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定罪
- 燈火闌珊處,歸燕度華年
- 遺蠻
- 2009字
- 2025-02-17 22:54:51
華迎看著費明中不緊不慢地飲下一口茶,隨即回答了他前面問到的問題:“沒什么大礙了,就是總感覺渾身乏力,提不起勁來。”她微微皺眉,臉上還帶著病后的蒼白。
費明中點了點頭,想到在外面聽說的關于華家最近的事,還是忍下了呼之欲出的話語。
“正常現象,等服完最后這個療程的藥就好了,現在給你用的藥主要是給你強身健體的,藥量比較大,喝多了難免會覺得乏力。”費明中解釋道。
“砰!”門猛地被推開。
云枝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一見到華迎,便脫口而出:“小姐!”
想說些什么,卻見費明中也在這里,怔了一下。
費明中瞬間明白了過來,他迅速起身,幾步走到云枝身旁,拉過她的胳膊,推著她往門外走去。
門在身后緩緩合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費明中拉著云枝又往庭院深處走了幾步。
此時新雪飄落,冰冰涼涼的,落在身上,地上,梧桐的枝上。
“發生什么事了?”費明中問。
云枝的眼眶愈發通紅,淚水奪眶而出,啪嗒啪嗒地落在雪地上,洇出一個個小水印。她帶著濃重的哭腔說道:“費神醫,我今天去京城,聽到傳言說,大公子叛國,老爺入獄,夫人都哭暈過去了。”
費明中擰了擰眉,低聲道:“這事我知道,眼下你家小姐大病初愈,身體還虛弱著,先別讓她知道。”
云枝抽著鼻子:“可……”
費明中對著她緩緩搖頭。
這時,華迎推開門,看向兩人,“神醫,云枝,你們在說什么呢?”華迎神色如常,詢問的語氣柔柔的,但眼睫卻不受控制地小幅度顫抖。
“怪冷的,有什么事不能進來說?你們有什么悄悄話我不能聽?”華迎故意縮了縮脖子。
“小姐。”云枝帶著濃重的鼻音喚了一聲,走過去拉住華迎的衣袖。
“快進來,哭什么呢?”華迎接過她的手,帶著她往里走。
費明中也跟著二人進屋。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很快便將庭院里的腳印掩蓋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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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府內,一片寂靜。
陸雅嫻一醒來就看見坐在她床邊的陸老侯爺。他的面容憔悴,眼神中滿是擔憂與心疼。
“爹!”陸雅嫻聲音沙啞,帶著哭腔,下了床跪在老侯爺的膝頭。雙頰早已被淚水打濕,頭發凌亂,兩鬢花白,整個人看起來病弱不堪。
“你身子弱,趕緊起來。”老侯爺眼里也是淚,心痛地要扶起自己的女兒。
“我不,您答應我,求您答應我。”陸雅嫻向后膝行幾步,隨后“砰砰”地連連磕頭,額頭與地面撞擊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老侯爺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地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響,此時此刻,他的心仿佛被千萬根針扎著,痛得無以復加,“兒啊,爹就你這么一個女兒,拼上這條老命也就保下你一人,可你卻非要跟著那華家去吃苦受罪,你讓爹怎么舍得?”
“爹,我與序亭二十多載的夫妻,琴瑟和鳴,雖然他在官場上并無多大建樹,可待女兒是一心一意,這些年來夫婦二人從未生過齟齬,對您也是百般孝順,景文和迎兒兩個孩子更是乖巧懂事,這樣的家人縱使得罪了皇權,可卻從未負過你我啊,女兒生死都要跟序亭在一起,還望父親成全。”陸雅嫻抬起磕得紅腫的額頭,淚眼婆娑,雙手揮舞著,捶向自己的胸口,寬大的衣袍貼著她瘦骨嶙峋的身子,顯得越發單薄。
望著女兒悲戚的模樣,老侯爺布滿皺紋的手緩緩覆上雙眼,淚水從指縫間滑落,滴落在地上。
“罷了,你去吧。”老侯爺的聲音里滿是無奈與不舍。
“謝謝,爹。”陸雅嫻笑了,她鄭重地磕下最后一個頭。窗外陽光投射進來,把她灰白的衣袍照得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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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御極以來,膺天命以理天下。今中鎮將華景文,德行有虧,通敵叛國,罪大惡極。朕斷不容此等奸佞逍遙法外,著即張榜天下,通緝華景文,無論何人,但凡遇之,格殺勿論,以正國法。其父平日疏于管教,縱子為惡,雖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處以流刑,遠徙荒蠻之地,以懲其失察之責。其府邸即刻查封,所有財物充公,宅中一應人等,皆按律處置。欽此!”
不知順帝是受人挑唆還是如何,竟不等裴燕知等人查明真相就著人擬旨,給華家徹底定下了罪名。陸老侯爺一聽這消息,就趕忙入宮,求陛下看在他年邁無子的份上,放過華夫人陸雅嫻,求得這份旨意的老侯爺又急匆匆地趕到華府要帶走陸雅嫻。
陸雅嫻還未從這巨大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便看到官兵如狼似虎地沖進府邸,要查抄家產。她像瘋了一樣地阻止官兵查抄,嚷嚷著華家無罪,官兵毫不客氣地把她推倒在地,指著她兇狠道:“吵什么吵,等我們抄完家產,你也得跟著去下監。”
“嫻兒,爹來了,快跟爹走。”老侯爺不等馬車停穩,便跌跌撞撞地朝著陸雅嫻奔去。
“爹,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對不對?”陸雅嫻滿臉灰土,頭發凌亂,淚水成串地落下,她死死地拽住老侯爺的衣袖,眼神中滿是哀求,一遍又一遍地問道。
“嫻兒,爹向陛下求了旨意,陛下會放過你,你和爹回家去。”老侯爺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擦去女兒的眼淚。
“不……我不……我不要獨活,我要去陪序亭和景文,我要去陪他們……爹,我要去陪他們!”陸雅嫻哭得幾近崩潰,眼淚和口水混在一起,濡濕了大片衣衫。
她用力推開自己的父親,朝著府門沖去,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丈夫和兒子的名字。可沒走幾步,便雙腿一軟,虛弱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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