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華年心中，今天其實，就是戰友來家做客了，還給她帶了這么多禮物，一定要好好招待，把家里的好吃的好喝的全拿出來招待他們才對。

可這年頭，農村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鮮菜，干菜，西瓜醬，雞和雞蛋了。

余華年一回家，就沖去雞窩，下手逮了兩只今年的小公雞，抄著剁豬草的那把破刀要殺雞，卻被莫青山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

“雞留著下蛋吧。我們帶來的肉可不少，你不是說還有魚？我看菜也新鮮的很，比我們部隊里平時吃的菜新鮮的多了。弄多了，吃不下也是浪費。哎呀你別管了，我和小趙來做飯吧。”

莫青山也覺得奇怪，余華年一個小姑娘，他和她相處起來，卻跟自己在連隊里時和那些老戰友們相處一樣自在。就好像他什么都不用說，余華年就什么都會明白。也會對他完全信任。

這種感覺真的是太奇妙了。要不是小趙剛才問過了那些大娘們，知道余華年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余家村，他都要懷疑，余華年是不是間諜呢。

他當然知道自己是在胡思亂想。不過該問的，還是問了。就是想讓她跟自己去當兵，早晚也是要做政審的。

既然身份沒問題，那估計，余華年，上輩子，就是一個戰士吧。

他沒想到，自己已經無限接近于真相了。只要現在他只是搖搖頭，笑自己異想天開。

他可不忍心使喚這樣的兩個小姑娘干活兒，把兩人按在了樹下的小板凳上，把那三個蘋果拿過來在水井邊洗了，塞給兩個小姑娘一人一個，讓她和妹妹坐著吃，午飯一會兒就得。

余華年和余華雨其實昨天就饞蘋果了，不過想著要上供，就忍了下來。雖然剛才蘋果在地上滾了幾圈兒，傷了不少地方，可是一點也不妨礙吃。

這三個蘋果是現在最流行的國光蘋果，雖然個頭不大，皮也有點厚，還有點硬，卻香得厲害。

余家村以前是有蘋果樹的，不過自從割尾巴開始，村里的蘋果樹早就絕種了。華年倒是小時候經常吃蘋果，可到了華雨這里，她是一個都沒吃過，這會兒抱著蘋果，啃得開心極了，就是有點啃不動，啃了半天，也只是讓蘋果破了一點兒皮。

余華年已經咔嚓咔嚓，把自己那個啃完了，連蘋果核都不舍得扔，直接扔進了嘴里，嚼嚼咽了下去。不過下一秒，就又覺得肉疼了起來。

她上輩子，也是吃過蘋果的，不是都是山里的野蘋果，又酸又澀又干又苦。哪跟這個一樣，又香又甜又脆，還一咬滿口甜汁。比肉都好吃！！

她怎么這么饞，早知道，把那蘋果籽留下，種在院子里啊，那過兩三年，不是吃不完的蘋果了嗎？

還好還好，還有妹妹的，那邊還剩下了一個。

她看了一眼余華雨還在那里艱難地啃著皮兒，無奈地把蘋果從妹妹手里拿了過來，兩手一用勁兒，就把蘋果從掰開了兩半兒，還叮囑她吃的時候小心些，別跟自己一樣，把籽兒也吃進肚子。她們要把籽兒留下來種下去。

余華雨抱著掰開的蘋果，小口小口地啃，兩只大眼睛都笑得瞇成了一條縫。這么掰開，好啃多了。聽了姐姐的話，猛點小腦袋。

蘋果真好吃！！

姐姐說的對，種蘋果，就會有吃不完的蘋果了！！

莫青山把那條大魚從破水缸里撈出來，準備開膛破肚，做條紅燒魚給她們吃，扭臉一看這小姐妹兩個因為一個小小的蘋果，就幸福成這個樣子，又想到了她們兩個的身世，突然覺得眼睛有點酸澀。

唉，這小姐妹兩個，也太可憐了。

回去就問問，看能不能把華年特招進部隊里。就是這小華雨可怎么辦？

不行了，就扔回自己家，讓自家老頭兒養著。反正他在家里閑著也沒事做。

他腦子轉得飛快，手下可一點沒停，已經把那條魚收拾得利利索索，拿著進了廚房。

小趙已經把那一大塊肉切了一半，在鍋里燉上了，可惜沒有白糖不能炒糖色，只能用余家剩下的一點醬油上色了。另外一個鍋里，已經燜上了大白米飯。

“莫參謀，我可只會做紅燒肉。這條魚你做啊，早就聽說你的手藝好，今天可讓我掏著了。”

莫青山失笑，一邊拿著案板上的蔥姜蒜把魚給腌起來，一邊拿著筷子，嘗了一口余華年早上燉的那盆魚，下一秒，差點吐了出來。朝外面喊道：

“華年，你這做的是什么鬼東西！這么難吃，你做完了，沒自己嘗一口？”

余華年聽到他的喊聲，帶著華雨跑了進來。小趙已經跟著嘗了一口，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華年，你是怎么做的，又咸又苦又澀又腥的。這小魚應該隨便做做都好吃啊，你是怎么做出來這個味道的？”

余華年早上還真的沒嘗。聽他倆這么說，也上去嘗了一點。

嗯，難吃是難吃了一點，可是也沒他們說的，那么難吃吧？

小雨也用小手指拈了一條小魚放在嘴里嘗了一口：

“沒錯啊，姐姐做的，本來就是這個味道啊。跟平常吃的，也沒差到哪里去。”

莫青山和小趙一起扶額。你們倆平時到底是吃的什么鬼東西？怎么活下來的？

你們姐妹兩個，沒有味覺的嗎？

難怪剛才吃一個小小的蘋果，都能吃出來一臉幸福的模樣。

莫青山想把那盆魚倒給家里的豬吃，可是余華年和余華雨卻攔著他，一臉眼巴巴地看著他：

“別呀，我們留著，明天吃。你們又不能天天在我們家給我們做飯。今天吃得再好，明天不也會餓嗎？扔了可惜了的。這點魚可費了我們老大勁兒了。”

看著小姐倆可憐的模樣，莫青山十分無奈，只好舀了水，把那盆魚洗了好幾遍，讓余華魚找了塊干凈的布，準備一會兒吃完飯后，把這些魚給她們加工成魚湯，讓她們兩個明天下面條吃。那些沒做的魚，也洗干凈重新調了味兒重新腌上，準備一會兒給姐倆焙干了，讓她們留著當零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