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余懷安剛推開竹門,就見一名身著灰藍色執事袍的中年修士負手立在院外。那人約莫四五十歲年紀,兩鬢已見斑白,面容沉穩如古松,腰間懸著一柄烏木鞘短劍,劍柄磨得發亮,顯然常年使用。見余懷安出來,他抱拳行禮時,指節處幾道陳年劍繭清晰可見。
“余師弟,老夫周毅。”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帶著歷經滄桑的沉穩,“孟師兄命我隨你走一趟坊市。”
余懷安仔細打量這位師兄,注意到他眼角細密的皺紋里藏著幾分銳利,連忙還禮:“有勞周師兄了,此行恐怕要三五日功夫...”
“無妨。“周毅擺了擺手,衣袖翻動間隱約可見手腕上幾道陳年傷疤,“老夫在執事堂待了二十年,也該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了。“他略作停頓,粗糙的手指輕叩腰間的水囊,“明日記得帶足清水,黑鷺澤的水可喝不得。“
余懷安點頭應下:“師兄那明日辰時,我們就在院門外...“
“老夫記下了。“周毅嘴角微揚,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顯出一種歷經滄桑的從容。他轉身欲走,又似想起什么,回頭道:“對了,若是不嫌棄,老夫認識幾家臨川的老字號,談完正事可帶你去嘗嘗地道的山珍。“
余懷安拱手致謝:“那就有勞師兄了。“
周毅爽朗一笑,灰白的鬢發在晨風中輕揚:“出門在外,同門之間本該照應。“說罷大步離去,背影挺拔如松,絲毫不見老態。
目送這位沉穩的師兄離去,余懷安注意到他步伐看似隨意,實則每一步都踏得極穩,灰藍衣袍下隱約可見挺拔如松的脊背。
送走周毅后,余懷安來到趙大川的住所,輕輕敲門。
“請進。”
“師兄。”余懷安推門而入,“院里決定給工坊加設禁制,要持特殊玉牌才能進出。”
趙大川濃眉一挑:“怎么突然......出什么事了?”
“其他院都盯上咱們的肥料了。”余懷安目光掃過四周,“孟師兄說,連百草園都派人來打探過。”
“他娘的!”趙大川一拳捶在掌心,“老子早就說那幫人沒安好心!上個月庚字田組還有人鬼鬼祟祟在工坊外轉悠...”
“所以要在每個工坊里安排可靠的人守著。”余懷安打斷他,“玉牌發下去后,你親自選人,要最信得過的。”
趙大川拍著胸脯道:“包在我身上!寒心藤工坊讓侯明盯著,那小子心細;腐骨花那邊交給王子明,別看他咋咋呼呼的,關鍵時候靠得住...”
“等等。”余懷安皺眉,“王子明得跟著我配藥。”
“那就讓趙清月去。”趙大川搓著下巴,“女娃子細心,又懂藥理。”
“我這幾天有事要去一趟坊市.....山洞那邊...”
“我親自守!”趙大川眼睛一瞪,“倒要看看哪個兔崽子敢來打主意!”
余懷安低聲道,“那麻煩師兄今晚收工后,單獨召集他們幾個。”
“行,你放心去坊市,這邊交給我。”他忽然想起什么,“對了,要不要帶些樣品去?”
“已經準備好了。”余懷安從儲物袋中取出三個玉盒,“聚氣果、白元果各十枚。”
趙大川盯著玉盒,突然壓低聲音:“路上小心點,我聽說最近黑鷺澤那邊有劫道的。”
“沒事別擔心,院里派了周毅師兄與同行。”
“周毅?”趙大川眉頭舒展,“他劍練得不錯,以前大比進過前二十。”
余懷安略微驚訝:“你認識?”
“以前看過他比試,人實在,劍法更實在。”
余懷安聞言,眉頭微挑:“是什么比試?”
趙大川哈哈一笑,拉著他往屋里一坐:“來來來,師兄給你說道說道。”他隨手倒了杯茶,灌了一口,抹了抹嘴道:“這二十八院大比,每隔六年舉辦一次,只要是練氣中期以上的弟子,皆可參加。”
余懷安若有所思:“比試什么?”
“斗法!純純粹粹的斗法!”趙大川重重拍了下大腿,“種地的根本不配上場,咱們奎木狼院已經連續好幾屆沒人參賽了。”他壓低聲音,“聽說上次派去的師兄,剛上場就被一道劍氣轟下來了。”
“前五能進內門?”余懷安問道。
趙大川點頭:“前十名有機會被內門長老看中,收入門下。若是運氣再好些,表現極為突出,甚至可能直接被九峰選中。”他說到這里,眼中閃過一絲向往,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不過,上一個從咱們奎木狼院進入內門的,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余懷安沉吟片刻:“那周毅......”
“他可是個狠角色!”趙大川眼睛一亮,“四五十歲的人了,那年硬是殺進前二十。咱們院幾十年沒出過這樣的成績了,當時執事堂還特意放了半天假讓大家去看比試。”他撓了撓頭,“不過我這種小角色,人家肯定不認得。”
余懷安若有所思:“他練的什么功法?”
“我還真不太清楚,但是他那一手寒鐵劍......”趙大川比劃著,“那年大比時,他三劍就打掉了對手的法器,嘖嘖......”突然壓低聲音,“不過聽說他性子古怪,在執事堂待了十幾年都不肯收徒。”
“師兄,若是我想參加下次大比......”
“你?”他上下打量著余懷安,心里回想著那年周家主眼睛處恐怖的血洞,“比試倒沒說過不能用暗器...但在比試中,大家一向對這種行為表示不齒...不過你那個《青罡炁》練得倒是不錯,可以去試一試啊。”
余懷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遠處傳來王子明大呼小叫的聲音,趙大川趕緊站起身:“那小子準又闖禍了,我得去看看。”臨走前拍了拍余懷安的肩膀,“師弟啊,咱們先把改良靈田的事兒弄踏實了,比武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