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

女媧赤腳踩在湖面，玉手輕抬，空氣中顯化萬滾殺戮之氣。

而后殺戮之氣，又變為純潔的造化之力，演化森羅萬象。

“你看，巨量的屠戮后，世界將迎來磅礴的生機。

業障消弭，萬物復蘇，直到業障滿溢，引發大劫，此乃輪回?！?

她收回手，看向袁福通，問道：

“你可知，有哪些勢力將你視作棋子？”

袁福通沉思片刻，說道：

“闡教，太上在北海出現過，幫我遮蔽了劫運?！?

女媧點頭，說道：

“闡教之理，順應天命，亦可牽引大劫走向，玉虛宮成立以來，他們便以大劫當作對自身大道的磨礪。

涿鹿大戰，廣成子暗中助力無數，幫人皇戰勝了蚩尤。大劫是闡教弟子進步的最快方式。”

她頓了頓，又道：

“當然，棋手還有本座。但與闡教不同，本座需要你扭轉他們為你編排的命運，在這個過程中，本座或可……”

太素天內，朦朧的霧氣鋪天蓋地，遮住了女媧的真身。

她轉移話題，繼續道：

“你劫運已凝，在他們為你定下的結局到來前，莫說殺個北世子，即便你把太子給殺了，玉虛宮掌教恐怕都會親自下場，助你洗脫罪名。

你看不懂《大羅秘藏》，是因不知自己在這場大劫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不是他們為你編排的角色，而是你自己想要做什么？”

似知曉袁福通為何而來，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女媧的聲音漸漸縹緲：

“想要九黎巫術助力北海，需讓巫師心甘情愿放棄邪術，改變信仰，尊吾為神，自得天地認可……”

…

袁福通的心神回到廟宇內。

濃濃香火瑞靄瞬間散去。

一旁的紅袍巫女瞠目結舌。

剛才，她身邊的袁福通仿佛融入了煙霧之中，兩者看上去距離不足一臂，卻令她感到遙不可及，仿佛隔了一整片星河。

袁福通回憶著女媧的話，一邊思索一邊起身。

正想問紅袍巫女信仰什么。

水空子的身形忽然顯化。

他雙手猛地合十，渾身激蕩澎湃的空間之力。

眨眼間，他便帶著袁福通和巫女抵達高空。

只見剛才所在的城池，突兀地亮起了一點黑芒。

緊接著，整座城池扭曲起來，坍縮入黑芒之內。

從頭到尾，無聲無息。

遠方九黎大營內，一個身著羽飾服，須發皆白的老者，垂眼笑道：

“大羅？”

“轟——轟——轟——”

毀天滅地的仙光襲向大營，殷商軍隊正不計代價地猛攻。

老者氣質淡然，走出自己的居所。

一個個紅袍巫師匍匐在地，口稱“大巫”，敬他如神明。

“放出一個通往蜀國境內的缺口?！?

老者看著遠方的仙光被籠罩整座大營的巫術屏障抵擋，繼續道：

“占領蜀國多日，還是找不到古蜀先民所在，殷商不計代價南下，想必是去火云洞得了些古蜀先民的消息，讓他們幫我們去找?！?

幾個紅袍巫師立刻離開。

九黎大巫有條不紊地繼續下令：

“讓東邊的軍隊不要與黃飛虎纏斗，聞仲一定請了截教弟子下場，準備一口吃掉他們，再集中力量解決我們。”

一個紅袍領命而去。

老者又道：

“剩下所有紅袍，一半前往戰場擋住殷商軍隊，一半去準備兵主復活的最后儀式。”

他并未在意剛才對袁福通的試探性攻擊，更不在乎那忽然出現的大羅會不會還手。

作為九黎大巫，他已連通此方天地。

蜀國境內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敢打進來，自然有些本事在身。

下完命令，他回到自己那座看起來很簡樸的樹屋里，從角落里撿起一枚玉簡。

那玉簡不斷閃爍光華，一連串的話語涌現老者的腦海：

“為何不北上？”

“打到朝歌去，這是你們最后的機會，若不能成為天下共主，天地會讓你們消亡?！?

“九黎沒有退路了。”

…

老者嗤笑一聲，對著玉簡說道：

“好歹也是大教，從頭到尾面也不露。讓我打去朝歌？呵呵，我只要南方，屆時自會放棄邪術，讓族人們不必受蠻荒之苦?！?

“……”

玉簡中的聲音不再急促，冷冽了許多：

“本座能提取蚩尤寶劍中的魔氣化作魔胎，助爾攻破南關，自然也能讓魔氣崩潰，讓爾等供奉的魔胎邪物灰飛煙滅。”

“請上仙自便，”老者無所謂道：

“大不了我向聞仲投降就是，九黎可以打殷商，亦可幫殷商收拾四大諸侯?！?

玉簡另一頭，廣成子沉默了。

他的目的還沒達到，袁福通依舊是死囚身份。

他需要袁福通立一場大功，洗刷身上的罪行，繼續去當袁國候。

偶爾他會想用番天印給九黎大巫來一下，可此人是九黎第一個踏入邪術之路之人，鉆研多年，能否殺掉還兩說。

忽然，他靈光一閃，有了辦法，掐斷了聯系。

…

…

片刻前。

“誰在出手？”

袁福通盯著下方空蕩蕩的平地。

一座城池，沒發出半點聲音，便毀滅在眼前。

水空子還沒回答，紅袍巫女便眼神狂熱道：

“自然是大巫！我感受到他的偉力！”

水空子云淡風輕道：

“威力不行，厲害的是探查之術，沒成想由我遮蔽氣息，還是會被發現?！?

紅袍見其現身，冷笑連連：

“你們這些修行者，追逐所謂的大道，看不見天地的真正模樣，自然狹隘……”

話還沒說完，便被袁福通一記手刀打暈，提住后頸。

“先把她收起來，得讓她信仰了女媧娘娘再帶回北海。”

水空子心意微動，紅袍便被收入袖中小天地。

兩人落地，他問道：

“侯爺還要抓幾個？”

“多多益善，”袁福通看了眼前方城池消失后留下的平地，繼續道：

“也不知九黎在找什么，總感覺是好東西，殷商軍隊南下，想必也是為了此物……”

說著說著，他突然眉頭緊皺，問道：

“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很多很雜。”

水空子環顧周遭，微微搖頭：

“沒聽見?！?

這時，袁福通耳邊的雜音愈發清晰。

他左右看了看，下意識朝著西南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