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指揮使,就由你們都指揮司配合許大人了。”胡宴廷朝一頭頂明盔,亮甲,佩著腰刀的精壯男子說道。此人乃是陜西都指揮使吳也。
“是!”吳也抱拳應道。
朱由檢給了許顯純一道密旨,說若有必要可以威逼藩王士紳捐糧,胡宴廷也已看過這道圣旨,所以才敢去捅這個馬蜂窩,否則給他八百個膽子,也不敢行此千夫所指之事。
“你們去吧!”
“是!”
許顯純和吳也并肩下了城。
許顯純沒有客氣,剛上了馬,就朝吳也說了句,差點讓他從馬上震下來的話:“吳指揮使,你回去調兵隨我先去秦王府。”
吳也眼睛睜得老大,嘴巴張得能吞下一只雞,滿臉震驚,我沒聽錯?這許顯純說去哪里?秦王府?沒弄錯?
光是秦王二字,聽上去就聞之生畏了,要說這西安城里,最尊貴的人是誰?莫過于秦王朱誼漶了,那可是皇室宗親啊!你許顯純真要去動他?不怕陛下......
想到這吳也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他盯著許顯純那張陰鷙狠辣的臉,試探著問道:“可是陛下有旨?”
許顯純緩緩點頭,一股寒意瞬間涌遍吳也全身。
秦王乃是朱元璋次子朱樉的封號,號稱天下第一藩封,在眾多藩王中位居首位,王府坐落在富庶的西安城,富甲天下,擁貲千萬,擁有大量的財富和廣闊的封地,豢養了眾多的屬官。
而秦王府更是氣勢恢宏、莊重威嚴,盡顯皇家氣派。
當許顯純和吳也率一眾錦衣衛和官兵來到秦王府外時,許顯純不禁為那屋頂青色琉璃瓦和翹起栩栩如生的瑞獸飛檐,驚嘆了一番,這日子過得真是奢華啊。
“吳大人由你率兵包圍秦王府!”許顯純聲音很平靜,仿佛這秦王府是他錦衣衛的后花園一般,任由來去。
吳也眼皮跳了跳,你許顯純真要來真的?來的時候他還將信將疑,以為陛下只是要許顯純作個姿態,警告警告秦王罷了,可現在這架勢不像是來拜壽,反而像來抄家的。
“是。”盡管吳也品級比許顯純高,可誰讓人家是天子親軍呢。
守在端禮門門口的秦王府下人,早就瞧見了他們,更有一小廝撒腿飛進府內稟報去了,許顯純帶著一群飛魚服,踏上了秦王府的石階,卻被王府的侍衛攔住了去路。
“站住!無王爺之令,任何人不許入府!”一身寬體胖的侍衛打扮的人,喝道。
他不是沒有瞧見這群人身上的飛魚服,可他驕橫慣了,又是當今秦王朱誼漶小妾的親弟弟,秦王府侍衛首領楊發,根本不將許顯純等人放在眼中。
再怎樣,不給些孝敬也想進府?即便是巡撫也得乖乖給我們這些孝敬!別說你們了!他有恃無恐,鼻孔喘著粗氣,對許顯純等人就是一陣數落,仿佛看不到他們身后還有長槍如林,穿著鴛鴦戰袍的一大群官兵。
許顯純被他這一通數落,惱道:“我等奉皇命而來,誰敢阻攔!”
話音剛落地,所有飛魚服都抽出了繡春刀,刀身閃著刺眼的寒光,氣勢凌人。
楊發哪見過這場面,氣勢頓時就弱了下來:“我已讓人前去稟報王爺,稍等一會就是了。”
許顯純哼了一聲,沒理他,依舊抬腳往前走。
“站住!”楊發喊了一聲。
許顯純腳步未停。
楊發又喊了一聲:“我說站住!”
“我說你給老子站住!聽不懂人話嗎?”也許是許顯純那視他們如螻蟻的態度激怒了楊發,他抽出了腰間利劍,劍刃直指許顯純。
許顯純頓住了腳步,回身走到他面前,忽然換了一副面容,仿佛剛才的沖突從未發生,他朝楊發笑道:“好,我不進去了,幫你個忙好了。”
“這就......”楊發見許顯純讓步,松了口氣,把劍插回了劍鞘,口中剛吐出兩個字,一道寒光閃過,一截繡春刀已自后背伸出了他的心房。
胸口傳來的劇痛讓他本能的往下一看,一雙大手正落在胸前,再抬起頭,看到的卻是許顯純的獰笑:“不用謝我,我幫你早登極樂。”
鮮血自楊發的胸口汩汩噴出,有幾滴濺到了許顯純的唇邊,這位活閻王居然伸出舌頭舔了舔!然后露出回味的表情。。。。。。
楊發想要反擊,可許顯純手一扭,楊發臉色越發蒼白,渾身使不上勁,也許是許顯純玩夠了,他一腳將楊發踹飛,后抽出著還在滴血的繡春刀。
只見這位兇神惡煞的錦衣衛指揮同知,朝門口幾名渾身發抖的侍衛,平靜的說道:“錦衣衛許顯純奉陛下之命,召秦王朱誼漶來見!若有阻攔者,死!”
被踹飛出去的楊發還在地上抽搐,鮮血染紅了地面的石磚,自他軀體形成一片血泊,他渾身一縮,頭一歪,死得不能再死了。
見楊發這般慘狀,這些侍衛哪敢再攔,就這樣許顯純帶著一幫飛魚服徑直闖入了秦王府。
后院的秦王朱誼漶聽得下人來報,不由得大驚失色,可聽得自己的小舅子楊發被殺卻怒不可遏,好啊!我當秦王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囂張,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殺我秦王府的人!
他帶著一眾秦王府下人和所有侍衛,一群人趾高氣揚的來到了承運殿。
許顯純正在承運殿內,望著粗壯筆直的梁柱上那龍騰云海、鳳舞九天,絢麗多彩的圖案,他自然是聽到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可他不在意,或者說不值得他在意。
朱誼漶來到承運殿,原本囂張的氣焰就泄了一大半,為何?他娘的!來的是錦衣衛!還這么多!派他們來的人不做二想,除了當今陛下還有誰?
聽得朱誼漶咳了一聲,許顯純這才轉過身去,只見一頭戴翼善冠,穿著赤色絲綢龍袍,腰間還系著一條白玉帶,那由黃金制成的帶扣閃閃發光,下身著純黃的綾羅裳,腳蹬皮靴,氣質尊貴的中年人正站在他身后。
雖然許顯純沒見過朱誼漶,可瞧他那氣勢和模樣,定然是秦王朱誼漶無疑,人家畢竟是秦王,雖然自己不懼,可還是略表尊敬吧。
他微微欠身道:“秦王殿下。”
可他這一欠身,朱誼漶卻以為他是在示弱,雙手一背,大踏步走向紫檀木椅,氣派的坐了下來,然后才冷哼道:“你們錦衣衛好大的威風啊,擅闖王府,擅殺我王府侍衛,你們眼中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規矩!”
說到最后他已是大吼出聲。
可讓他意外的是,眼前之人和一眾錦衣衛沒有一人露出害怕,驚慌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許顯純在朱誼漶錯愣的目光中,大笑不止,這秦王真是可愛,難道就看不出來,我們今天是來找茬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