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武,該你們了。”
張達武思緒歸來,才注意到該他們發(fā)言了。
不怪他魂游天外。
作為勛貴和領導他掌握了大量底層不知道的信息差,甚至比朱由檢還要知道得更多,更深。
別的人還能在這種會上增長見識學到一些東西,對他而言,只想瞌睡。
“好,王爺,我們王府護衛(wèi)司的職責是……職責權(quán)限是……”
“卑職的俸祿分別是兩部分,其中大部分是走兵部,另外一小部分才是王府開支……在王爺就藩后,卑職的俸祿就是王爺發(fā)了……”
“而在這之前,屬下領兩份俸祿,但,這些都是遠遠不夠的,因為兵部那邊的糧餉其實已經(jīng)拖了兩年,卑職還要養(yǎng)家,也時常跑去干活……今天來這么遲,也是因為要去補貼家用……”
張達武自然是懂得匯報的,主打一個訴苦和解釋,說一些半真半假的話。
“嗯?兵部為什么會欠你們的錢?”
“本王記得,你這個王府指揮使,算是五品了吧?”
拿破侖隨意記下,卻是在此時此刻聚焦了注意力。
他可以說是,就為了這頓醋,包了這疊餃子。
讓一個軍事天才,能保持那么多天不打探這個帝國軍事方面的消息,就如同沙漠里面的人能保持對水的渴望。
拿破侖已經(jīng)是相當克制了的。
“這個,怎么說呢……”
張達武猶豫的看了眾人一眼,只是一秒便是把這個算是公開的事情說了出來:“王爺,這應該算是眾所周知的消息了吧。我們大明目前差不多有百萬大軍,前兩年遼東事緊,更多供應遼東去了……”
“然后……剩下全國各地衛(wèi)所的人就不說了,但是我們京營的五萬大軍,其實也不能拿到軍餉……當然,在陛下和九千歲的引領下,我們大明如今也是蒸蒸日上,卑職也相信,這種局面會好轉(zhuǎn)的……”
張達武就嘗試到了眼前王爺問題的尖銳。
這個問題,讓他說真話他能說一天也罵一天,但要說這種半真半假的話,可真是為難他了。
“咳咳,王爺,有些偏了。”
馮德忠也立即進行了提示,藩王關心軍事,這問題真的可大可小。
“王爺,張統(tǒng)領說得也不全對……咳咳,內(nèi)閣每個月都按時撥付軍餉了的。張統(tǒng)領可能記錯了吧,我們大明沒有欠餉這么一說。”阮大鋮也連忙找補,甚至趕緊對張達武眨眨眼。
這事情能擺在臺面上說嗎?
“哦哦,對對對!王爺,卑職記錯了。卑職的俸祿是每個月都準時下發(fā)的……”
在這樣的提醒之下,張達武也趕緊改口。
“是嗎?”
拿破侖很快略過:“好吧,也有些偏題了。達武,繼續(xù)說一下我們王府的問題……譬如說,你到王府指揮使這個級別,要經(jīng)歷多少個階段,像是我們王府其他的普通護衛(wèi),到你這個位置,需要經(jīng)歷哪些階段?”
這個問題,就比較正常了。
張達武又快速的把明軍軍隊晉升體系大概說了一下。
“等于說……如果沒有特別的機會,大家就只領一份軍餉一輩子嗎?”
聽完這些,拿破侖沒掩飾這個感嘆,故意說給其他人聽的。
“可不是嘛……王爺,剛剛指揮使說的還算好的了,指揮使那是有關系有路子,我們就……”
這句站在普通士兵角度發(fā)出的感嘆,直接引起了張達武身后的副職的附和。
大明當前,其實已經(jīng)夠卷了。普通人的上升渠道,基本關閉,再加上王朝末期,吏治腐壞,別說晉升環(huán)境了,就是生存環(huán)境都堪憂。
能夠謀得王府護衛(wèi)一個穩(wěn)定到老,還沒有戰(zhàn)爭風險的差事,也是普通軍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以說,王府護衛(wèi)這三百個編制,一半以上還都是關系戶。
這些話,張達武沒有否認,也沒有阻攔。
這是事實,哪怕是他有些關系又如何,有些馬革裹尸的夢想又如何,在這種環(huán)境之下,只能鉆營,求穩(wěn)。
“好了,大家說的本王都記了下來。”
“怎么說呢,讓本王學到了很多。有句話說得好,三人行必有我?guī)煛!?
“你們說的這一切,本王雖然可能無力改進,但本王向大家保證——在本王和信王府能夠做到的范圍內(nèi),會把大家當真正的家人來看待,本王也爭取給大家解決一些問題,希望大家都越來越好。”
要的就是這個,拿破侖順勢記錄,然后表態(tài)。
他本來很喜歡畫大餅,但這一刻,他只是淺畫了一下。
能力還不足,他也不敢把話說滿。
但即便是這樣的態(tài)度,也足以讓眾人有所觸動,心底很暖。
拋開一切不談,朱由檢是什么身份,皇帝唯一弟弟,雖然不能直達圣聽,但在他那位置上,有時候一句話就能改變大家一生。
“王爺客氣了,信王府同樣是我們的家。”
馮德忠再次感嘆王爺收服人心的手段,雖然有些套路,但足夠真誠,當即帶頭表示擁護。
“對,馮長史說得對,俺也一樣,王爺牽掛我們就行了。”其他人也正要順勢拍馬屁。
拿破侖直接搖頭抬手:“不實際的話本王不說了,也不想聽了。本王會用行動證明接下來的一切。”
“德忠,接下來從王府之中拿出一筆皇兄的賞賜,當做我們信王府的困難應急賬戶,不,專款賬戶。大家有困難的話,可以直接向王府申請使用,利息就是外面的一成,只對信王府開放。”
“還有大家在生活之中有困難的,哪怕是想要攀附關系送錢的,只要你們肯對本王說,本王也會出面給你們盡量解決。”
想要有自己的班底,不拿出誠意怎么行。
擁有比原來15歲的自己還要豐厚的優(yōu)勢,拿破侖懂得把這些東西,轉(zhuǎn)化為實際力量,加快班底的組建。
“王爺,這……”
馮德忠大吃一驚,還真沒見過這種先例。
“王爺,這……”
在場的人也面面相覷,萬萬沒想到王爺?shù)亩鬟@么快就來了。
這個恩澤,前所未見也新鮮,尤其是第二個,說得太直白了,哪怕找關系也會出面幫忙,哪里找這么好的主子?
“不用多說了。下面進行第二個事情……”
拿破侖并不在意這些,直接打斷眾人:“不,第二個事情傾聽大家對信王府的意見建議已經(jīng)說了……”
“第三件事!”
“我們接下來的事情。”
“這里本王直接安排了。”
這一刻,眾人都齊齊打起精神,看向拿破侖,哪怕是剛剛開始對這個少年王爺有所輕視的張達武,也都對這個少年王爺多出了一絲尊敬。
“首先向陛下問安的事情……”
“本王已加冠,按照環(huán)節(jié)要去叩謝陛下恩情,阮長史負責起草奏折……從今以后,阮長史你和徐應元負責對外一切事情。”
“第二就是本王的婚禮問題,這件事交給馮長史……”
“第三就是本王的學習問題,行萬卷書不如走萬里路,接下來本王在學習讀書之余,還要京中各地看看見見世面,到時候本王的安全由達武負責。”
“這里,還要交給阮長史一件事,為本王找老師……不過這些老師,本王要親自面試,包括但不限于大儒、工匠,尤其是木匠……”
“第四件事……就是整個信王府的事情。”
“九千歲為我信王府費心了那么多,大家考慮一下,接下來要怎么感謝九千歲,九千歲喜歡什么禮物……”
拿破侖開始明確信王府的發(fā)展方向,直接明確了一項項目標任務。
他也不怕泄露什么,暗地發(fā)展有暗地發(fā)展的方法,明牌有明牌的打法。
他就是要光明正大做一些別人挑不出錯的事情,光明正大的發(fā)展培育自己的力量。
而他這樣不同于原時空朱由檢的做法,也如同蝴蝶一樣,悄然煽動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