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

超霸陷入沉思。

在DC漫畫中，蝙蝠俠向來以“不殺原則”聞名于世。在早期漫畫故事中，蝙蝠俠和其他超級英雄相同，對待罪犯從不手軟，干凈利落斬草除根。可惜，這樣的作風受到了眾多家長的投訴，漫畫被迫接受家長投訴和市場審查，做出妥協。在后來的新生代漫畫中，其他超級英雄都多多少少在對抗敵人中會進行殺戮，只有蝙蝠俠這個復雜的角色保留了“不殺原則”。

但是——拜托，那可是漫畫，漫畫和現實能一樣嗎？

超霸現在身處的，不是漫畫，而是“現實”，目所能及皆為真實。

再加上超霸的世界，那些原本應該成為“偉光正”超級英雄們的存在，都扭曲了，蝙蝠俠說不準也會殺人。

這樣想著，超霸嘴上回答夜翼——

“好，我知道了，我會考慮。”

沒有答應，也沒有否決；沒有贊同，也沒有排斥；沒有追根問底，質問夜翼說出此言有何目的，也沒有沉默不語。

簡稱，搪塞敷衍。

“哦——拜托——吃氪石的大超！”夜翼死皮賴臉就貼過來了，超霸見狀嫌棄地往旁邊躲，還是免不了被夜翼自來熟地搭上肩膀。

“難道你就愿意生活在一灘爛泥里？瞧瞧你的世界！我簡直不敢想象！謊話連出玩陰謀詭計背刺隊友的蝙蝠俠，野心勃勃把人當狗的神奇女俠，毫無意志力只會哭泣縮卵的綠燈俠，天性邪惡扭斷導師脖子的閃電俠——那真的是閃電俠？而不是博士肄業的極速教授？要我說，那簡直是一灘狗屎！糞海！你難道——”

“咳！”尚還在夢境維度的歐米伽，大聲咳嗽，瞪了夜翼一眼，打斷了夜翼滔滔不絕長篇大論的灌輸。

“嘔！我和你很熟嗎？”超霸嫌棄地將夜翼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拿開，“滾！滾滾滾！滾遠些！”

夜翼的形容，讓他開始惡心了。

在超霸的排斥下，夜翼垂頭喪氣來到瞭望塔這間大廳的電梯處，將要離開這里。他并不是表面上那樣吊兒郎當，經歷過諸多戰爭、加入貓頭鷹法庭與歐米伽進行戰斗的夜翼，以開玩笑的口吻、盡可能不觸碰超霸底線的程度，試圖拉攏超霸、說服并轉變超霸的立場。盡管如此，夜翼還是失敗了，他太過著急，唯恐這是最后的機會。

電梯門打開，夜翼剛要邁步進入，映入眼簾的卻是亞馬遜風格的盔甲裝扮。

神奇女俠。

神奇女俠的容顏，除了那處疤痕，其他都保持著神靈永葆青春的特性，即使是堪稱審美災難的雞冠頭，也讓她魅力非凡。她的眼神滄桑，經歷了許多，卻不符合常理地向夜翼眨眨眼，破壞了她整體氣質的和諧度。

“喔！”夜翼恍然，明白了這個眨眼的隱含意義，“喔！”夜翼也回報以眨眼，向這位神女致敬。

接下來，交給神奇女俠。夜翼該退場了，這不是凡人的場合。

神奇女俠坦落落地走進大廳，走到幾人的身側，自然得就好像回到了朋友們的聚會上。

超女卡拉仍然在書寫著氪星語學習筆記，只是這次放慢到就連常人都可以接受的速度，每寫兩三行，會拿起來用氪星語誦讀，用英語給超霸解釋，在上面勾畫標注；超霸原本的位置在桌子的對面，此時不知不覺已經和超女并排相坐，一臉絕望、困惑和迷茫地聽著超女卡拉的氪星語輔導課，超霸的眼神放空，神游天外；由超霸周身波及現實的夢境維度，所展開的領域涵蓋范圍之中，歐米伽隨意地坐在地上，身旁漂浮著一些現實根本無法制作、難以構思的精妙道具。在神奇女俠接近他們時，歐米伽似乎輕微抬頭，余光瞥了一眼她。

神奇女俠毫不費力就加入了他們的對話。

“學習一門新語言總是困難的，不是嗎，枯燥無味，很難堅持下來。”她說。

“是啊！”超霸終于找到了相同意見的人，“給我一本字典，就算我把字典帶在身邊隨時翻開查閱，我就能和人暢通無阻交流了？天方夜譚！拉丁語為什么是死語言？就是因為沒人用它作為母語了！我又不可能一直呆在這個世界，時間流速差太大了，回去我又能找到幾個人和我對練氪星語口語？”

超霸以外在場的人，都敏銳察覺到了超霸口中透露出的關鍵線索——超霸所在的世界，和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差太大”，他不可能一直呆在這里。

超女卡拉若有所思，“拉丁語，我會。”

超霸如遭雷劈，失意體前屈，“嘭”地一聲將額頭抵在桌子上，嚇得超女卡拉不知所措。

“我從小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島嶼，我的母語是舍米斯蓋爾語。”神奇女俠緩緩開口，化解尷尬的氛圍。

“那是什么語言？沒聽過。”超霸這才挺直身體看向神奇女俠的方向，再次見面，還是免不了被神奇女俠十分新潮打破常規的審美風格震驚，“哇哦，你的雞冠頭！好潮！”

“多謝贊譽，”神奇女俠勾起微笑，“舍米斯蓋爾語，古老的語言，你可以當成一種古代希臘語和土耳其語的混合語。當初我離開島嶼，外出闖蕩，就像是原始人來到文明世界，在語言學習上，我能理解你的難處。”

超霸猛點頭，感同身受。

“很幸運的是，一個大學教授家庭接納了我的存在，他們通過一些娛樂和游戲，幫助我平緩渡過了語言學習的尷尬期，在掌握語言學習基礎后，剩下的部分，就是由我自己在平穩的地基上搭建高樓，融會貫通到熟練口語交流只是時間的問題。”

“對、對，娛樂游戲，這個不錯。說起來，超女王的叔叔是個游戲宅，我拉著他一塊學氪星語，也許效果不錯！他一定會對氪星語言、文化感興趣的！”

神奇女俠的維持著面色不改，“叔叔？他的名字是——”

“阿瑞斯，他的父母喜歡希臘文化，所以······”

又多了一條情報，臭名昭著的戰神阿瑞斯，直接實名制通過超女王露易絲·萊恩的牽橋搭線，和超霸結識，疑似隨時攤牌不裝。

超霸還在那說著，“······他不太懂電腦，但在戰棋游戲上又很有經驗，像什么龍與地下城里面的無底深淵血戰、戰錘的黃金大只佬與四小販，他都很感興趣拉著我玩，我說涂棋子太麻煩，他甚至還要送我，太熱情啦，真的太熱情啦，我都不好意思拒絕他！怎么能白送呢，多不好意思！嘿嘿！”

全程一語不發的歐米伽，突然插話。

“你可以回饋他同等價值的禮物。”

“譬如？”超霸挑眉。

歐米伽施施然，從夢境維度中，他身旁懸浮的“垃圾堆”里面，伸手拿出了幾張草稿紙，遞給超霸。

超霸接過一看——

超人外表的機器人，附帶了剖面圖，內部精密的電子元件構造，武器搭載，各項詳盡的備注。

最底部，是一張手繪接近現實風格的繪畫，外表和原版超人無異的機械超人，穿著超人制服，自由翱翔在藍天白云之上，懷抱中還有記者裝束的女人。

只是，機械超人的眼瞳卻是猩紅。

“哇哦！酷！”超霸吹了個口哨，“機械超人！人型兵器！能有你們世界的超人厲害嗎？”

歐米伽露出笑容，“當然沒有，機械超人的強度依賴于制造材料性質與搭載的武器，和真正的氪星人有如云泥之別。這就是為何，我稱它為‘同等價值’的禮物，它和你口中的戰棋游戲棋子，并無本質上的區別。”

“謝謝你，歐米伽，你人真好。”

神奇女俠也察看了機械超人的構造圖，尤其是歐米伽之后遞來的厚厚一沓電子編程部分。

什么人能手寫底層程序代碼啊？太變態了吧！即使是夢境維度，也不帶這么玩的。

神奇女俠看不出代碼邏輯的異樣，又沒有由頭打斷興致勃勃的超霸和居心叵測的歐米伽。甚至歐米伽還在夢境維度中，用想象力捏了個機械超人，給超霸來了段“成品演示”，超霸看得心神激動，玩了命地鼓掌喝彩。

當地球自轉快要過半時，超霸在夢境維度，捧著氪星語學習筆記，與機械超人的構造圖，向這個世界的土著們告別。

“就算這些帶不到現實，”超霸努努嘴示意，“也不要緊，我把他們都記在腦海中了，就像高清照片一樣。走了，下次見！”

夢境維度有如縹緲的云霧，反常態地收縮而不是擴散飄蕩，等到最后一丁點都消失殆盡，原地只剩下躺在地上、穿著條紋病服尚才睜眼的歐米伽。

······

超霸在自家別墅的大床醒來，醒來的第一件事，先是拿起床頭的鬧鐘——

現在是深夜，他此次前往歐米伽的世界，睡了一天半的時間。

還好吧，不算太久。上次是歐米伽故意不睡覺拖時間，才導致超霸耗在那個世界。

起床洗漱一番，超霸“噔噔噔”來到閣樓。

超女卡拉的逃生艙，完好無損立在閣樓的中央，除了周圍的地面，連閣樓原本存放的其他舊家具、雜物，都煥然一新，纖塵不染。

抬頭，超霸踏碎的那片閣樓房頂，已經被完好修繕，能看出修補的痕跡。

窸窸窣窣的動靜，腳步聲響起，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覆蓋箱子的塑料篷布后面現身。

“榮恩！”超霸驚訝，他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里看到自己的管家。

毀滅日毀掉了超霸的海濱別墅，管家榮恩重傷住進了醫院，超霸還以為就算管家傷好了也會辭職。

“超霸主人，晚上好。”管家榮恩向超霸頷首表示尊敬，中年管家的頭上還有紗布覆蓋，但他的手里已經捏著除塵用的羽毛撣子，一副帶病上崗敬業的模樣。

超霸和管家榮恩寒暄了一會，管家的回歸，意味著超霸終于不再需要自己用熱視線煎蛋煎面包片了，可喜可賀。

于是，在之后的時間里，超霸全神貫注，將精力投入到“制造機械超人”的項目中。

為什么超霸放著超女卡拉不管，要去造機械超人？

根據之前從歐米伽世界得到的情報，對逃生艙內超女卡拉的最好處理辦法，就是不處理——放著不管，等她自然蘇醒，從內打開逃生艙。任何外界的暴力手段，都有可能對這個體質與其他世界不同的氪星人造成致命傷害。

更何況——拜托！這可是機械超人耶！

誰能拒絕機械超人！

真酷啊！

夢境維度的東西，果然帶不到現實。也對，意識投影能帶回來什么東西呢？除了腦子里的記憶，什么都帶不回來，恍惚得就像一場夢。

不要緊，超霸利用超級大腦，還原了機械超人的構造圖，還有氪星語學習筆記。

筆記放到一旁，這個不重要，制造機械超人才是重點。

別墅車庫旁的寬敞工作室內，超霸將那些鐵板拗成了差不多的形狀，輔以熱視線進行加工，沉浸在制造機械超人的樂趣中。

管家榮恩端著水果拼盤，“噔噔噔”來到工作室內，眼尖的他，瞥見了桌上散落的機械超人圖紙。

“嘭”精巧的零件先是冒黑煙，接著炸響，熏黑了周圍的鐵板，也炸毀了其他精巧的零件。

超霸嘆息，打算從頭再來。

“咳，”管家榮恩打斷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超霸，“超霸主人，我不是有意要打擾你的樂趣，但它很明顯出了故障，不是嗎？也許你不應該單打獨斗，而是尋找同伴們的幫助，同伴之間理應團結互助。”

超霸的雙手撐在桌子上，拿那坨冒煙的零件毫無辦法，“我不想找夜梟——”

等等！

為什么不問問蝙蝠俠呢？

是啊！

為什么不問問蝙蝠俠呢！

原本超霸前去歐米伽的世界，是為了尋找安全拆解逃生艙的辦法，歐米伽世界表姐卡拉的建議是放著不動。然而，夜翼說得對，倘若超霸想要有聰明人為他效力，這個聰明人又不能殺人，不能威脅到他的利益，為什么不找蝙蝠俠呢？蝙蝠俠可是有不殺原則！

說干就干。

超霸前往了紐約曼哈頓的氪星駐地球大使館，尋找蝙蝠俠。

奧斯特曼博士作為前臺，接待了超霸。意料之中，自從超霸在北極冰雪溶洞中“睡”了大半個月，蝙蝠俠和死射就很少來了。

“他們也許在哥譚，我有聽到過，嗯，蝙蝠俠的傳聞。”奧斯特曼博士這樣說。

在哥譚尋找蝙蝠俠，難，也不難。只要知道蝙蝠俠的真實身份是布魯斯·韋恩，一切就很好辦。

超霸去往哥譚市郊外韋恩莊園。

那里只有個老管家。

韋恩莊園管家阿福說：“哦，超霸先生，我也不太清楚布魯斯少爺最近在忙什么，他已經很久沒回來了，也許你應該問問韋恩老爺。”

超霸去往哥譚市韋恩大廈。

韋恩大廈頂層總裁辦公室，復仇騎士韋恩老爺和秘書的交談，在韋恩老爺看到窗外的超霸現身后，猝然中止。

超霸從打開的窗口飛進來，腳底不肯落地，這里到處都沾過神力戒哈羅德的體液。

兩人交談后得知，蝙蝠俠最近和復仇騎士鬧了別扭，恢復了單人行動，誰也不知道他的蹤跡，與此同時，小丑幫在哥譚境內的犯罪活動愈加猖獗。

超霸要抓狂了，“你們是套娃發任務的NPC嗎！找個人這么麻煩！好煩啊！”

“你認為這個世界是虛擬游戲？”復仇騎士的手指交錯，肘部架在辦公桌上，眼睛因為這番信息情報已經瞇緊了，審視超霸的微表情，不放過任何細節。

“難道不是嗎？”超霸反問，“我幾乎都能看見你頭上的金色感嘆號了！我飛了好幾處，找到你這里，結果你告訴我暫時找不到蝙蝠俠，還打算給我發個支線任務，毆打小丑幫？剿滅小丑幫？我做完了就能知道蝙蝠俠下落了嗎？”

“做完任務，大概也不會，”復仇騎士說，“但你為什么不問問夜梟呢？他才是你的搭檔。”

“夜梟？他現在不是，”超霸回答，“自從我打敗毀滅日，他和政府那幫子談判完，就告訴我說，他要去研究些什么東西，讓蝙蝠俠當我的搭檔。他倆簡直是兩個極端，夜梟有事就喊我，沒事就裝死，蝙蝠俠沒事要我幫忙，卻整天追著我屁股跑，等到我反過來要找他，卻沒影了！煩死了！”

“那你還是得找夜梟，他才是你真正的搭檔。我想，他一定留給了你聯系方式？”

超霸思索，恍然才想起，“哦，手機啊，被我扔了，他那個電話號碼每次打來都是亂碼，只有在手機上才會顯示備注是他。”

超霸和復仇騎士面面相覷。

令人尷尬的沉默過后。

復仇騎士握起辦公桌上的座機電話，聯系夜梟。隨后，電腦旁的打印器啟動，哥譚地圖被打印出來，重點標注了郊外一處位置。

耐心已經快要耗盡的超霸，去郊外秘密基地找夜梟。

這處秘密基地，從外面看，就是個雜草叢生的山丘土坡，毫無任何特異之處。只有經過擬真度極高的幻影，再通過黑暗洞穴和層層機關，來到一處廢土金屬風格與高科技相融合的復雜結構巨型實驗室場地內。

超霸在這里，出乎意料又理所應當地見到了某人。

神力戒，哈羅德·喬丹。

神力戒哈羅德，正在和利爪迪克·格雷森，打網球。不是普通的網球，是綠色能量構成的網球。球拍和兩人中間的球網破破爛爛，綻放綠光的“球”非常勉強地遵循物理定律，在場地兩端兩人的球拍之間彈跳。

“超霸，你來啦！”利爪迪克叫喊著，很虧把注意力又放在了打網球上面，“看我扣殺！”他大喊，一米六的身高蹦起來有兩米八那么高，如他所言一記扣殺，綠色能量的球擊中了哈羅德的面龐，將他打得趔趄，卻并沒有讓他受傷。綠色能量神奇地飄散消失在空氣中。

“你們在這啊？”超霸上前。

“超、超霸。”哈羅德畏畏縮縮，聲音如蚊蠅，比起之前窘態百出的縮卵模樣，已經進步了不是一星半點，只是聲音太小，動作幅度也扭扭捏捏，沒有引起超霸的注意。

“玩嗎？”利爪迪克揚起手中的球拍，向超霸示意。

“不玩，夜梟呢？”

“他在底下。”

“什么底下？”

“實驗室最底層，”利爪迪克聳肩，“夜梟截留了部分地下暗河分支，給他造了個微型人工湖泊，他應該在——”

在黑暗冰冷水面上漂浮的沖浪浮板上“大”字型攤開裝死。

“有病吧！你還穿花褲衩！”超霸感覺眼瞎了。

如果這是樂高世界，毫無違和感。但這是現實，超霸感覺自己的眼睛受到了傷害。

聞言，夜梟沉默不語，咸魚翻身，趴在沖浪浮板上，十分不體面且畫面炸裂地狗刨姿勢游到岸邊，在防水工具箱里翻找，將手機連同定位器交給超霸。

最終，飛來飛去忙碌了一天的超師傅，心力交瘁地根據定位器上面的方向提示，在黃昏時分落日余暉的映照下，來到了哥譚市臨河的一棟大樓樓頂。

在樓頂的邊緣，蝙蝠俠摟著貓女的肩膀，貓女抱著蝙蝠俠的腰，小情侶就這樣看著落日融化在天際。

“你們哥譚佬，玩得真花啊！”超霸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