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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酣戰

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鐵甲營的小伙子們自認為學了一身本領,都躍躍欲試,想要和敵人廝殺一場。

以孟家兄弟為首,他們早已不滿被動挨打,想對敵人進行一次偷襲,叫他們也嘗嘗苦頭。

于是他們經過精心策劃,決定在明晚展開行動。

行動安排在丑時,這個時候敵人人困馬乏,有隙可乘。參與行動的不過十來個,兩人偵查,排除暗哨,六人負責埋雷,其余的悄悄地潛入軍營放火。不一會兒就看到火光沖天,爆炸聲此起彼伏,敵人從睡夢中驚醒,嚇得屁滾尿流。他們乘機斬殺了幾十人,待敵人徹底反應過來時,他們才不情不愿地撤退。

此次行動可謂大獲全勝,他們得意洋洋地向其他人炫耀之時。孟徹就站著他們身后,臉色鐵青,嚇得眾人立刻閉嘴。

“誰讓你們擅自行動的?誰帶的頭?”

看到父親突然大發雷霆,孟朗和孟玄急忙跪下認錯。

“你們知不知道今晚的擅自行動已經暴露了你們的存在,讓敵人加強了防范。本來我們可以給敵人造成更大的重創,讓他們付出更大的代價,而你們還為了這一點小小的勝利沾沾自喜。”孟徹氣得青筋暴起,“你們徹底地打亂了我們的計劃,必須依照軍法處置,來呀,每人拖出去打二十軍棍,為首的孟朗和孟玄各三十軍棍,不得姑息。”

眾人目瞪口呆,孟朗一言不發,孟玄苦苦哀求:“父親,饒了大哥吧,他的傷剛好,不宜受刑。”孟徹何嘗不心疼兒子,可軍令如山,他只能無奈地閉上雙眼。

受完刑之后,十幾個人躺著軍營里養傷,場面頗為壯觀。

孟珂,宋瑤,金蘭雖然惦記他們的傷勢,但是這種情況下,實在不宜見面,她們只好在外面隔著簾子和他們說說話。孟珂總是愛哭,兩個哥哥既要安慰她,還想和心上人互訴衷腸,都被妹妹的哭聲打擾了,真是拿她沒辦法。好在有佳人相伴,養傷的日子也不再那么無聊了。

此后的四五日,敵我雙方都派人互相監視,防止突發襲擊。看敵人加強了防備,孟徹只能把偷襲的計劃往后推。

孟徹沒有料到的是敵人吃了虧之后,惱羞成怒,明目張膽集結大部隊在城外列陣,公然進攻舒城的守軍。縣令和守備大人無奈之下派出所有的精銳準備迎戰,這一戰的主將還是當初守城有功的朱子孝,他善于用兵,智謀超卓,是此戰的不二人選,副將都是他親自挑選的,宋硯有幸被選為前鋒的一員,就是因為他在之前的對戰中表現突出。

孟朗和孟玄也想加入前鋒,可惜孟徹不同意,他說:“我知道你們都是錚錚鐵漢,熱血男兒,想立戰功,但是我們的本分是守城,守住這最后的底線,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孟玄沮喪地說:“可是禍是我們闖的,我們理應主動承擔責任,理應身先士卒。”

孟朗也說:“是啊,我們不能做縮頭烏龜。”

孟徹厲聲道:“什么是縮頭烏龜?拋下自己守城的責任去送死才是縮頭烏龜。我命令你們留下來守城,否則軍法處置。”

兩個兒子也非常理解父親的苦心,于是就只好留下來守城,盡好自己的本職。

大戰在即,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看著敵人數倍于自己,宋硯第一次感覺勝利的希望實在渺茫,但是哪怕拼上性命,他也絕對不會退縮。手里的刀越握越緊,心底的血越燒越旺。

在一片沖天的火光中,雙方正在廝殺,喊聲震天,箭如雨下,尸橫遍野,如同一群野獸一般,所有人都是一雙猩紅的雙眼,這一場煉獄,將會令多少家庭家破人亡,令多少孩童失去父親。戰火已經燃燒了兩天一夜,雙方都疲憊至極,敵人攻城的行動一次次失敗,舒城的將士們也損失慘重。雖然戰旗未倒,城門未破,但是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宋硯胳臂上中了一箭,但是輕傷不下火線,經過簡單的包扎之后,仍然在戰斗。孟朗和孟玄在城門守衛,打退一波又一波攻上來的敵人,身上也都負了傷。孟徹年事已高,堅持了這么久,已經有些力不從心。

也許是敵人覺得如此下去,只會兩敗俱傷,減緩了進攻的節奏。在接近黃昏時,進攻居然停止了。看來是打算偃旗息鼓,稍作調整。

為了防止敵人趁著夜色偷襲,全體將士嚴陣以待。可是敵人卻按兵不動,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經過一夜的休整,舒城的將士傷亡過半,如今能上戰場的人更少了。金蘭,孟珂和宋瑤正在給戰士們分發食物和包扎傷口,她們也已經兩天沒有休息了。

在休息時間,孟珂和宋瑤去看望了宋硯,看到他胳臂上的箭傷,她們又開始忍不住流淚。宋硯看著妹妹們哭花的小臉,安慰道:“沒事的,我皮糙肉厚,早都不疼了。”宋瑤拿出金瘡藥,孟珂給宋硯上藥,包扎傷口,看著她動作如此熟練,想來這兩天已經見慣了,不禁讓人心疼她們,小小年紀,本應無憂無慮的,可是生于亂世,只能被迫卷進這腥風血雨中。

不容他們相聚太久,敵人又展開了一輪進攻。

敵軍將領是鼎鼎大名的賽庫那,他弒殺好戰,詭計多端,著實不好對付。這次進攻便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將也胡率領,此人作戰時仿佛一頭野獸,最喜趕盡殺絕。

舒城將士已經傷亡太多,精疲力盡,無法跟敵人正面硬剛。于是縣令決定安排婦孺和老人進入地道,分布于山野各處,年富力強的人一律留守,做好戰斗準備。

孟珂,宋瑤和金蘭不愿躲進地道,她們雖不能上陣殺敵,也希望能在后方盡自己的一份力量。于是央求父兄讓她們留下來。

“如果城亡了,家也沒有了,我們還能躲到哪里去呢?”宋瑤說道。

“是啊,我們雖力量弱小,但是也可以照顧傷員,可以燒水做飯,可以運送東西。請讓我們留下來吧。”孟珂堅定地說。

“對啊,讓我們留下來吧,我們什么都能做。”金蘭也附和道。

父兄見拗不過她們,于是就令她們守在土地廟附近救治傷員,三個姑娘義無反顧地投入亂世兒女的責任之中。

孟徹父子和宋硯他們的隊伍合二為一,老弱病殘加起來總共才五千多人,這么點兵力如何與敵人在陣前對峙。好在前幾日敵人偷襲過后,縣令已經派人去三十里外的澄城求援了,澄城守將應該也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肯定會派兵援助,只是會派多少兵就不得而知了。所以這一戰還得靠自己。

一名小將來報宋硯:“啟稟副將,弓箭手已經準備好,十萬支箭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宋硯眉頭緊皺道:“弓箭用完就用彈弓,用小石子射擊。”

又一人來報:“啟稟副將,火油都已經集中到了城門口,隨時等待命令。”

宋硯眉頭稍稍舒展:“很好。”

“竹竿長矛已備好。”

“辣椒水已經備好。”

這注定是一場慘烈的廝殺,但是大家毫無畏懼,每個人都是格外堅毅的神情。

敵人的進攻開始了,戰士們憑借著一鼓作氣的熱血,義無反顧地投入到戰斗中。宋硯作為先鋒部隊首當其沖,在與敵人瘋狂的廝殺中,已經忘記了思考,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一般紅著眼,大聲嘶吼,浴血奮戰,連頭發上都滴著血,整個人已經麻木了。

箭如雨下,敵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城門口的敵人被火光包圍,熊熊大火伴著燒焦味,讓人忍不住作嘔。戰爭是殘酷無情的,十幾歲的小孩子也是異常的冷靜,沒有一個人哭泣。

一片一片的人倒下,一隊一隊的人進來,尸體堆積如山,鮮血匯聚成河,所有人精疲力竭,僅憑著最后的一點意念支撐著。孟玄和孟朗在連續的廝殺中各自負傷,體力不支。孟朗的腿上不停地流著血,孟玄的身上中了箭,但是他們不能倒下,倒下了就會變成尸體。

孟徹沖進來欲救兩個兒子,可是他也已經渾身無力,就在孟朗被一個敵人砍在肩膀上,命懸一線之際,孟徹爆發出驚人的力氣,一躍而起,把敵人的頭砍飛了。后面的敵人像蝗蟲一樣多,仿佛永遠也殺不完。孟徹和兒子們邊殺邊退,企圖逃離包圍圈。

嚴重的體力透支,讓人手腳酸軟,眼前發黑,搖搖欲墜。想必敵人也是一樣,雙方都在勉力支撐,就看哪一方先崩潰。

太陽落山了。雙方都是傷亡慘重,誰也占不到便宜。朱子孝和賽庫那商議休戰,敵人下令收兵,孟徹父子大口喘氣,相視一笑。不料飛來一支暗箭,直中孟徹的胸口,他就像一棵大樹一樣轟然倒下去,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孟朗和孟玄顧不上自己的傷,把父親抬到了傷兵營。

可是這箭已經傷及心臟,回天乏術。孟徹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他對著兩個兒子說:“你們以后照顧好妹妹,不要為我報仇,要好好活著。”然后他永久地閉上了眼睛。

孟朗,孟玄和孟珂失聲痛哭,他們從此失去了父母,一夕之間長大成人了。因為痛哭過后,還要應對接下來的一系列問題。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還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經過三天的休整,舒城的守將朱子孝深知這里已經彈盡糧絕,沒有武器和糧食,再也無力大戰一場。

可是前去求援的人遲遲沒有消息,朱子孝擔憂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于是他決定派另外的一隊人馬去西邊的華城求救,這個求救的人需膽大心細,口才一流。思來想去,還是宋硯比較合適。

于是朱子孝把宋硯喚進營帳,對他說:“宋硯,你這次表現甚好,身先士卒,奮勇殺敵,本帥覺得你才堪大任,特封你為戍御郎。”

宋硯激動不己,連忙磕頭謝恩:“謝將軍賞識。”

“宋硯,你也知道我們現在急需外出求援,可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不知你是否有可推薦的人呢。”朱子孝試探地問道。

宋硯心知肚明這是讓他毛遂自薦,但他不能如此明目張膽不自量力,還是需要謙讓一番的,“稟將軍,我軍人才濟濟,可擔此重任的大有人在,參將以上的就有數位......”

“然則他們都受傷了,無人可選。”朱子孝打斷了他的話。

宋硯打起了啞謎,疑惑地說道:“不知將軍屬意于誰?”

朱子孝笑了笑,指著他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你了。”

宋硯裝出一臉驚訝的表情,再次推辭道:“將軍莫不是開玩笑,我無甚戰功,恐怕難以令人信服。”

“此事關系全城百姓的性命,只要辦成了,就是你的戰功,不要推辭。”朱子孝意味深長地說道。

宋硯眼看退無可退,只得硬著頭皮接下任務。他特地挑選了一百多驍勇善戰的兒郎,騎著快馬,向華城進發。

在出城之后一路向西,便是遇上敵人巡邏隊,他們是能躲則躲,躲不掉就沖殺,一路馬不停蹄,以最快的速度趕去華城。

華城守將嚴淵五十多歲,是一只名副其實的老狐貍。他明知舒城岌岌可危,不能錯過這趁火打劫的好機會。

嚴淵派了一名姓魏的書記,談判時他直接獅子大開口:“要我們出兵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答應兩個條件。”

宋硯疑惑地問:“什么條件?”

魏書記傲慢地說:“第一,舒城出讓邊界的上百畝良田和山林,第二,華城欠朝廷三百萬兩銀子的債務轉送給舒城。”

年少氣盛的宋硯聽到對方如此無禮的要求,簡直要氣炸了:“你們這是趁火打劫。”

魏書記卻一點也不生氣,淡定地說:“年輕人,不要如此急躁,大動肝火容易傷身,不如問問你們將軍再定奪,我們等得起。”

說完扭頭就走,氣得宋硯直跺腳:“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飛鴿傳書給朱子孝之后,沒想到他竟然一口就答應了。并在信中勸慰他:“識時務者為俊杰,我方有求于人,只能忍氣吞聲。”

宋硯無可奈何地回到談判桌上,對方派來的還是上次那個傲慢無禮的魏書記,宋硯說道;“我們將軍已經同意你們提出的條件,請你們也履行諾言。”

魏書記不緊不慢地說:“那是自然,只不過我們答應出兵的人數不是三萬,而是一萬。”

“為何?”

“其中兩萬人近日突然染病,一傳十,十傳百,根本就控制不住啊。”

宋硯聽罷,氣得跳起來就要殺了書記,幸好被手下攔住了。

魏書記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慢條斯理地說道:“還有,糧草本來還有三千石,可惜被蟲蟻老鼠什么的糟蹋了一半,如今只剩一千五百石了。”

“簡直欺人太甚。”宋硯青筋暴起,怒目圓睜,仿佛要把那魏書記生生咬死。他大吼道:“我要殺了你。”

那魏書記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宋硯牙關緊咬,逼迫自己咽下這口氣。

......

“母親,孩兒走了,您多保重。”一個大胡子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后站起來抹一把眼淚,頭也不回地走了。

“媳婦,你在家等我回來,一年不回,你就改嫁吧。”一個跛腳的漢子對著妻子說道,盡管心中不舍,但是他還是背著包袱啟程了。

“兒子,等爹回來就給你做一個木馬玩兒,在家乖乖聽話,不要闖禍。”一個駝背的漢子對一個不滿六歲的小孩說道,然后摸了摸他的頭,朝著妻子囑咐幾句就出發了。

如此這般的場景宋硯看在眼里,心中也十分難過,戰亂不休,又有多少家庭面臨家破人亡的命運。

一萬人的隊伍整裝待發,戰士們士氣低沉,一個個垂頭喪氣無精打彩的,好似根本不情愿去支援別的地方。宋硯也明白他們的心情,守衛家園是他們的義務,可是支援舒城卻不是,他們當然一萬個不愿意。

所以宋硯決定把所有人分為十隊,每隊一千人,設一個千夫長,千夫長可以再設十個百夫長,百夫長再設十個十夫長,便于管理。宋硯精心挑選的十個千夫長,都是身經百戰的,雖然年齡大些,可能還有些殘疾,但是對敵經驗豐富。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大胡子,一身腱子肉,力大無窮,頗有些武藝,可以一當十。

這日天氣陰沉昏暗,突然下起了鵝毛大雪,隊伍行進十分緩慢。在漫天風雪中,士氣更加低沉散漫,甚至出現了很多抱怨聲,牢騷聲,咒罵聲。

夜里宋硯在帳篷里召集幾個千夫長商議對策。幾個千夫長剛開始吞吞吐吐地不愿意說,宋硯便說道:“大家都是為了舒城解圍才走這一趟,我等十分感激,可是既然來了就應該同仇敵愾英勇對敵,怎么能如此動搖軍心呢?”

大胡子說道:“您有所不知,我們這些人都是華城的棄子,哪有人會管我們的死活。”

駝背子說道:“是啊,我們沒有軍籍,也沒有軍餉,死了還不如一堆爛泥,家人也得不到撫恤金。”

矮個子說道:“要不是欠了一身的債,我們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宋硯不解地問:“怎么會這樣呢?”

大胡子說:“早年間我因為不滿于地痞流氓的欺凌,殺死了幾個為害一方的惡霸,被官府抓起來判了秋后問斬。多虧我的堂兄是縣尉,他向嚴淵的手下使銀子,推薦我當了一個護院,我才免于一死。一年之后戰事起,我就入了伍,在戰場上殺敵無數,但是因為有案底,始終得不到重用。后來在一次戰斗中身負重傷,在家養了半年,再也無人問津。”

坡腳子說道:“我這個腳也是在打仗時被敵人砍傷的,因為落下了殘疾,不能再打仗,就只能自謀生路。”

宋硯聽了之后,皺起了眉頭,問道:“那你們這次是為何愿意出征呢?”

大胡子他們說道:“官府承諾愿意出征的人,每家多分兩畝地,還可以免去三年的徭役和賦稅。”

矮個子還說:“我是光棍一個,不要那兩畝地,他們就承諾替我還清所有的賭債。”

宋硯聽后陷入了沉思,華城的腐敗更甚于舒城,怪不得戰士們士氣如此低沉,沒有希望的活著何來斗志何來士氣。

經過沉思,宋硯宣布決定:“凡是華城的援軍,以殺敵的人數論功行賞,殺敵一人可得白銀十兩,以此類推,若不幸犧牲,一次性補償撫恤金白銀一百兩。在此立誓,決不食言。”

很快告示公布,全軍士氣大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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