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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榮譽貴族(公元前712年-632年,各國相對獨立時代到齊楚初霸):齊國主干線

論好色 文姜因為愛情而傷害的故事

齊國等春秋時代的諸侯,在那個外面的大壓力來臨之前,原本小日子過得挺滋,最多也就是出個兇殺之類的事。

山東省地區當時有多個諸侯。齊國是山東省北部的一個較大的,魯國是山東省南部較大的,但這時各自也超不過兩百公里方圓。

魯國在泰山以南,都城曲阜。當初,周武王的弟弟周公旦的兒子伯魯被封到魯國,是魯國的第一任國君,目前下傳十四代,到了魯隱公。這時候正是春秋初期,他是春秋初期第一任魯國君。

魯隱公死后,弟弟魯桓公繼位。

桓十八年(指魯桓公十八年,公元前695年)春天,魯桓公帶著自己的夫人文姜,到齊國去訪問。

可是大夫卻反對帶上文姜。因為這里暗含玄機。從前,齊僖公有個兒子叫諸兒,還有個女兒就是這文姜。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諸兒和自己的妹妹文姜竟然發生了戀愛關系,也許他倆是同父異母的吧。盡管如此,也是不能公開且不能有結果的。文姜到了出嫁的年齡,還是嫁給了南邊魯國的魯桓公。齊僖公死后,諸兒繼位,做了齊襄公,就是現在的齊國國君。

魯桓公還是拒絕了大夫的意見,帶著夫人文姜去了。

到了齊國后,齊襄公又見到了妹妹文姜,于是倆人又發生了那個的不美好的行為。

魯桓公知道了,氣得像武大郎一樣,把文姜夫人大罵了一頓。文姜于是就去對齊襄公講了,說自己挨了罵。

于是下一次與魯桓公喝酒,喝完,魯桓公酩酊大醉,齊襄公就讓力士公子彭生抱著魯桓公上車,結果一抱,愣把魯桓公給拉殺而死了。

魯桓公的兒子公子同繼位,是為魯莊公。魯國派人來責備齊國,齊襄公于是把公子彭生當作替罪羊殺掉了事。公子彭生死前,特別冤枉地叫喚了半天。

隨后,文姜夫人也不敢回魯國了,怕國人恨她,于是住在邊境的一個城邑,自己呆著。隨后,齊襄公又跑來跟他幽會了一次。

齊襄公和妹妹文姜私通,本來就是自己不對,但是他還把妹夫魯桓公殺了,可見這實在是個惡人。但是,榮譽和野心的準則,不一定是道德。

齊國與魯國爭強,一直沒有論出個高低。齊襄公的辦法,是滅掉魯國的盟友紀國,從而加強本國力量和擴張國土。但是魯桓公在,這一點不容易辦到。干脆殺了魯桓公,而魯桓公的兒子又年少,齊國出兵打紀國,魯國就不容易干涉了。

果然,接下來的幾年中(公元前694年-公元前689年),趁著魯莊公年少,齊襄公連年進攻并滅掉紀國。魯莊公年少,不能救。

所以,文姜、齊襄公這件事情,不僅僅是西門慶之類的風流韻事,期間還有齊國擴張的國家利益矛盾在暗中推動它。

情感需求很多的人,對物質往往也看得重,齊襄公這里就是例子。陷在愛和利益的迷網,就失去了部分人性,大約就是齊襄公這樣的例子吧。

論信諾 齊襄公惹了貴族和小妾的后果

這是齊國國君齊襄公的故事。

齊國位于山東省中北部,都城臨淄(今淄博),齊國第一任國君是姜子牙,因功也被周武王封為了諸侯。一直傳下去,到了齊襄公,是第十四任國君。

莊七年(指魯莊公七年,公元前687年),齊襄公派大夫連稱、管至父,到都城西邊不遠的葵丘(淄博以西)戍守,以防諸候或者周天子來伐。

這兩位駐守郊外的大夫,臨行就問齊襄公,我們守到什么時候啊,何時換我們回來啊。

齊襄公一邊吃瓜,一邊吐籽,打發說:“不急,以瓜代為期。”意思是,等明年再到吃西瓜的時候,就讓你倆回來。(成語“及瓜而代”,期滿換任的意思。)

次年夏天,齊國的甜瓜終于在盼望中成熟了,但是招呼連稱、管至父回城的詔書卻遙遙無期。兩個在郊外等待一年之久的駐防大將,已經不耐煩了,就干脆想作亂。

秋天,齊襄公出城去打獵,突然遭遇一只大野豬。齊襄公彎弓搭箭去射,野豬中箭,就“人立而啼”,非常異類。齊襄公嚇得扭身就跑。結果一跤跌下車去,腳骨骨折。

野豬追在他后邊,齊襄公一瘸一拐終于逃得了活命,但跑丟了一只鞋子。齊襄公覺得那鞋子很高級,就吩咐寺人費回去找鞋子。

寺人費找了一番,回來報說沒找到。齊襄公這時候躺在宮里臥室床上,于是賞了笨蛋寺人費一頓鞭子。

齊襄公有個小妾,長得不怎么樣,齊襄公從來不去臨幸她,她于是日懷怨恨。剛好,她的哥哥就是連稱。小妾于是偷著跑到臨淄郊外駐防的連稱、管至父的駐地,對哥哥連稱說:“今天,國君腳摔壞了,在宮里躺著呢,你們要行動,現在最合適,他跑不了了。”

于是,當晚,兩個駐扎在郊外長期不得回城,因而心懷不滿的人,連稱、管至父,作亂。倆人摸近城,到了公宮門口。正好寺人費從門里出來,就是白天找鞋沒找到,挨了一頓鞭子的。

連稱、管至父趕緊把他抓住。寺人費謊稱自己也恨死齊襄公了,并且脫下衣裳,露出鞭痕。

二人信以為真。寺人費說:“殺進去,未必能戰勝,不如我先進去,偷著把國君殺了,抱著腦袋來找你們。”

二人點頭。于是寺人費進了宮門,跑入臥室,趕緊給主子通風報信。齊襄公聞言,急得想跑,但腳傷跑不掉,只好命寺人費把他背著藏了起來。

然后寺人費從寢宮里出來,揮劍就刺連稱。連稱、管至父趕緊與他格斗,寺人費一邊打,一邊大呼小叫,結果一劍不留神,被敵刺穿胸膛,倒在門中。

連、管兩個造反派帶著兵,攻入宮院,亂殺一氣,沖進寢宮,挑起帳子用寶劍就砍,把床上的人腦袋砍下來了。舉火一看,卻不是齊襄公——是個宦官假扮的。原來,宦官孟陽假扮齊襄公,躺在床上。

齊襄公這時候藏在了內室門后頭,可惜,當他差不多就要躲過去了的時候,帷幕之下卻露出他的一只腳。敵人趕緊過來查,一劃拉,露出后面的齊襄公。一劍進去,將齊襄公殺死。

齊國大亂。

命運的齒輪神秘莫測。齊襄公惹了小妾,還有兩個武夫,小人物就害死了他。所以兔子不吃窩邊草,怕的是破壞自己的生存環境,對于身邊的人恩惠換忠誠,是安全之道。所以古代的橫行俠客,到了自己的胡同小區,則都是仁義和氣的。

論才能 管仲寄人籬下者的利用價值

這是管仲借用外力爭位的故事。

齊襄公除了有文姜這個美麗的妹妹,還有倆弟弟,分別叫公子糾和公子小白。公子小白從前嫌齊襄公為君無狀,怕自己倒霉,就提前出奔去了莒國(山東莒縣)。

公子糾則一直呆在齊國,這時見齊國大亂,怕自己也在混亂中被殺,就帶著跟班管仲,往南逃跑去了魯國。公子糾到了魯國,因為他媽媽是魯國的公女(齊魯互相結姻),魯國國君魯莊公將他收下。

齊襄公滅紀國,威勢壓過了魯國。但是齊襄公意外死了,這給了魯國翻盤的機會。現在,如果魯莊公能把公子糾扶上齊國君位,那以后齊國至少要對魯國友善些。

于是,莊九年(公元前685年)夏天,魯莊公親自帶兵,保著齊國跑來的公子糾,向北殺奔齊國,準備武裝送公子糾入齊國為君。

這種作法在春秋時代是比較常見的,借助流亡公子,可以名正言順地干預它國內政。君主制下的國君,都喜歡善待外人,因為外人沒根基,是完全聽命自己的人。

這時候,齊襄公的三弟公子小白,之前逃去了莒國,這時候帶著莒國人贊助給他的兵車,還有自己的跟班鮑叔牙,也從莒國出發,往齊都臨淄跑來。兩邊比賽,誰能先到,誰就先入城當上國君。

公子糾派自己的跟班管仲,偷偷摸摸鉆進對方營地,照公子小白放了一箭。小白不傻,故意裝死。管仲信以為真,以為勝券在握,遂保著公子糾慢慢溜達。結果到了臨淄,卻發現公子小白已經登上君位了,是為齊桓公。

魯國軍和公子糾、管仲只能回去。

齊桓公(小白)隨即發來使者,要求魯莊公把公子糾(齊桓公的二哥)殺掉。

一般國君都好虛榮的面子,覺得屈從于他人是折了面子。魯莊公性格溫和,他則覺得委曲才能堅固,能屈能伸者是俊杰。所以答應了。殺了公子糾。

公子糾的跟班管仲也當了俘虜,被拉到魯莊公這里。

魯國大臣施伯說:“管仲是個賢人,不如留下幫您治國。”這是事實,管仲有一定才干,在列國已經知名。

“但是這樣就違逆了齊國呀,”魯莊公說,“齊國那邊派人來抓管仲了呢!”

“那就殺了管仲,以免為齊國所用。”

齊國使者馬上攔住:“不許殺,管仲射過我們主公一箭,主公恨之入骨,非親手殺了他不可。”

于是,魯莊公于是不殺管仲也不留管仲,把他引渡回齊國處理。

管仲到了齊國以后,齊桓公的跟班鮑叔牙就推薦管仲:“管仲的才能,比咱們齊國的上卿高奚還高,可以為政。”

齊桓公沒有記恨管仲射了自己一箭,于是拜管仲為相。

公子糾和齊桓公爭位,互相是仇人。但是任用仇人團隊的管仲做相國,有一個好處就是便于控制。管仲畢竟犯過錯誤的人,在齊國君卿眼中是有政治污點的。正是管仲有這些歷史問題,齊桓公力排眾議任用他,管仲才能死心塌地、兢兢業業地效忠他。任用有過失的人,是國君的偏愛,因為手中把著他的小辮子。相比于國內驕傲的貴族,管仲顯然對齊桓公更俯首帖耳,使用起來非常如意。

論勇敢 曹沫弱國的強勢外交為什么管用

這是關于曹沫的故事。

莊十二年(魯莊公十二年),齊軍伐譚,滅掉譚國。莊十三年,齊國又發兵滅掉遂國(山東寧陽縣)。這些瑣碎的戰斗,都是為了威逼南邊的魯國。遂國以南幾十公里就是魯國。

齊國滅掉遂國后,就派兵戍守遂國,但是遂國的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四大卿大夫家族,誘騙齊國衛戍部隊的長官來家里宴飲。等齊國將官們喝醉后,埋伏的家兵一擁而上,把齊將官們全部殺光。

齊桓公取得了這些成績,就對南邊的魯國構成了壓力。遂國就在魯國以北不遠。齊桓公接下來沒有對魯國用兵,而是采取了先聲而后實的辦法,派人通知魯莊公去柯邑跟自己會盟。如果魯國去了,就表示開始當齊國的跟班。

借助勝利的威勢,促成競爭方屈服,而不是真的去動手打。這是高明的作法。至少不妨試一下。相比于真的打起來勝負難知,這種先聲后實的威懾,一般能促使對方形成表面上的妥協。這比起打起來,互相繼續是仇敵,兩敗俱傷,更有價值。

果然,魯莊公權衡了一下,接受了齊國的要求。對齊國來講,這也算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魯莊公下朝時,不禁嘆息了一聲,意思是魯國從此賽不過齊國了。大夫曹沫聽了,暗生恥辱。

于是,到了會盟儀式上,齊魯兩君登上盟壇。魯莊公身后隨行的曹沫,一把拔出暗藏的寶劍,抵住齊桓公的肚子,大喊:“不許動。”

眾人張皇失措。

管仲跑上前,問道:“什么意思啊。”

曹沫說:“既然兩國講和,那么,乾時之戰后,齊國奪走我們的汶陽之田,就請歸還給我們。”

管仲想想說:“好,請國君許諾。”

齊桓公只得說道:“好,我許諾,還給他汶陽之田!”

于是曹沫放了齊桓公。盟會進行,隨即各散。

齊桓公回國后,就不想兌現諾言。因為,被劫持時許的諾,是可以不兌現了。

管仲勸諫:“講信用,才能爭取諸候擁護。”

齊桓公于是就真的把汶陽之田還給魯國。從此,齊魯交睦。

諸候聽說這事后,都開始相信齊國。齊桓公之信著乎天下,據說就是從這次柯邑會盟開始。

如果總有一個是撕扯不斷的鄰國,那我國是難以在諸侯國際上成為霸主的。齊桓公要想稱霸,前提是搞定自己的鄰居。齊桓公選擇的是威勢逼壓魯國,同時又給魯國好處——汶陽之田。這樣胡蘿卜加大棒,可以控制住鄰居,又不至于總是干架,變成甩不掉的膏藥,拖累自己走出山東,稱霸中原。所以霸主需要善待近鄰,就像美國對于加拿大那樣。

但是這時候,宋國宋桓公還不服,不肯追隨齊國。于是齊桓公約會陳宣公、曹莊公,又請來了周天子的代表單伯,一起討伐被叛北杏之盟的宋國。宋國不支,向聯軍求和。聯軍撤回。

既然宋國敗了,于是齊桓公召集周天子的代表單伯,與宋桓公(河南省東部)、衛惠公(河南省北部)、鄭厲公(河南省中部)在鄄邑相會,互相一起盟誓,宣布宋國附從于齊國。于是齊桓公始霸,主宰諸候國際事務。

齊桓公的策略是結弱攻強,先弱后強,把一些小國搞定,于是大國魯、宋迫于形勢就服了它。先弱后強的策略,可謂是不戰而屈敵。

論華夷 齊桓公遠征山戎

這是齊桓公輸出公共福利的故事。

莊三十年(公元前664年)冬天,齊桓公和魯莊公在魯濟單獨相見。這是因為,最近北方的山戎(蠻族)日益猖獗,屢屢騷擾燕國。燕莊公向霸主齊桓公求救,齊桓公打算去北伐山戎,希望魯國出些軍資相助。魯莊公許諾。

隨即,齊桓公帶著大軍,北上去伐山戎。山戎有兩個據點,一是離支國,位于河北省唐山市下面的盧龍、遷安一帶,是山地。此外,附近還有一個孤竹國。這孤竹國在商朝時就有了,當初孤竹國君還有倆著名的公子——伯夷、叔齊,這兩個人,都是流浪中的君子,“君子固窮”“義不食周粟”的那種,為了逃避君位,都遠走他鄉,后來去了陜西周文王那里。孤竹國的賢公子互相讓位,結果國內沒人管,慢慢就被山戎接管了,直到如今。

齊桓公帶著管仲,長驅一千多里,大敗離支國的山戎,又追到孤竹國,把孤竹國君的腦袋砍了。燕莊公(在北京西南方位)跑來,對齊桓公千恩萬謝。

這就是齊桓公尊王攘夷的攘夷了。

齊桓公回國后,就去到魯國,把斬山戎所得的戰利品和俘虜,獻給了魯國,感謝魯國對此役的幫助。

齊桓公作為霸主,需要給諸侯提供公共福利,那么攘夷就是對諸侯的安全福利。這次北伐山戎,不辭勞苦,目的就是這個。后來孔子稱贊說:“要是沒有管仲,我們就披發左衽了。”說的就是這個事。

所以,稱霸不能是惡霸,還得是村里的大善人。

論助人 齊桓公存衛復邢

這是齊桓公繼續輸出公共福利的故事。

閔元年(魯閔公二年,公元前661年)春天,北狄來侵犯邢國(河北南部的邢臺)。邢國是個小國,受不了蠻族狄人的攻殺,眼看要亡。齊國管仲得到消息,趕緊來找齊桓公。

齊桓公這時候卻忙著喝酒和搞婦女工作,沒時間管。管仲急了,說:“戎狄是豺狼,永遠不會滿足,下次就會吃到我們頭上。諸夏(各中原諸候)是兄弟,不可拋棄他們啊。宴安鴆毒,不可懷也。(喝酒享受是毒藥,上了癮就完了)。同難相救,請國君趕緊發兵救邢吧。”

齊桓公忙放下酒杯,派兵去救邢國。

第二年,北狄又南下,又來侵擾邢國(在河北省南部小國)。邢國人再次向霸主齊桓公求救。齊桓公約集齊、宋、草軍隊,在邢國東門的聶北駐扎,但并不過去和狄人交戰。

其實齊桓公雖然號稱國際憲兵,但它畢竟從一兩百里彈丸小國剛剛發展了幾十年而已,國力和軍力都不足以組織大規模對狄戰爭。真跟狄人對戰,未必就能保勝。

邢國終于抗不住狄人,棄國逃跑,朝著聯軍駐地奔來。齊桓公的聯軍接住邢人,把他們往東送到夷儀。整個護送過程中,邢人百姓的家什物品,聯軍秋毫無犯,一件不差地送到目的地。

邢國人已經無家可歸了,就請齊桓公也給他們弄個住處。齊桓公的聯軍隨即在夷儀筑城,收容邢國難民。邢國遂遷移到夷儀,以此為新的都城。

管仲說的宴安鴆毒,不可懷也,就說一個人不能太懶。吃吃喝喝,家里宅著,這是不能上癮和留戀的。成功,包括當霸主,前提是得出去跑,給諸侯國際做事。任何豪情壯志都不如行動。

論反戰 齊桓公的征而不戰

這是齊桓公怎么對待競爭對手楚國的故事。

楚國地處湖北省,也就是江漢平原,都城郢都在長江北岸的今江陵。它是從周朝初年的一個彈丸小國發展起來的,不斷吞吃周邊的落后小國。在春秋初期楚國在中原諸侯眼里屬于蠻夷——不過后來楚國文明不斷發展,到春秋后期沒有人再這么說也了。

而這時,春秋初期,楚國是中原諸侯的巨大威脅。

僖三年(公元前657年),楚國的楚成王已經在位十四年了,發兵北上中原,進攻中原中部的鄭國。鄭國的都城在新鄭(今鄭州南的新鄭縣),是河南省中部的諸侯。楚軍殺到鄭國,俘虜鄭國大夫耽伯,然后回去。楚成王伐鄭的原因是鄭國近,就在他北面。楚國是江漢流域的諸侯,地盤在湖北省。

楚成王并不是要滅掉鄭國,而是嫌鄭國聽從于北方霸主齊國,而不追隨自己。

鄭文公打算投降楚國,改與楚國結盟。大夫孔叔說:“不可。齊侯正在聯絡諸候,以幫我們,背棄人家的大徳,那是不祥啊。請國君再堅持堅持,還是靠著中原諸候好。”

鄭文公無奈,組織軍兵進行抵抗。楚軍退去。

鄭國的朝秦暮楚風格,已經開始萌生了。

齊桓公盤算聯合諸候伐楚,這樣才能保護中原諸侯。她的夫人之一的蔡姬,邀請他到湖水里劃船晚。蔡姬水性好,劃著槳,一高興,在小船上左滾右蕩,把船使勁晃起來。齊桓公則怕水,嚇得老臉發白,大喊:“停下停下。”蔡姬呵呵大笑,偏不停。齊桓公大怒。

齊桓公上岸之后,叫人帶著蔡姬,回娘家蔡國去。蔡姬哭哭啼啼地回去了。不過,齊桓公并沒有跟蔡國說斷絕婚姻的話,意思是想讓她好好認識下過錯,認識清楚了,還可以回來。

蔡姬跑回蔡國,大哥蔡穆侯說道:“咦,怎么這么著回來了,是犯什么錯誤了嗎?”

小蔡姬又羞又恨,說:“我就是為了他高興,把船搖了幾搖,她就當著這么多姬妾,硬是把我趕了回來。”

蔡穆侯憤怒,干脆把蔡姬改嫁給了他人。

消息傳到齊國,齊桓公簡直要被氣死了,于是派出使者,四面聯絡駕下諸候,說好明年春天一月就出兵打蔡國。

楚成王聽說中原諸候正在軍事動員,連忙叫來令尹子文和大夫子玉,二人說道:“中原出動這么多兵,說是伐蔡,但怎么需要這么多兵。大王不可能做預加防范。不如發一部分兵北上陘關,扼住中原南部的要道。”

楚成王覺得有理,于是發出楚軍,屯駐在陘關。

次年春天,齊桓公約集了齊、魯、宋、陳、衛、鄭、許、曹八國聯軍,所有自己駕下上得了臺面的諸候,率著諸侯之師匯集到中原東南部,先按宣稱的那樣攻擊蔡國。

蔡穆侯抵擋了幾招,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八國聯軍的對手,國都被攻破。隨即聯軍并不解散,而是向西一百公里,攻入楚在河南中西部的領土,屯軍召陵——這才是真的目的。

楚令尹子文說:“雖然我們有備,但八國諸候來伐,難以以寡敵眾,不如遣使講和。”

于是派出屈完為使者,北上到了召陵,求見齊桓公。齊桓公與諸候和眾臣接見屈完。

屈完說:“君侯地處在東北,我們呆在南邊,猶如風馬牛不相及也。馬和牛不會相親談戀愛,搞不到一起啊,咱兩國也是這樣沒關啊。可是不想君侯卻帶著這么多兵,侵入我國的北境,這是何故啊?”

管仲說:“從前,周昭王曾經賜命給我們先君姜子牙,說天下諸侯,姜太公都可以征伐他們,所以固然可以來這里。而貴國該給周王室上貢包茅,結果總不送來,使得上帝喝不到好酒了,所以寡君引軍來此。另外,周昭王從前南征諸蠻,去了卻沒有回來,這是怎么回事,我們也來問問。”

周王有權力祭祀上帝,在祭祀時,把酒灑在包茅上,然后就滲漏消失了,好像上帝把它喝了似的,沒這個,上帝總喝不到。

周昭王從前南征漢水流域諸蠻,回來路過漢水的時候,附近的蠻夷——據說是楚國人,就給他用膠粘合了船板的船坐,結果到了漢水上就解體了,周昭王和大軍都淹死了,不過史官說的含糊其辭,兇手到底是不是楚國人,也沒有明文。

屈完聽了,說道:“不上貢,是我們楚王的罪過。至于周昭王為什么淹死,那怪不到我們,那時候還是三百多年前,當時我們楚國的國土,還沒有到漢水那兒呢。所以這事情,您找漢水邊上的諸侯打聽去吧!”

談判沒有成功。于是齊桓公把諸候大軍列成陣勢,請了屈完一邊觀師,一邊說話。齊桓公一指諸候的戰車兵甲,說:“豈是寡人非要興兵,都是為了繼續這些諸侯和寡人的舊好。你們也跟寡人同好,如何?”

屈完說:“君侯顧念鄙國之社稷,辱收寡君,正是寡君之愿。”

齊桓公高興,望著軍隊說道:“以寡人這么多軍隊,誰能抵御的了?以此大軍攻城,哪個城能不稀巴爛?”

屈完說:“您要是以德來安撫諸侯,誰敢不服?您要是以力,我們楚國以方城山為城墻,以漢水為護城河。您的大兵雖多,也無所用之。”

齊桓公又鬧了個大紅臉。最終,雙方還是和談了。于是,雙方盟誓,約定楚國不能再侵擾中原諸侯。齊桓公隨即帶兵回去。

這次召陵對峙,選擇談判解決問題,達成共識。楚國承諾隨后不再侵入參與會盟的諸侯,后來楚國也是這么做的。所以,借助威嚴龐大的軍隊,征而不戰,一樣達到預期目標,而楚國面對對方這么多國家,一時也氣勢弱了,只好接受條件。

論愛國 轅濤涂的愛國和申侯的愛霸主

齊桓公的八國大軍和楚國代表在召陵和談后,八國聯軍就準備回去。

陳國大夫轅濤涂找到鄭國大夫申侯,說:“如果大軍從我們陳國和貴鄭國之間通行回國,沿途就得由咱們二國接待補給,這還不把國家都給吃窮了。不如勸齊侯從東方走。”

申侯說:“怎么才能勸齊侯愿意繞道走東方呢?”

轅濤涂說:“就說大軍走東方,可以觀兵于東夷,沿著大海,一路把東夷人嚇唬一圈。齊侯必然樂意。”

申侯眼珠一轉,說:“可以啊,那你就跟齊侯說,我也代表鄭國去跟他說。”

轅濤涂就去找齊桓公,說:“如果這次諸候回兵,從東方沿海行軍,可以把東夷嚇得要死,則四夷皆服了。”

齊桓公不知是計策,答應下來。

不久,鄭國大夫申侯也來了,對桓公說道:“聽說君侯命大軍東去,為什么不取道陳鄭之間,近道直接回國啊?”

齊桓公說:“可以去東方嚇唬一下東夷。”

申侯說道:“如今大軍已經出來半年了,師已老矣,從東方走,倘若真和東夷交戰,恐怕不能取勝。怎么能耀師嚇唬東夷啊。”

齊桓公聽了一驚,說:“有理。可是陳國的轅濤涂勸寡人走東邊。”

申侯呵呵一笑:“他不過是怕大軍從陳、鄭之間回國,令兩國納糧供物,傳舍接應,疲乏二國,所以出此建義。”

這申侯雖是鄭國大夫,但并不是鄭國人,所以也談不上愛國,只想巴結霸主。

申侯接著說道:“若是走陳鄭之間,兩國都是中原富庶國度,大軍沿途可得補給,不是最便利嗎?”

齊桓公聽了且喜且怒,說道:“好個轅濤涂,竟敢蒙蔽寡人。你是愛寡人的。寡人這就跟鄭侯說,令他封你。”——這是申侯的根本目的。

隨即齊桓公召來鄭文公,叫他封賞申侯。又叫人逮捕了陳國大夫轅濤涂,押在軍中回國。誰讓他蒙蔽寡人的。

于是,齊軍和諸候,取道鄭、陳之間而回國。

鄭文公知道了這件事,心里對申侯一肚子氣:第一,你導致我接待諸侯聯軍花了很多錢,第二,我還得割出去一些莊稼地獎勵你。但申侯是齊桓公喜歡的,他又拿他無可奈何。覺得,吃個啞巴虧算了。

齊桓公回去之后,覺得這事還得找轅濤涂的領導算帳。轅濤涂敢來蒙蔽寡人,他的國君陳宣公有責任。于是,齊軍與江、黃二國進伐陳國。陳宣公抵抗。三軍攻城,隨即退去。

到了冬天,齊桓公又加派齊、魯、宋、衛、鄭、許、曹七國兵馬來伐陳,陳宣公只得出城請罪。諸候把他數落一頓,把轅濤涂還給陳宣公,令陳宣公自去懲治。

齊桓公沒有殺轅濤涂,反倒放了,是看他能忠于本國,同時又以討伐陳國的方式,叫陳國人明白只看重本國利益而不顧諸候大軍的集體利益和死活,是狹隘和完全錯誤的。齊桓公此舉,可謂公正不茍。

論挑撥:周惠王的挑撥

周天子自從鎬京遷都到洛陽后,因為直控地盤只有洛陽盆地,所以實力下降。而且,當時并沒有諸侯給天子上繳財稅的政策。這是它式微的根本原因。但相對諸侯來講,它仍然比每個諸侯都大。如今齊國作為諸侯,成為諸侯的二老板,也就是霸主,替周天子維護諸侯秩序,周天子——此時的周惠王是既感謝又嫉妒。

周惠王的大兒子王子鄭、二兒子王子帶,都是周惠王和王后所生,但王后喜歡子帶,所以總說王子鄭的壞話,周惠王有廢了王子鄭之心。

僖六年(公元前654年),王子鄭于是派人去求齊桓公幫忙。齊桓公答應,說自己支持王子鄭。

并且,齊桓公召集諸候搞了會盟(齊桓公、魯僖公、宋桓公、陳宣公、衛文公、鄭文公、許穆公、曹昭公),八國諸候在首止會盟,約定都要支持王子鄭的嫡子嗣君位子。

周惠王知道這個事,對齊桓公更加反感。他給出的辦法,就是分裂和挑撥。

鄭文公也參加了這次會盟,于是周惠王就派周公宰孔也趕來盟會,私下對鄭文公傳話說:“我是要立子帶的,現在齊侯他們在這里開會亂搞,你不要摻合。你去跟楚國、晉國聯系,你們一起支持子帶。大約可以讓我逞志。”

君主要想維持自己的權力地位,挑撥下面的人分成對抗和撕裂的兩派是最好用的辦法。

周惠王選擇挑撥鄭國脫離齊聯盟,是選對了人。鄭國當初接受霸主齊桓公的領導,并不情愿,只是因為受到楚國在南邊的威脅,才被動投奔齊國。這時又見天子命令他脫離齊國,于是有恃無恐,當即就逃盟而去。不開會了。

齊桓公對于這種分裂行為,采取零容忍。于是,夏天,齊、魯、宋、陳、衛、曹,六國聯兵伐鄭,討伐鄭文公逃盟之罪。

鄭國隨及與楚國聯絡,建立盟好。楚成王親自率軍北上進攻許國,以救鄭國(類似圍魏救趙)。

諸候聯軍于是放棄圍鄭地,改南下救許(在鄭國南八十里,今許昌,彈丸小國)。

楚成王見諸候之師已解鄭國之圍,鑒于從前跟齊國在召陵盟誓過相好不打仗,此時目的也達到,于是撤兵回國。

這年冬天,蔡穆侯改投奔臣服于楚國,并替楚國出面,跑去許國,游說許國僖公:“如今鄭國已經叛齊,你們不如也歸降楚王,可保楚王不再兵臨貴國城下。”

許僖公無奈,說:“若是歸降,楚王能給接受嗎?”

蔡穆侯說:“楚王方欲招徠諸候,怎么會不接受呢?”

于是蔡穆侯歸服楚國。楚成王大喜,領兵北上。許僖公則光著膀子,自己捆了,嘴里叼塊玉,表示自己是死人了,后面跟著個大棺材車,大夫們穿著喪服,出城投降。楚成王迎住,焚其棺材,解其束縛,受其投降,以許國做自己的附庸。

于是,鄭、許、蔡這幾個中原南部諸候,皆附楚。這是周惠王為了立二兒子子帶,在諸候中挑撥離間的后果,也是地緣因素導致的,鄭許蔡離楚國更近。

周惠王與齊桓公的這一輪博弈,對于周惠王來講,就是分化敵人,從而削弱敵人的策略。簡單說,離間計。“親則離之”這是《孫子兵法》的一句話,可以形容它。

論正直:管仲的誠信外交

這是管仲政治操守的故事。

由于鄭國無故從會盟上逃跑,這意味著背叛,霸主齊桓公當然要懲罰他。于是,僖七年(公元前653年)春天,齊軍伐鄭,討伐鄭國逃盟而附于楚國之罪。

鄭文公下令抵抗,鄭國大夫孔叔急了,說:“諺語有說:‘心則不競,何憚于病(受辱)’。已經打不過對方了,就不要怕丟臉(意思是向齊國求饒)。現在國家已經危險了,下城請服吧。”

鄭文公還是怕丟面子,說:“我自有辦法,你等著看我的吧。”

孔叔說:“朝不及夕,哪還有時間再等啊。”

鄭軍頂不住聯軍了。于是鄭文公想了個辦法,就是把自己一直怨恨的大夫申侯殺了,然而對外宣稱,自己當初逃盟,都是申侯慫恿的結果。以此討好齊國,同時給自己開脫罪名。其實,是他受了周惠王派出的使者周公宰孔的調撥,背叛齊國的。

而殺申侯,正是因為怨恨他實際上是因為申侯當初揭發改道回國的事,導致聯軍在鄭國經過,消耗了鄭國的糧食。這是殺他的不忠。申侯討好霸主,得到賞賜,但是縣官不如現管,自己的國君為他買單,國君當然不樂意。

見到鄭文公殺了個替罪羊,聯軍退去。

接下來,鄭文公派自己的太子華作為代表,來齊國談判。

太子華在會議期間,就對齊桓公說:“我國的泄氏、孔氏、子人氏,這三個卿族,實際上是違逆君的意愿,非要攛掇國君背叛您的。如果您能幫著除去這三家,使得鄭國重新歸附您,我愿以鄭國做您的內臣,則您什么利益要求,無不能求到。”

太子華的意思,是借助齊國力量除去這三家,自己獨掌鄭國,使鄭國向齊稱臣,齊向鄭索取什么,鄭都給。這等于是出賣國家,以求自己的權位。

齊桓公打算接受,管仲反對說:“我們以禮和信來使諸候追隨服從,使用奸(陰謀詭計)怎么可以?兒子和父親之間不搞奸計,這叫作禮,遵從國君給的命令(鄭文公命子華出使的命令),這叫作信。違背這二者(如子華這樣),就是最大的奸。籠絡諸候,最后以奸來獲得成功,是不可取的。”

意思是,國際邦交要本著誠信,不能搞政變。

齊桓公說:“諸候兩次討伐鄭國,都沒有成功,如今他們內部有釁(如子華這樣背叛父親),順著這個良機,令鄭國臣服,不也好嗎?”

管仲說:“您若對鄭國用德,再加以訓誡,然后鄭國不聽,您再率領諸候討鄭,鄭國將忙著免去滅亡,都顧不過來,豈能不害怕?如果收攬一批鄭國的罪人,以臨于鄭國(齊國自己做事不當),鄭國就有了(正義的)借口和理由了,怎么還會怕呢?而且,我們召集諸候是為了崇起道德,結果開會卻把奸作為決議,如何給后代們看啊。您不要答應子華,鄭國一定會接受盟會的。子華既然身為太子,卻想求助于大國,以削弱其本國,他自己遲早要不得好死。而且,鄭國有叔詹、堵師、師叔這三個良臣,我們想離間他們,也是做不到的。”

齊桓公應允。于是拒絕子華的建議。

冬天,鄭文公果然接受這次會談形成的談判條件,跑來與齊國會盟。鄭國回到齊國陣營。

兩年后,鄭文公終于發現了自己的太子華有背叛行為,于是殺掉了太子華,也就是那個要分裂祖國的。

管仲做事看重長遠,講求手段的正義性,反對陰謀詭計,確實是維系長遠的跟本。如果硬是連結子華,跑去分裂鄭國,齊國未必得逞,反倒弄得自己臉上很黑,沒有霸主的德行了。因此也無法長久做霸主了。后來孟子總說齊桓公這種霸主是霸道,以力服人,實在是大謬也。其實,道德底線和利益必須綜合考慮,否則稱霸不能持久。

論謙恭 齊桓公九合諸侯

這是齊桓公講求禮儀的故事。

僖八年(公元前652年)閏月十三月,周天子惠王在洛陽駕崩了。太子鄭生怕弟弟王子帶在媽媽在幫助下,趁機政變,奪了自己的嗣君之位,于是密不發喪,而去通報齊國。好在前面他已經求了齊國。

齊桓公、魯僖公、宋桓公、衛文公、鄭文公、許僖公、曹共公、陳太子款,還有周王室代表,在洮城盟會,一致宣布支持王子鄭為王。

王子鄭有恃無恐,于是他媽媽也不敢廢他了。繼而登上王位,是為周襄王。他的弟弟王子帶只能把奪位的想法,暗暗壓下。

這就是齊桓公“一匡天下”,匡扶了周襄王的王位。

次年夏天,齊桓公、魯僖公、宋襄公、衛文公、鄭文公、許僖公、曹共公一起在葵丘(河南蘭考)會盟,周襄王的使者周公宰孔也來了。

周襄王(原王子鄭)因為是齊桓公幫著登上王位的,還特派宰孔給送來了胙肉:“天子剛剛祭祀了周文王周武王,派我賜給伯舅胙肉。”

伯舅是對異姓諸候君長的稱呼,同姓則稱叔父。

君賜臣東西,臣接受前必須下拜。宰孔接著說:“天子還有命令,因為伯舅耋老,所以不用下拜。”

說齊桓公接受胙肉前不必下拜。

齊桓公說:“天威不管離得多遠,都像壓在人的臉前,不到一尺,小白怎敢貪天子之命,而不下拜。我就怕若不拜,上天發怒,令我一個跟頭栽倒,倒使天子丟了面子。豈敢不拜?”

于是走下堂,下了臺階,跪倒下拜。然后再登上臺階,上堂,接受胙肉。

這種下拜稱為降拜,不是就在眼前跪拜,而是遠遠下堂,到堂下拜,是更高級的禮儀。

齊桓公重視禮儀。這種禮儀,包括天子諸候之間,諸候與其臣下之間,促進穩定和諧,秩序井然的。

不管怎么樣,齊桓公算是知禮了。

這時周天子的直轄地盤,并不比齊國大,國力也不如齊國,但是禮儀不能怠慢了。如果齊桓公不尊重天子,他下面的人也會學者不尊重他。

禮,最簡單的比如,長輩可以坐著,你不能坐著,這就是禮。禮就是不同。從這個思路細化起來,國君可以穿什么,卿大夫可以穿什么,喪葬有什么規格,等等,就可以設定起來了。

禮強調的就是不平等。

比如以吃飯的禮為例,天子招待諸候國君或大夫們吃飯用九鼎,諸侯招待人用七鼎,卿大夫用五鼎,士則用三鼎。鼎中都盛放不同的肉,這些肉還要由仆人分好放在繁復的餐具里邊,實行分餐制。吃肉時還要搭配調料,調料也放在餐具里,蔬菜也是,一起放在進餐者的幾案上。天子面前的案上,擺著的餐具至少有二十六個,其他級別遞減。米飯則放在青銅簋里,天子用八簋、諸侯用六簋、卿大夫用四簋、士二簋。

上述差異表明,“名位不同,禮亦異數”。禮反應了尊貴的程度差異。而野蠻人和華夏的區別,就在于野人根本沒有禮。

論華夷 齊桓公威嚇東夷

說到野蠻人,當時的東夷風俗習慣不同,被視為蠻族。東夷本在山東地區,隨著齊魯等周朝封國的壯大,往東南撤退,盤桓在淮河下游,山東南部與江蘇北部地區。僖十三年(公元前647年)東夷來侵犯騷擾杞國。于是,夏天,齊桓公和魯僖公、宋襄公、陳穆公、鄭文公、許僖公、曹共公在咸地會盟,商議如何解決。

齊桓公在會盟后,就命令諸候在緣陵修筑城墻,把杞國遷到這里,以躲避東夷人。

這時候,楚成王進伐徐國。徐國在安徽泗縣,位于湖北地區的楚國以東。楚成王不好北上進攻中原諸侯,就東去,伐徐國,這是東夷國家。但齊桓公也不能接受楚國勢力的擴張。

于是,齊桓公就帶著各國諸侯,帶兵南下匡地駐扎,自己和諸侯國君留在匡地,派諸大夫帶八國兵馬南下救徐。其中魯國是公孫敖(慶父的兒子)帶兵。慶父曾經有罪,他是罪人之子,依舊得到了重用。

齊軍和曹軍又去進攻楚國北面的附庸厲國(湖北隨縣附近),等于是圍魏救趙,想牽制楚軍,使他回來。但是沒有起到預期效果,楚軍還是在婁林大敗徐國。齊軍于是轉向東,去救徐國,隨即撤兵回國。

看來,八國的救徐行動,并不成功。多國部隊,氣勢上能壓住別人,但協同行動笨拙,未必實戰效果好。

隨后,齊桓公又召集魯僖公、宋襄公、陳穆公、衛文公、鄭文公、許僖公、邢君、曹共公,在淮河邊上盟會,因為這時候東夷又在侵襲鄫國(山東南端),最后形成決議:一是給鄫國修筑城墻,以防東夷,一是以這九國聯軍,東向進攻東夷之地(在山東南和江蘇北,淮河下游,也稱淮夷)。這也算是攘夷。

聯軍于是給鄫國修城墻,這個活很累人,又是大冬天,似乎還鬧了傳染病,役夫們受不了,于是有鬧事的,登在山坡上喊:“齊國出事啦,內亂啦!”于是,也顧不上修城了,從鄫國撤回。

聯軍撤回之后,依舊呆在淮地。大約也進行了東略的軍事行動。

下一年夏天,齊桓公等九國諸候還在江蘇北部的淮河岸邊呆著呢,魯國卻從國內發兵,向東滅掉了項國(河南項城)。魯國不全力以赴執行淮河地區的任務,無故滅亡它國也是大罪,于是,齊桓公當即把身邊的魯僖公(也還在淮河地)扣押,逮捕關進囚室。

魯僖公的媳婦聲姜,因為是齊國公女,南下跑到淮河邊上,來見齊桓公,替老公說情。

九月,魯僖公方才被釋放回國,算是取保候審,等侯處理。

隨后,齊桓公和聯軍各自回國。這次在外逗留很久,卻沒有什么成績,齊桓公的霸業開始衰虧。這也體現了以諸侯聯盟的形式行動,客觀上存在著頗大的協調困難。后來,人們非要把下面變成郡縣制,大約也是組織大項目時郡縣制的統一管控力度能夠更強吧。

論小人 齊桓公的悲慘死亡

這是齊桓公受女人之累的故事。

齊桓公有三個夫人,王姬,徐嬴,蔡姬,但是都沒有生出兒子。齊桓公很喜歡女人,還有六個如夫人,分別給他生下六個兒子:公子無虧、公子元、公子昭、公子潘、公子商人、公子雍。從前,齊桓公曾經確定立其中的三公子“公子昭”為太子,并且把公子昭托付給宋襄公,未來有什么閃失,由宋襄公給他撐腰。

自從管仲死后,齊桓公就開始寵信易牙、豎刁,這倆人都在宮中。

僖十七年(公元前643年),齊桓公死去了。齊桓公一死,易牙、豎刁就帶領一幫宮中雜役,把宮內官吏全部殺掉,然后迎接來他們所喜歡的齊桓公的長子公子無虧,繼位做了國君。

老三公子昭本來是既定的接班人,倉皇出逃,向西投奔宋國的宋襄公(河南東部,商丘為都城)。

隨即,齊桓公的其它四個兒子,也跑來和公子無虧爭位,各自領了幾百兵卒,沖入宮來,跟無虧交戰。無虧打得四家家兵各自奔散。但是四個公子隨即增補了人,又殺進來。雙方在宮中殺得你來我往。

到了十二月,大家才意識到,齊桓公的尸體還在病床上躺著,沒安葬呢,已經有六十多天了。齊桓公尸體上的蛆蟲都一行行地流走出門戶了。但是兒子們因為忙著打仗打,誰也不敢,也沒有機會去給他收尸。最后,公子無虧趁著一天半夜,把老爹的尸體收殮了。

按照周禮,周朝尚赤,所以殯殮和出葬都應該是在日出時刻,但是無虧怕其他四個公子趁機沖進來搗亂,只能在夜里偷著殯殮了。公子無虧和易牙指揮人,給老齊桓公穿上壽衣,裝在棺材里,停在大殿上,這叫作殯殮。但是出葬,則要葬到城外,那是萬萬不敢的,于是只在宮中停靈。

齊桓公主持霸業三十余年,身后凄涼如此。

第二年春天,宋襄公帶著投奔他的公子昭(齊桓公的三兒子),親領兵車,武裝送公子昭回國,納他回齊國做國君。

齊國大夫響應城外的宋軍,對公宮發動襲擊,殺死了公子無虧。公子昭是齊桓公生前對外宣布的嗣子,并且囑托給宋襄公來照顧他,大家覺得他比無虧正宗。于是國人殺了無虧。

但是,其他四個公子,公子元、公子潘、公子商人、公子雍,又各自帶領兵卒,統一起來,共同對付城外的宋襄公和公子昭。宋軍未能攻克,直到五月,宋軍終于戰敗四公子率領的齊軍,攻入臨淄城,立公子昭(老三)為國君,是為齊孝公。其他四公子只得服軟,得到饒恕。

秋天八月,終于把齊桓公下葬到城外了。

齊國經過這么一折騰,國力開始下滑,霸主地位已成明日黃花。

齊桓公的兒子們的這次內訌,其實不是兒子們不孝,實際上,卻跟外戚有關。齊桓公多內寵,喜歡女人,于是給了夫人們很多財富和人力資源。易牙、豎刁實際上是投奔了夫人中的長衛姬(從衛國娶來的公女,公子無虧的媽媽),靠著她的人員力量在宮中斗殺。其他幾個公子也是如此,有媽媽的家族撐腰。這倒像是外戚之亂,即后黨之爭。易牙、豎刁不過是她們的馬前卒。可見,春秋時代的女性貴族,地位是很高的。

而且都說自古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但齊桓公有三位夫人,六位如夫人,就是一夫多妻,更惹出了紛爭。后來,一夫多妻就很少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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