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啊！”尖叫聲響起，貓女像只受驚的真正貓咪，條件反射炸毛蹦起，從樓頂邊緣向下方的馬路車流跌落。

比蝙蝠俠“嘭”地加速發(fā)射的鉤爪撈人更快的，是一抹紅色的影子——

就像是拍了一百遍的爛俗爆米花電影經(jīng)典情節(jié)，超霸用公主抱的姿勢抱著貓女，施施然向上升起，直到與樓頂邊緣的護欄平臺平齊。

“超、超霸！”貓女訝然！

超霸抱著貓女，讓她重新坐回了平臺上。

“超霸。”高科技裝甲面具下，蝙蝠俠蹙緊了眉毛。

貓女的眼神在旁邊的蝙蝠俠，與懸空叉腰挺起胸膛的超霸之間游移，嘴唇喏喏出聲，“······謝謝你，超霸。”

從超霸的角度看，貓女一身黑色油光滑亮的皮革緊身衣，唯一突兀的就是她頭上的尖耳朵，神似某種特殊癖好的忠實擁護實踐者，尤其是她的腰間還捆著個鞭子，這是個與超女王相似但降級版的武器。蝙蝠俠雖然也是渾身黑漆漆，但明顯高科技得多，仔細看，蝙蝠俠的黑色裝甲還分層次，皮革與蜂窩納米風格的不明材質只是打底，頭甲、肩甲、胸甲、臂甲、腿甲都反射金屬的冷冽光澤。

“不謝。”超霸回答，然后坐在了貓女的旁邊，“蝙蝠俠，我有個事，想——”

蝙蝠俠的嘴唇抿住，而貓女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睛比起嬰兒還要明媚，還要動人。

“超霸，你不是來找我的，而是來找蝙蝠俠，你為什么要坐在我旁邊？坐在蝙蝠俠旁邊不是更方便你們交流嗎？”

“哦哦。”超霸說，然后飛起來，坐到蝙蝠俠旁邊，和貓女一起，將蝙蝠俠夾在了中間。

這場面，堪稱曠世永流傳的經(jīng)典。

“是這樣，我有個機器人，想要你幫我造出來，”超霸在空中比劃著，“高度和我差不多，外表也和我差不多。”

“······有圖紙嗎？”蝙蝠俠問。

“也許我應該離開——”貓女心底油然而生退意。

“有！”

超霸利用超級速度，從哥譚飛去紐約別墅工作室中取機械超人圖紙資料，再返回原處，用時兩秒，要不是考慮飛太快圖紙會撕裂，他還能更快，用不了在人類肉眼中一幀的速度。

超霸將機械超人的構造圖紙，以及機械超人翱翔天際的成品構想圖，交給了蝙蝠俠。然而，蝙蝠俠只是掃了一眼，并不是很感興趣。相反，蝙蝠俠對厚厚一沓的機械超人電子編程代碼更感興趣。

蝙蝠俠看得如癡如醉，出神忘我，看得入迷，至少在外人眼中是如此。

貓女悄無聲息地從他們的背后繞過，輕盈地跳到了超霸身旁的平臺，然后原地坐下。

“方便給我看看？”

“呃，我們在玩某種換座椅游戲？”現(xiàn)在，是超霸被夾在蝙蝠俠和貓女中間、左右為難。

貓女拿走了那張“機械超人翱翔于天際、抱著女記者”的繪畫，她的眸光閃動。

“超人，多么美好，”貓女感嘆，“他出現(xiàn)的時候，我還以為地球會變成沒有犯罪和苦難的美麗新世界，變成圣經(jīng)中的伊甸園，可惜，他就那么死了。”

“是啊，可惜，被盧瑟用氪石長矛捅死了。”超霸同樣面色惋惜地點頭。

聞言，貓女對超霸正眼相看，一副驚異的樣子，“怎么——你是怎么知道超人的死法？你見過？”

“我沒親眼看見，但我和蝙蝠俠他爹去過超人的赴死之地。”

壞了，貓女可能并不知道蝙蝠俠的真實身份，這下糟了。然而，蝙蝠俠就在他們身旁，既然蝙蝠俠本人都沒有任何意見，超霸索性也裝無事發(fā)生。

“赴死？”

“嗯，盧瑟用了陰謀詭計，讓超人以為全世界民眾都排斥他，超人是自愿赴死的。”

貓女發(fā)出心碎的驚呼，然后捂住嘴巴，好懸沒緩過來。

“······竟然是這樣，”貓女說，“我曾經(jīng)聽說，伊拉克戰(zhàn)爭被迫中止后，世界各地陸續(xù)出現(xiàn)些反對超人的游行，但我真的不知道，超人竟然是這樣死的！”

蝙蝠俠突兀發(fā)言，打斷了他們的熱切交談。

“誰給你的這份圖紙？這份資料？”

“別管那么多，”超霸說，“你就說能不能做出來。”

蝙蝠俠的嘴唇又抿住了，隨后，他緩緩開口。

“能，但這需要時間，我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超霸回想著夜翼那樣熟絡攀談哥倆好的樣子，一把摟住蝙蝠俠的肩膀，拍拍蝙蝠俠的肩頭。

“我懂，我懂，蝙蝠俠在哥譚，肯定是忙著打擊犯罪守護哥譚！對不對？我來助你，蝙蝠俠！說好了噢，我解決你的麻煩，你幫我造機械超人，除了普通版，再給我來幾個烈焰熔巖、璀璨純金、鐵血黑手版本的機械超人。”

蝙蝠俠的沉默，震耳欲聾。

“······哥譚是我的家鄉(xiāng)，這是我的私人事務，我沒有向你求助，也不需要別人插手，你的力量會對我的調查進展造成無可挽回的破壞。只是，你為什么如此信任我？難道你不應該去找夜梟？”

“夜梟？害——他呀！別提了，他蔫兒壞！”超霸咂舌，“但你有不殺原則，蝙蝠俠，這并不全是壞處。如果是平常，這份固執(zhí)和迂腐會讓我厭惡你，我最討厭磨磨唧唧該殺不殺的人。然而，你堅守底線的行為，又讓你的許諾十分有含金量。我想，我更喜歡和你做交易。”

“不殺原則？我從沒有聽過這種事情，”貓女在旁邊疑惑，“我從沒殺過人，只是偷竊些首飾珠寶，我也算有不殺原則嗎？”

超霸看著面露迷茫的貓女，雖然不是很想打擊她，但還是十分直男地掃了對方的興。

“不一樣，貓女，你太弱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教科書般地降低好感度的典范示例。

“男人。”貓女鄙夷地回嗆，然后直接起身跳樓了。

貓女跳樓了！

超霸縱身向下飛去，接住貓女，差點被貓女一爪子撓在臉上。無奈，超霸只能放開她，望著貓女一連串絲滑體操炫技，消失在陰影籠罩的小巷中。

“唉，服了，喜怒無常的女人，”超霸嘆息，回到了樓頂，坐在蝙蝠俠的旁邊，“我說得是實話啊，怎么她就突然翻臉了，難道她的脾氣和真的貓一樣，就是這樣，上一秒蹭人，下一秒翻臉撓人？”

蝙蝠俠還在切換著紙張，看著機械超人的電子編程代碼，這個速度以常人根本不可能看清，這也顯得蝙蝠俠有幾分急切。

“跟你說話呢，蝙蝠俠！”超霸伸手將蝙蝠俠手中那沓資料拿了回來，蝙蝠俠猛地一頓，雙手空空。

超霸抱怨了一會貓女，又嘗試說服蝙蝠俠讓他幫忙無果，蝙蝠俠又死活不肯透露他究竟要忙什么，生怕超霸壞了事情。

兩人僵持不下。超霸雖然有求于蝙蝠俠，但他不急，況且，他也看得出，蝙蝠俠渴望著他手中關于機械超人電子編程代碼的資料，就如同沙漠的旅人渴望綠洲的甘露。

最終，蝙蝠俠遲疑地問出心底潛藏的問題，“如果我拒絕你，你打算把機械超人的圖紙交給夜梟嗎？”

“哼哼，這還用說。”超霸也有幾分不快了。

得到這樣的回答，蝙蝠俠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他起身俯瞰夜色下黑暗深沉圍繞著哥譚流淌的哥譚河。

“我們做個交易，我需要你的幫助，但你輕易不能出手，在關鍵時刻，我會告訴你怎么做。以及，你不能將這份機械超人圖紙泄露給夜梟，他會將這份技術用在牟取利益和危害他人生命安全的方面。作為交換，我會幫你制造機械超人。”

“成交。”

超霸點頭。

······

深夜，哥譚整座城市下起了瓢潑大雨，將槍聲和呼喊都掩蓋在沉沉雨幕轟擊萬物的擊打聲下。

哥譚警察局監(jiān)控室，心不在焉的值班人員正戴著耳機聽音樂，監(jiān)控屏幕上面的黑影一閃而過。

哥譚警局地下停車場，蝙蝠車一個酷炫的甩尾，停在了地下停車場警局的門前。

“真酷啊！嘖嘖！賽車就是男人的浪漫！”超霸坐在蝙蝠俠副駕，即使蝙蝠車的車蓋已經(jīng)自動打開，他仍然不肯下車，對蝙蝠車到處上下其手。

說是副駕，其實在主駕駛座位的后方，這里面的位置非常狹窄，好懸能容納下兩個成年人，以超霸的體格肩寬，蝙蝠車甚至還變形擴大了車內的寬度。

蝙蝠俠沒有管超霸，而是徑直往哥譚警局門前走去。

和超霸合作，恐怕是他成為蝙蝠俠有史以來做出的最錯誤的決定。和一個殺人犯超能力者合作？即使這事出有因，再加上蝙蝠俠難以擺脫超霸的死纏爛打，但蝙蝠俠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超霸給出的那份資料，讓蝙蝠俠產(chǎn)生了危機感。沒有人不會在目睹并親身經(jīng)歷海濱城全城覆滅的災難后，能夠對超規(guī)格的超能力者放松警惕，當成普通人相待。而這次，超霸拿出的那份“機械超人”，如果處理不好，泄露出去，無疑會讓整個世界瞬間變成煉獄。超霸向蝙蝠俠許諾過不會泄露，只要蝙蝠俠履行他們的交易，可話說回來，超霸的許諾與信用值幾分呢？

還有所謂的“不殺原則”，蝙蝠俠不知道超霸是從哪里知道的這個概念，他自己都并未有這種想法，他只是——就像超霸形容貓女那樣，還沒有碰到挑戰(zhàn)他道德底線的抉擇，沒有碰上這種事情。蝙蝠俠不敢想，用上了冥想的技巧，試圖讓自己擺脫腦海中那種可怕的設想。

甩脫腦海中冗余的雜念，蝙蝠俠將精力集中在接下來的事情上。之前超霸“沉睡”在北極，超女王和夜梟為了爭奪超霸，展開了曠久的戰(zhàn)斗，將政府軍隊與私人雇傭兵都牽扯其中，直到超霸蘇醒，兩人才達成無形之中的和解。蝙蝠俠沒辦法介入他們的戰(zhàn)斗，也沒有理由，于是蝙蝠俠回到了哥譚，拯救了因為替蝙蝠俠代班而丑相百出狼狽不堪的戈登警長。不，是戈登“前”警長。因為觸怒效力于復仇騎士的大法官哈維·登特，戈登警長被革了職。為什么“雙面人”哈維能兼任地方法庭的首席法官與地方檢察官的職位，同時掌握司法權和行政權于一身？這里是哥譚，是一座暗中由復仇騎士掌控的黑幫城市，是明晃晃的法外之地，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蝙蝠俠執(zhí)意要在他堅持的道路走下去，肅清哥譚行政和司法系統(tǒng)的黑暗腐敗，他的父親與兄長，都會是站在他對立面的敵人。為此，蝙蝠俠以他的方式在哥譚進行調查，分別以正式場合社交行為、喬裝打探情報、半夜夜巡重拳出擊的方式行動，去掌握能夠顛覆幕后黑手、同時也是他親人們的犯罪證據(jù)，數(shù)量必須足夠多，足夠有社會影響力，足夠引起整個美國的注意，足夠為他拉來潛在盟友們敢于站到光亮下的支持。然而，最近小丑圣母教派的犯罪活動愈加猖獗，哥譚警力有限，力有不逮，蝙蝠俠必須在暗中幫助他們，并不全是為了戈登“前”警長和神諭芭芭拉的支持，蝙蝠俠的內心也不允許他看著哥譚的民眾們受犯罪之苦而無動于衷。之前蝙蝠俠潛入小丑圣母幫派組織者“小丑俠”的核心成員聚會中，拿到了“最終版小丑治愈血清”，但這不意味著什么——拿到又怎樣？小丑俠毫不在意，并且將這個神秘的治愈血清不要錢似地撒出去，力求最大速度擴張小丑圣母幫派在哥譚甚至其他城市的影響力，暗流涌動之下，朝圣者們覲見并參與犯罪行為的趨勢，讓哥譚的犯罪率飆升。當然，以復仇騎士組織起黑幫頭領們的行動力，還有夜梟在貓頭鷹法庭籠絡的非人類戰(zhàn)士，可以輕易解決這些犯罪事件，只是，不會朝著蝙蝠俠期望的方向發(fā)展——他們殺人，毫不留情的殺人，排除異己、濫殺無辜，從不心慈手軟。蝙蝠俠大多數(shù)時間要做的，其實并不是從罪犯手底下保護哥譚市民們的安危，而是先一步踹在罪不至死未經(jīng)審判的罪犯們屁股上，將他們踹進哥譚警局的關押牢房。盡管哥譚警局早已經(jīng)經(jīng)過改造，有專門的羈押室，但現(xiàn)在，哥譚警局的犯罪嫌疑人們，早已經(jīng)人滿為患，擠滿了任何能夠上鎖的地方，甚至是早已經(jīng)棄用很久的進門兩側道路的臨時牢房，稍微強壯點的健身者，鼓勁撞個那么幾次，都能把這種脆弱的牢籠撞開。

這些思緒在蝙蝠俠的腦海中過去的很快，僅僅只有幾步，蝙蝠俠就站到了哥譚警局地下車庫門前，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誰？”坐在登記接待處打電話的值班警員抬起頭，目瞪口呆，手機也掉落在地，“蝙蝠俠？”

蝙蝠俠沒有看她，而是徑直往里走，經(jīng)過探測危險物品的安檢門，上面的報警裝置蜂鳴聲響起，讓喧嚷吵鬧的走廊為之氣氛一滯。

無數(shù)雙眼睛瞧了過來，無數(shù)視線匯聚在蝙蝠俠的身上，掃視，打量。

“轟”地一下，似是有煙花炸響在室內，吵吵鬧鬧，各種污言穢語譏諷甚至下流的聲音，淹沒了蝙蝠俠。這不奇怪，其中有大部分人，都被蝙蝠俠“踢過屁股”，在將腦袋白白送給其他黑幫或者殺手之前，被蝙蝠俠先一步扭送到這里。

“喔~蝙蝠俠，歡迎大駕光臨~你是來看笑話的，對不對？叛徒！你背叛了整個哥譚，為什么你不去抓那些黑幫進來？嘔！惡心！”

“有個黑漆漆格格不入的蝙蝠，只身闖了進來，你以為你是誰？阻礙在偉大教團道路上的障礙物？你蒙蔽了小丑俠，讓他把你捧到不符合你位置的高度，你就做出這種令人失望的事情？等我出去，有機會，我會和我教派里的兄弟姐妹一起，殺了你——”

“你一定有個金主！蝙蝠俠，你用高科技裝甲武裝你自己，在那高科技下，只有一副脆弱的皮囊和不堪一擊的心靈，我能看透你，看透你的弱點，看透你心靈屏障上的突破口，我要——”

“蝙蝠俠！”有人的大喊聲凌駕于其他人之上，嗓音尖銳高昂，“你、你就是個吸引罪犯和瘋子的避雷針，像個裸女，走進滿是強健犯的屋子！”

“嘭！”門口的大門被人推開，力道之大，連帶著門框也一齊向內倒塌，砸在登記接待處值班警員的腳邊，叫她嚇得顫抖。

一個龐然大物，一堵黑影，出現(xiàn)在門口。

一縷血腥的紅光浮現(xiàn)，令人感到恐懼膽寒，眩暈為之著迷。

超霸腳不沾地，凌空飛了進來，身后的紅披風有如鮮血瀑布，照耀著在昏暗燈光下流淌。

被這威壓震懾住的罪犯們不禁屏息仰望這位神明。

“嗎的！叫喚什么！吵什么吵！”超霸啐罵，“什么玩意？什么裸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