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伯特·讓·昂熱在哪里？！”

安德魯沒能見到昂熱，他甚至連校長辦公室的門都沒能進去。

“那老家伙病了，你知道的，他都一百三十多歲了，還能活蹦亂跳本身就是個奇跡，身上哪個零部件偶爾罷工一下，再正常不過。”

一個身影火急火燎地趕來，終于在安德魯?shù)哪托暮谋M、幾乎要砸門之前攔住了他。

“生病？這恰恰證明了我們此行的必要性和緊迫性！”安德魯立刻抓住一切可能指證昂熱失職的跡象。

“太對了！卡塞爾師生苦昂熱久矣！”守夜人狠狠地鼓了個掌，似乎對昂熱被彈劾表示格外地支持。

“你又是誰？”安德魯覺得眼前的這個中年大叔跟這個校園格格不入。

他穿著大紅色的夏威夷花襯衫，戴著塑料框的墨鏡，還有著很難在混血種身上見到的啤酒肚。

混血種可以比普通人更輕易的提高代謝率，所以減肥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很輕松的事兒。

因此，一個有著明顯啤酒肚的混血種，尤其還是出現(xiàn)在以培養(yǎng)屠龍精英為目標的卡塞爾學(xué)院里……

這本身就像是一種諷刺。

“卡塞爾真是被昂熱搞得烏煙瘴氣！”安德魯在內(nèi)心冷哼。

帕西湊近安德魯耳邊，“這位先生大概是……副校長！”

“副校長？”安德魯腦海里一片空白，他沒有在任何文件中看到過“副校長”的簽名。

“就是‘守夜人’，”帕西低聲說，“頭銜是副校長，虛銜，不負責具體工作?！?

“守夜人?！边@三個字讓安德魯心頭一震。

守夜人完全不管安德魯只是下意識的念叨，他“唉”的答應(yīng)了，然后自作主張的拉起安德魯?shù)氖?，牢牢握住，狠狠地甩了甩胳膊，以表歡迎。

“嘶~！”安德魯被守夜人的大幅動作牽動受傷的肌肉，表情管理瞬間失敗，五官忍不住要各自為戰(zhàn)。

“啊~！不好意思。忘記你剛剛受傷了?！笔匾谷肆ⅠR松手，滿臉歉意，“要不咱們還是先去醫(yī)院看看，美國別的不說，止痛藥絕對管夠！”

安德魯站在原地沒動，他上下打量這個介乎邋遢大叔和邋遢老爺爺之間的人物，無論如何也沒法和“守夜人”這個稱號聯(lián)系起來。

他浮夸、輕佻、還有著某些底層的市儈，這怎么能是卡塞爾的定海神針、秘黨的煉金大師呢？！

安德魯感到自己被戲弄了。

一定是偽裝！他見多了這種假意投靠、實則麻痹敵人的伎倆！

不得不說，因自覺被昂熱暗算而滿腔怒火的安德魯，憑著一股怒氣，竟陰差陽錯地避開了守夜人試圖攪混水的陷阱。

“您……”安德魯本想用敬語，但話到嘴邊又難以啟齒。

他轉(zhuǎn)而向帕西吩咐道：“帕西，把材料給副校長！”

帕西從自己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遞到守夜人的手中。

“告訴昂熱，躲是沒有用的，三天后，我會召開聽證會正式彈劾他的不稱職?！?

“還有——”安德魯冷冷地繞過守夜人，邁步離開，“今天的事，他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守夜人沒有阻攔安德魯和帕西。他拆開牛皮袋取出其中文件看了起來。

他邊看邊發(fā)出怪聲，“咦~”“唉~”“嘖~”

走到無人處，帕西才低聲問道：“提前讓他們看到這些文件，會不會讓他們有所準備？”

安德魯還在辨認方向，他的下一站是裝備部。

不過聽到帕西的疑問，他還是很樂意為這個能在危險時刻救自己的年輕人解答，“不拿東西鎮(zhèn)住他，我們今天就要被他牽著鼻子走。”

“更何況，那些材料本來就要公開?！?

“法律審判講究主客觀一致才能定罪，我們不需要。我們只需要讓終身教授們認為昂熱不稱職。無論是態(tài)度，還是行為，只要有一項符合就夠了?！?

“而且，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只有讓他們動起來，我們才能找到真正的破綻！”

帕西微微躬身，頷首道：“您的智慧，讓我受益匪淺?！?

......

夜深人靜，唯有鐘樓上的小閣樓還亮著暖黃色的光。

幾乎就在昂熱那份“累累罪狀”被群發(fā)給卡塞爾全體師生的同一時間，路明非、楚子航和芬格爾就被叫到了這里。

三個人捧著平板，看得津津有味。

守夜人論壇上關(guān)于校長的八卦軼事從來不少，但論及細節(jié)的詳盡和殺傷力，與這份正式的彈劾材料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調(diào)查團可謂是一點面子不留，他們甚至搞到了昂熱在某海濱度假時購買泳褲的發(fā)票，并將其公之于眾。

材料上還貼心地標注了當?shù)仄胀ㄓ狙澋氖袃r，而昂熱購買的卻是某奢侈品牌的當季限定款，價差高達數(shù)百倍。

最核心的問題是，昂熱居然就這般堂而皇之地將這張發(fā)票走了公賬報銷，他甚至連造假遮掩一下都懶得做。

很難想象校董會的財務(wù)和審計人員，每年面對這類賬單時是何種心情。

“劣跡斑斑！劣跡斑斑啊！”守夜人拍打著手中的材料，痛心疾首，“我說老友，難怪你被調(diào)查，你擔任校長的這段時間里的所作所為只能說是無法無天好么？”

“我屠了一輩子的龍，享受享受怎么了？”昂熱漫不經(jīng)心地吐出一口雪茄煙圈，“如果他們覺得這點小錢都值得肉痛，那我們的中國朋友會很樂意成為第八位校董。”

“或者，我們干脆把整個卡塞爾學(xué)院搬到那邊去得了！”

昂熱語出驚人，守夜人目瞪口呆。

“這些問題到時候你自己解釋吧?！笔匾谷藬[擺手，覺得自己錯付了（或許是嫉妒也不說定），“你最好想想怎么應(yīng)付終身教授里的那些老古板。”

“這些都是小問題，我的作風(fēng)他們一向很清楚?！卑汉⒀┣褟淖爝吥瞄_，“路明非和楚子航才是真正的大漏洞。”

“路明非的言靈發(fā)生了額......變異?！卑簾嵊悬c想說“進化”來的，視線轉(zhuǎn)向路明非道：“你想好說辭了嗎？如果沒有，我這兒倒是有個現(xiàn)成的方案?！?

路明非捏著下巴，眼中掠過一絲極少在他身上見到的、倨傲的光芒。

“想好了?！逶↓埻踔@個理由夠不夠？”

他微微抬起下巴，繼續(xù)說道：“誰想質(zhì)疑我，就請他也親手終結(jié)一位龍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