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的時候，昂熱來到了小教堂的鐘樓。

這兒其實不是個宜居的地方，因為鐘樓的意義就是在整點的時候敲鐘報時。

實際上內部更加邋遢，向陽的玻璃上貼滿低胸女郎的巨大招貼畫，地面則是空酒瓶、扔的到處都是成人雜志。

“昂熱，不關門是一件很失禮的舉動。”隱藏在電腦屏幕后面的守夜人抱怨道。

昂熱選擇了看起來還算干凈的沙發，用一種與這里格格不入的優雅姿勢坐下，“今天的陽光很好，不應該被辜負，別像個見光死的吸血鬼。”

“吸血鬼只會打扮的跟你一樣！昂貴的定制西裝、手工牛皮鞋，胸前的口袋里是一枝玫瑰或者繡花絲巾。”守夜人重重地敲擊了一下鍵盤上的空格鍵，“太亮了。這嚴重破壞了我的觀影體驗。”

他灌了一口酒，看向昂熱道：“算了，趕緊把你的事說完，《My Darling Clementine》才放到一半！”

昂熱把帶來的牛皮紙袋扔給守夜人。

守夜人快速旋轉手腕把封口的絲線解開，抽出了里面的東西。

“楚天驕......高架......車禍......奧丁......”

每每看到關鍵的地方，守夜人都不自覺地小聲念出來。

資料看了大半，守夜人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門后把門關好。

屋內一下就暗了許多，燭火的微光變得引人注目。

守夜人攥著這份資料，眼神透露出他有很多問題。

“有沒有可能是幻覺？”他問。

楚子航他是知道的，他自己經常在守夜人討論區看到關于楚子航的帖子。

他也見過這個學生，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氣質是個硬漢苗子。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學生被幻覺欺騙了，而不是懷疑楚子航說謊。

昂熱搖搖頭，答道：“幾乎不可能。楚天驕的言靈和我一樣是‘時間零’，這要求極高的血統純度。如果他都沒察覺自己在經歷一場幻覺……”

守夜人接過昂熱的話，道：“那說明那位自稱奧丁的存在，至少是初代種級別！”

“可按照神話里說的，奧丁和尼德霍格是死敵，他是正義的。他出場應該帶著漂亮的瓦爾基麗們，而不是死侍。”

昂熱有著同樣的疑惑，“是的，但楚子航描述的那些黑影太像死侍了。”

“真混亂，不會是楚子航神經錯亂吧？”守夜人使勁撓頭。

昂熱也站了起來，從守夜人手里的資料中抽出一張照片。

照片是黑白的，上面是一輛陷在泥濘中的邁巴赫。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車身的損傷，就像被幾百條鯊魚咬過。

“我不是痕跡學專家，不能斷定這就是死侍造成的。但同時......”昂熱頓了頓，“我也無法想象女戰神們用爪牙撕咬出這些痕跡。”

守夜人神色怪異，臉頰肌肉跳動，眼角抽搐，說不出是驚懼還是搞怪，“見鬼！楚子航見鬼了！這個世界也他媽的見鬼了！”

“我來替你說——！”昂熱盯著守夜人的眼睛，“是死人之國尼伯龍根！奧丁是九界之主，所以他完全可以出現在尼伯龍根。況且，死侍不就應該待在死人之國！？”

“你明白你在說什么嗎？”守夜人呼吸變得急促，他下意識的攥緊手，紙質的資料逐漸變形，“那是圣殿一樣的地方！幾千年里煉金術師們為了找它想破了腦袋，一個孩子碰巧就進去了？”

昂熱的目光在屋內搜索，找到一個干凈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把酒瓶塞到守夜人的手里。

他淺嘗了一口，語調像是慨嘆，“幾千年來，我們第一次徹底終結了龍王，又為什么不能接受一個孩子誤打誤撞進入了尼伯龍根？”

昂熱舉杯和守夜人的酒瓶碰了一杯，發出清脆玻璃碰撞聲。

“你的反應令我欣喜的，老朋友。我以為再難找到能讓你情緒出現波動的東西。”

“你和我都太老了，在躺進棺材前能見證這些，是一種幸運。”

守夜人灌了一口酒，重新翻到資料中的舊報紙，確認了一下日期。

他嘆了一口氣，言語中有些蕭索，“如果六年前能察覺，或許我們此時已經獲得了這座寶藏。”

昂熱說完，重新坐回了沙發，“來吧，這是你的領域，講講這個寶藏。”

守夜人沉吟了很久，“一直以來，對龍族歷史的研究都缺失了重要一環，就是我們很少找到龍族聚居的遺跡，尤其是黑王尼德霍格以神的名義統治世界的遺跡。哪怕是埃及法老還留下了一堆金字塔。”

昂熱點點頭，“是的，黑王尼德霍格被殺之前的遺跡，一處也沒有被發掘出來。”

“難道龍族也會將他們的‘阿房宮’付之一炬？！那不是中國的木質建筑，那是高聳如山的青銅宮殿和擎天銅柱，是跨越大洋寬達四百米的神道.......無論是煉金還是現代考古技術，哪怕用上太空里的衛星，我們都沒有發現一丁點蹤跡，一丁點！”

昂熱點點頭，“所以說，它們可能藏在了尼伯龍根當中，一個......‘口袋空間’？”

“沒錯，很好的比喻。龍類把他們的寶藏藏在了這個特殊的口袋里！”守夜人表示認同，“上一個自稱去過尼伯龍根的人是一位中世紀的女巫，可惜被燒死在十字架上。”

“可以理解，因為甚至你都難以相信楚子航的經歷。”昂熱如是評價道。

“尼伯龍根寶藏不止于歷史意義。煉金術師們熱衷于此，是因為我們相信，里面充斥著死去的物質。”

“那確實堪稱遍地寶藏了。”昂熱對煉金術的基礎原理有所了解。

煉金術師們孜孜以求的就是不斷“殺死”物質，然后令物質“再生”。

在重生的過程中，雜質被剔除，物質獲得新的屬性。

“除了地水風火，里面甚至有第五元素‘精神’富集其中。你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守夜人的目光帶上了一絲迷離，仿佛見到了那個瑰麗的世界。

“就像超人與氪星的關系。那里存在著海量的、可以徹底殺死龍王的物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