禁錮在她腰間的那只手如藤蔓不由分說便纏上了她的,十指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