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古月的問題，周程理所當然答道：

“哪也不去，我一個七十歲的老頭能去哪？我還指望著黃濤給我養老送終。”

聽聞這話，古月和黃濤都是放心了不少。

黃濤是和周程學手藝的徒弟，這些年沒少受到后者的照護，自然是對周程頗為感激。

而古月則是終南嶺外門弟子中唯一能和周程說上話的人。

這二人皆是不希望周程就此離去，畢竟一把年紀、只會做飯的老頭子，離了宗門連謀生都難。

總不能讓他這般高齡還要出去找工作吧？

正常人的70歲，可不是出去闖的年紀。

雖然周程不是正常人，但他卻是想得明白。

脫了奴籍但仍留在派內的好處不少，不僅以后不用再頻繁看人臉色，就連每個月的例錢都要變為工錢、上漲不少。

但這些都不是最緊要的。

關鍵在于，他在結丹之前，仍然需要大量的資源。

自己的住處和伙房的飲食倒是小事，最讓他熱心的卻是那藏書閣里的書籍。

自從回了終南派，外門執事便對他態度大變，不僅對周程不再動輒訓斥，甚至對他時常出入藏書閣亦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通過書籍，周程也終于有機會進一步了解修真世界。

越了解，就越覺得自己什么都不了解。

就拿他從姜霄身上得到的戰利品來說。

除了那收納袋和一千兩的銀票外，還有一塊金黃色石頭、一枚黑符和一漆黑戒指。

周程在藏書閣泡了很久，才確定了那金色石頭是一種名為靈髓金的特殊金屬。

靈髓金可以灌注并增幅真元力，也可以與其它金屬混合發揮出不同的增益，所以往往被用作煉制兵器或者法器，價值很高。

周程想過用它重新打造一把劍，但靈髓金并不是普通的冶金材料，尋常工坊根本無從下手。

再說到那黑色符咒。

此物被稱作御妖符，是那些煉妖飼妖的魔宗常用的法寶。

只要將自身精血涂抹其上，便可以按照自身真元力的多寡和質量短暫地控制住一只妖物。

飼妖之行，多少會折損功德和心境，所以對周程來說這玩意不僅用處不大，長期持有反而會招來禍事。

所以周程決定之后找個黑市把它賣掉變現，總好過像個燙手山芋般留在手里。

至于那最為神秘的黑戒，周程研究了很久都沒有搞清楚其跟腳，只知道這是一種法器，但如何使用卻一概不知。

不過這也正常，那可是金丹境修士的隨身法器。

若能被他一個半路修仙的泥腿子在外門藏書閣混個幾天就能輕易搞懂，那玄冥宗就真的不用玩了。

已經到手的戰利品都不會用，更何談獨自一人闖蕩江湖？

所以周程非常確定，自己一時半會之間不能脫離終南派，至少要有一個過渡階段。

但不能脫離，不代表不能外出。

有了錢和自由身的他，哪里都可去得，這比起從前方便了太多太多。

就比如現在。

“黃濤，幫我準備一些干糧飲水，師傅要出去幾天。”

“師傅，您不是剛說了不走嗎？”黃濤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我就在周邊溜達溜達，過幾日就回來。”

得了師傅的保證，黃濤這才從鍋里取出一些窩頭鍋盔，包給了周程，目送著他向著山下行去。

此次周程要去的地方正是之前去過的鄭縣。

主要目的有兩個。

一是參加之前王玄說過的比武大會。

因為先前惡業石母之亂，鄭縣死傷慘重，人員救援和城墻修繕都花了很久的時間，所以比武大會也一時沒有舉辦。

再加上齊國當朝皇帝得知此事后龍顏大怒，要求華山郡守徹查并剿滅玄冥宗的殘余勢力。

隨著軍隊浩浩蕩蕩開進鄭縣，外加華山派精銳弟子傾巢出動，玄冥宗的據點和網絡幾乎都被連根拔起。

不少與之有勾結的官商都被斬立決，罪名稍次的也都被判了流刑或徒刑。

甚至不少與玄冥宗本無勾結的盜匪和民間社團都受到了牽連，一時間風聲鶴唳。

也正是因為這樣，鄭縣近期竟有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風貌，治安達到了有史以來的頂峰。

為了彰顯皇威浩蕩、震懾宵小之徒，經過與華岳宗商議，華山郡守特意推動將原本僅限于武道界的比武大會升格舉辦，獲勝獎勵也水漲船高。

這使得一時間有大量的民間武道高手從各地向著鄭縣匯聚，據說這其中甚至包含著一些有修真背景的人士。

如此盛景，周程自然是要湊個熱鬧。

第二個目的則是為了逛逛鄭縣街市，看能否借助洞察之眼的力量，尋到一些價值較高的藥材奇貨。

周程租了匹良駒，一路快馬加鞭，很快便抵達了鄭縣。

“這街市風貌果真與上次來的時候差別甚大。”

雖然一個月前的鄭縣街市也亦是車水馬龍，商業興隆，但難免有些臟亂差的情況。

打眼望去，如今的鄭縣街市頗為整潔，四處可見軍伍巡邏，就連先前略顯雜亂的攤販也被安排到了特定的地方統一管理。

周程也特意觀察了下，這些商販也并無怨懟之色。

反倒是由于先前那些仗著保護傘收頭錢的幫派都死的死、逃的逃，如今他們收入增加了些，自然也皆是感于皇恩。

“也算因禍得福。”

周程一邊心想著，一邊牽馬來到了青空武館門前，敲響了館門。

很快有一名弟子前來開門，當他看清周程后，立刻恭敬行禮。

“恭迎周老，師傅已敬候多時。”

隨后便帶著周程穿過演武場，來到王玄居住的庭院之內。

“周老先生當真是老當益壯，精神矍鑠。”

見到周程，王玄第一反應是連連稱奇。

筑基境的真氣灌體極大地改善了周程的體質，外加這段時間他每日都會服用補氣仙丹，所以竟一時有枯木逢春之象。

周程原本已然全白的須發竟有了轉黑之象，此刻看起來并不像古稀高齡，反倒是像五六十歲而已。

此前終南派內亦有弟子對此議論紛紛，甚至有一些年紀較大的弟子都來向周程討教駐顏之法。

周程則是沒有藏著掖著，很主動地將補氣仙丹分享給了他們。

至于吃了有沒有用，則是這些人自己的造化。

……

用過餐后，王玄問起周程近日的安排。

“敢問王館主，鄭縣內是否有規模尚可的市集？老朽想去尋一些特殊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