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精神勝利法
- 逃避可恥但有用
- 月亮打樹
- 2117字
- 2024-11-29 11:39:08
女人為了救活這個病重的男孩,算是掏空了家底,可那時候的慈母之心也是真真切切的,只不過抵不過人心易變。
當(dāng)初因?yàn)檫@個男孩才保全了棲息之所,如今卻因?yàn)檫@個男孩,女人被正在交往的男人嫌棄帶了個拖油瓶。
鄭相宜心情難以言喻,女人想要再嫁無可厚非,畢竟丈夫去世后她也守了幾年,如今才不到30歲,可對方因?yàn)橄訔壦龓Я藗€孩子遲遲不愿跟她有結(jié)果,難道她就要把孩子弄死嗎?
“爺爺,這樣你們都不報(bào)警嗎?”
“怎么報(bào)警?警察來了也只是對她批評教育,現(xiàn)在隔壁這會消停下來,肯定是你奶奶過去說她了。”
“可奶奶走后她要再打人怎么辦?”
鄭相宜搬進(jìn)這個家里不過也才一個月,隔壁吵吵嚷嚷的揮藤條打小孩,十根手指頭都數(shù)不過來,她好幾次聽得都心慌意亂。
“寡婦手里頭應(yīng)該有分寸,畢竟那孩子養(yǎng)到現(xiàn)在也有五六年了,當(dāng)初為了給他治病也花了不少錢,她還指望那孩子給她養(yǎng)老送終,不會真下死手的。”
“你也說了女人打算再嫁,她巴不得打死他后才好給親生的小孩騰位置。”
爺爺被她這句話噎得,好半晌沒再啃聲。
奶奶回來后臉色很不好,說是被那寡婦那張牙尖嘴利的臉給氣的。
“說是孩子偷錢,教育他才打了一頓。不過她下手也狠,那小孩背上皮開肉綻的,我看了都慎得慌,問了那孩子錢是不是他偷的,把錢拿去做什么了,可那孩子也犟,被打成那個樣子卻連啃都不啃一聲。”
鄭相宜原以為奶奶過去說過她后,隔壁應(yīng)該也就能消停下去。
可那天晚上,鄭相宜睡到大半夜忽然被一陣尖銳刺耳的響動吵醒,像是玻璃破碎落地的聲響。
隔壁又開始了。
這次不是打小孩,是男人和女人歇斯底里的爭吵。
奶奶說了那女人交往的那個男的現(xiàn)在正恬不知恥地跟著她住在家里,還讓鄭相宜少過去,免得看到什么臟東西。
她睡不著,喉嚨干渴,晚飯爺爺做的椒鹽蝦,她現(xiàn)在只想起來喝口涼的。
二老房門緊閉,睡眠質(zhì)量好,不輕易被各種響動吵醒。
冰箱里那一聽可樂喝完了,以前父母看得嚴(yán),不讓她喝各種飲料,即使同意也就是節(jié)假日的時候淺嘗輒止。
來到小鎮(zhèn),二老對她有求必應(yīng),現(xiàn)在的鄭相宜瘋狂迷戀可樂的滋味,她看了眼時間,決定出門買去。
小賣部離家不遠(yuǎn),她走快點(diǎn)也能在12點(diǎn)之前趕回來。
她小心翼翼把院子大門掩上出去了,去時兩手空空,回來時則是大包小包的零食,她像是小心翼翼藏著松果過冬的松鼠,將自己的糧倉打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心底那點(diǎn)被當(dāng)皮球踢過來踢過去的不滿早已煙消云散。
沒人管多好啊,她巴不得這樣的日子長長久久的。
隔壁在罵小孩。
鄭相宜抱著旁觀者的心態(tài),拎著喝了半瓶的可樂跑到院子里頭,聽了個七七八八。
暮色朦朧,夏季的晚風(fēng)緩緩吹動劉海,燥熱在此刻蕩然無存。
社會匱乏對父母的教育,只知道對孩子實(shí)行侵犯和綁架。
何況這還不是親生的呢。
鄭相宜當(dāng)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從庫房里搬來梯子就爬到院墻上。
映入眼簾的先是那截死氣沉沉的枯木,想到那里曾經(jīng)吊死過一個人,心中莫名有些駭然。
回神過后才注意到那無休止的謾罵和詛咒,視線落在院墻角落里,將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的小男孩身上。
他埋著頭,頭發(fā)略長,看不清楚他的面容,身上的衣服粘連在背上的傷口上,沒有處理,血絲黏連,像只可憐兮兮的小黑狗。
可卻要比小狗慘,小狗至少會嗷嗷叫喚著向主人求饒,他不會,他任打任罵,傷口皮開肉綻,也從未聽到他哼一聲,好像已經(jīng)沒了痛覺。
月色半隱半現(xiàn)淹沒在云層里,只有幾縷月光施舍般地傾瀉了進(jìn)來,女人掐腰的身影被拉長成扭曲的妖魔狀。
偶然一聲清凌凌的聲響,沖破月夜的寂靜。
“你再打他一下信不信我報(bào)警。”
女人是認(rèn)得她的,鄭相宜回家,二老高興得就差擺酒了,逢人就到處炫耀著孫女回來了但絕口不提兒子兒媳離婚這件事。
他們家好像有那么一點(diǎn)阿Q精神,精神勝利法下,只要咬死不承認(rèn)某件事,那他們便是美滿又幸福的家庭。
大城市里來的姑娘到底不一樣,偷聽墻角也總比別人多了幾分底氣。
女人橫眉冷豎:“別多管閑事,有爹生沒娘養(yǎng)的東西。”
別看鄭相宜那時候年紀(jì)小,才初一但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子都是記仇的。
你客客氣氣地或許她都不會把你記在心里,可但凡你對她說一句狠話罵一聲臟話,她每天晚上入睡之前都得三省吾身,懟回去了沒有吃虧了沒有,下回要更狠毒才行。
得益于奶奶在婦委會工作練就的一張三寸不爛之舌,鄭相宜也繼承了幾分基因。
“這張嘴這么會說話,看來家里也不像吃不起飯的,回頭讓我爺爺把你家今年的低保取消得了。”
女人眼皮一跳:“你敢?”
鄭相宜:“你都敢光明正大地把野男人養(yǎng)在家里了我怎么不敢?”
女人齜牙咧嘴地跑過來,惱羞成怒后的她想也不想就拿起藤條就要過來打她。
可鄭家的院墻高,她又站在梯子上,看著那女人在下面跟跳梁小丑似地作妖。
鄭相宜端著手冷冷一笑:“有錢養(yǎng)野男人沒錢養(yǎng)小孩,你前夫要是還活著,得跑樹上再吊死一次。”
同理心是什么,她好像有但好像也沒有,她更喜歡往人傷口上撒鹽,只有看著別人更痛,心底的天平才勉強(qiáng)得到一絲平衡。
隔天那寡婦就上門來找二老告狀了。
鄭相宜當(dāng)時在學(xué)校,二老如何回復(fù)她的不清楚,只知道回家時候爺爺跟她說今天被寡婦吵得頭疼。
二老沒有因?yàn)檫@件事說過她一句,這便是默認(rèn)了鄭相宜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錯處。
仗著這點(diǎn)疼愛,她蹬鼻子上臉,但凡每次遇到寡婦,只要對方先開口陰陽怪氣說她什么,鄭相宜便絕不忍氣吞聲。
都是街坊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除了遇到寡婦,鄭相宜還遇見了寡婦養(yǎng)著的那個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