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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十 一 章 晉王發兵討桀燕 梁王景縣大潰逃

大燕皇帝劉守光忽然想起,趙王王镕還沒有派來賀使,看來這王镕還是沒有臣服之心!劉守光召集眾將官商議討伐王镕,不料手下卻有一位大臣名喚馮道,認為燕國初定,不可討伐趙國,況且趙王王镕與晉王李存勖乃是秦晉之好,晉王已是將小女兒許配給趙王的小兒昭誨,討伐王镕,晉王豈會袖手旁觀!劉守光此時心高氣傲,哪會聽進馮道諫言,直接將馮道關入大牢。這馮道卻是智謀超群,不知怎的說服獄卒,竟是成功逃脫桎梏,迤邐來至晉國,投奔晉王,成為掌書記。這以后,馮道卻是歷經晉、漢、周,位極人臣,這是后話。

馮道來至晉國,言道燕王已是起兵發往易縣、正定。此時趙王王镕也派人來到晉陽,請求晉王速速派出援兵。趙國有難,晉王豈可坐之不理!何況先王李克用的三支令箭還在太廟。李存勖手捧令箭,心潮澎湃,暗暗禱告:“父王啊!這燕王劉守光已是天怒人怨,兒臣此去,定能將那賊王生擒,聽聞劉仁恭尚且健在,我一定將他父子擒來,以慰父王在天之靈!”

公元九一二年正月,晉軍大將周德威點起三萬兵馬,掛帥出征。晉軍大軍云集雁門關下,沿太行山一路向東,來至太行八陘之一的飛狐陘。飛狐陘在淶源縣以北、蔚縣以南,兩側山崖壁立如削,中間一條窄窄山路,蜿蜒百余華里。峽谷時寬時窄,時高時低,時而崢嶸陡壁攔道而立,疑似山窮水盡,時而峰回路轉從兩側高崖泄下陽光,又是柳暗花明。深谷之內,陰風陣陣,兼有三兩聲獸鳴,當真是雄關漫道,一夫當道,萬夫莫開。大軍一路經過一線天、八仙洞,走過天門、插箭峰、懸橋,出的飛狐陘,眼前豁然開朗,已是進入趙國境內,前面不遠就是易縣。

趙王王镕早就派兵在易水河畔接應。兵不宜遲,周德威馬不停蹄,率大軍攻向燕軍把守的祁溝關隘,這里乃是涿州的前沿陣地,距離涿州也就四十里地,祁溝關雖然地處平原,但卻在南、北兩條拒馬河中間,西臨古運河運糧古道,地勢險要,燕王劉守光在此軍事要地布下重兵。三萬晉軍鐵騎鋪天蓋地而來,徑直越過城墻前的護城河,沖向黃土壘成的城墻。不消半日,小小的祁溝關已被攻破,晉軍趁勢向北,圍困了燕國西南的小城涿州。

涿州刺史劉知溫令落下鎖鑰,關閉城門。劉知溫登上城樓,只見四面八方無邊無沿全是晉兵。忽見兩匹戰馬一前一后沖出晉軍軍陣,前面的小將手提爛銀鋼槍,一身白盔白甲。二人來至城門之前,繞城而走,只聽得那白甲小將大呼道:“城上的守將聽著:河東小劉郎前來燕國,為父王劉仁恭報仇雪恨,爾等為何要堅守城池,難道你們忘記了劉守光囚禁生父,逼走劉郎,殺死兄長嗎?”小將駐馬城前,摘下頭盔露出本來面目,向城上拱手言道:“我乃劉仁恭三子劉守奇!故主回來,爾等還不開門!”城上的劉知溫看的仔細,不禁涕泗橫流,他一直跟隨劉仁恭,也是一位老臣,幾年來,眼見得劉家死的死、逃的逃,不料在風燭殘年,還能見到劉家少主!劉知溫在城樓之上,遙遙向少主跪拜行禮,隨即傳令,打開城門。

周德威不費吹灰之力拿下涿州,心中卻越想越不是滋味,那劉仁恭反復無常,他的兒子劉守光又是如此狂悖,劉家經營幽州多年,難保這劉守奇回到幽州故態復萌,不行,不能讓這劉守奇回到幽州!周德威秘密向晉王報告,晉王心中也隱隱擔憂,一紙軍令讓劉守奇回歸晉陽。劉守奇微微嘆氣,看來晉王定是要殺掉父王,李家與劉家積怨太深,也不是自己一己之力能夠救的。他離開涿州數里折道向南,曉行夜宿渡過黃河,來至洛陽投身朱溫。

朱溫此時方才知道,晉軍已是大舉攻入燕國邊境。朱溫可是不愿見得李存勖滅掉燕國,隨即下令駐扎邢州的楊師厚發兵攻打鎮州,隨后,點起五十萬大軍,分路啟程,自己親自出馬,率御林軍御駕親征。

二月十五,梁軍離開洛陽,朱溫坐在御輦之上,心中卻總是郁郁不樂。這次出征,一開始就不太順利,許多將官或是請假、或是稱病,隨行人員卻是少了許多。朱溫如今是越發狂躁,他手下的臣子們巴不得遠遠離開皇帝,唯恐丟了性命。大軍行進一日,天色已晚,梁軍在白馬鎮安下大營。皇帝朱溫下令賞賜隨行官員飯菜。片刻之間,一桌精美的飯菜端上飯桌,朱溫臉色陰沉坐在長桌首位,卻見席間空缺的座位實在太多,好多官員沒有入席。朱溫揮手讓侍從出帳催促,官員們陸陸續續進入大帳,左散騎常侍孫騭、右諫議大夫張衍、兵部郎中張儁三人惶惶張張最后來到。這三人可是二品官員、梁朝重臣,眾人紛紛起身,向他們三人拱手施禮。不料,皇帝朱溫怒目圓睜,暴喝一聲:“寡人請爾等吃飯,身為朝廷重臣,還敢如此做大!最后來到!如何做的眾臣表率!侍從何在!將這三人拉出軍門,斬首示眾!”可憐三位大臣因為一頓飯菜丟了腦袋。

御林軍在惶恐不安之中一路前行,兩日后,來至懷州以東八十里的武陟。這次段凝又是跪在路旁,迎接圣駕。朱溫進入武陟,段凝早就為大軍準備好可口的飯菜,尤其為皇帝朱溫安排了精美的館舍,館舍內還安排了數位年輕漂亮的美人。朱溫酒足飯飽,左擁右抱幾位美人,不禁長嘆一聲:“還是段凝對我大梁忠心耿耿,辦事得力!那李思安卻是狂傲至極!不知對我盡忠!”朱溫取出朱筆,手書御札,將李思安官降四級,貶為柳州司戶,提筆一頓,想了片刻,又下一道圣旨,將李思安再貶到天涯海角的崖州,這崖州卻是遠涉瓊州海波,擺明了是要李思安自盡。李思安接到圣旨,苦苦一笑,跟隨朱溫征戰一生,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他取出三尺白綾,將自己掉在歪脖樹上,魂魄飄飄,直向西天而去。

皇帝朱溫來至魏州(河北大名),入住行營,這里已是距離趙國不遠。朱溫令駐守邢州的楊師厚、河陽節度使李周彝發兵棗強,同時令賀德倫、袁象先包圍景縣。這兩處向北一百五十五里就是趙王王镕所在的鎮州。楊師厚前軍已動,皇帝朱溫一路北行,經過館陶、邱縣、威縣,來到清河,稍事休整,忽然令御林軍沿平坦寬廣的官道晝夜疾行,御林軍經過南宮,繞過棗強,三日之后,來至衡水,這里已是梁國與趙國、燕國接壤,東北方向就是劉守光管轄的滄州。三月的天氣夜長晝短,初春的落日眼看要隱入西面黑黝黝的太行山。衡水東北有一座觀津古城,古城東南就是一片古冢,埋葬著漢文帝皇后的父親竇少消。這片古墓高高低低,猶如青山起伏,倒是一處藏兵之所。朱溫令御林軍進入這片墳地,扎下營帳。天色將晚,夜風習習,忽見西面塵頭大起,數百趙國騎兵如風卷來,當先一員趙國小將威風凜凜。敵兵見到古冢忽現梁軍大旗,徑自上前,無數箭矢滿天飛來。有人急急沖入皇帝軍帳,緊張報道:“無數晉趙軍兵大舉殺到!”皇帝朱溫大驚失色,急令扔下帷帳,迅速撤軍,向棗強城外的楊師厚大軍靠攏。

這次意外遭遇之戰,趙兵不知是皇帝朱溫來到前線,而朱溫也不知曉來的僅是趙軍的巡邏部隊。朱溫心情更加郁悶,見到楊師厚,大發雷霆,令他明日一早全力攻城,一定要拿下棗強,取得首戰告捷。

有皇帝陛下在身邊督戰,楊師厚向小小的棗強城發起猛攻。不料這棗強小城雖然地處平原曠野之中,無險可守,但是城池卻是異常堅固,趙國數千精兵在城上備下滾木礌石、強弓硬弩、尖錘排木。楊師厚使用沖車、云梯連日急攻,棗強城墻幾處損壞之后,趙兵冒著箭矢,卻是快速修復城墻。棗強城內全民皆兵,死守城池,數日來,晝夜作戰,城池竟是巍然不動,而城下的梁兵卻是死傷萬余。

城內的滾木礌石已是告罄,而箭矢也將用盡,眼見的赤手空拳,無力守城,趙國將士們就商量出城投降。眾人議論紛紛,忽然有一位兵士挺身而出,雙手揮舞,大聲說道:“柏鄉大敗以后,梁賊就將我趙國人士視作仇敵,現在投降,就是羊入虎口。國家有難,我拼出一死出城殺他主帥!”當天夜晚的大戰空檔,城上悄悄垂下一條大繩,茫茫夜色之中,有人手挽繩索溜下城去,進入梁軍大營假意投降。

城下的河陽節度使李周彝聽聞有人出城投降,令人將這位士兵找來,詢問棗強城池守備情況,士兵回道:“城內防守箭矢等還有很多,足夠半月使用,半月之內恐怕難以攻下城池。”李周彝微微嘆氣:“這小小的棗強城卻是如此頑強!”軍士目光炯炯,對這位攻城的主帥說道:“我既然已經歸降,請將軍給我一把利劍,我愿率先攻上城去,割下守城將領的首級。”李周彝卻是微微一笑,沒有同意,反而令人交付他一副扁擔,讓他挑上扁擔編入軍營。士兵手握扁擔,左顧右看,忽然騰身躍起,手中扁擔如同巨蟒吐信,電光火石之間已是掃向李周彝頭顱。李周彝絲毫沒有防備,登時栽倒在地。左右軍士忽然回過味來,刀槍齊上,將士兵摁住。李周彝躺在地上,滿臉流血,只聽這位軍士恨恨罵道:“本來想殺死朱溫老賊,不料你這賊子成為替罪羊!”

隨軍軍醫急急進帳救治李周彝,早有人報知皇帝朱溫。朱溫一聽之下,更是憤怒至極,令楊師厚加緊攻城。兩日之后,棗強城破,朱溫下令屠城,頓時棗強城內血流滿城,死尸遍地,無論男女,無論老少,棗強成為一座人間地獄,成為春天里的一座空城。

棗強這里戰事剛剛平息,在百里之外的景縣,賀德倫卻是有了麻煩。卻說賀德倫奉命率兵攻打景縣,遠在趙州的晉軍統帥李存審感覺到了大戰臨近的味道。李存審乃是先王李克用的十三太保之一,渾身是膽,此時他眼前擺放著羊皮地圖,暗暗思忖,假如朱溫攻破景縣,必定揮兵西進,攻克深州、冀州,趙州也就成為一座孤城,而晉軍的主力大軍在周德威率領下正在幽州附近,估計也不會派出援兵,這可如何是好?憑自己區區這點三千兵力,與幾十萬梁軍硬碰硬,無異以卵擊石,就此退往土門(獲鹿),豈不是將大片江山拱手相讓!

李存審沉思一陣,忽然心生一計,喚來大將史建瑭、李嗣肱,面授機宜。片刻之后,只見大隊軍兵沖出趙州,直向深州而來,過得深州,城南三十里有一條漳河東西流過。晉軍沖上漳河大橋,嘩啦散開,支上營帳。漳河兩側,晉軍無數戰旗飄飄,一望無際,也不知兩岸來了多少晉軍。

李存審這邊布陣完畢,又見晉軍大營沖出十支兵馬。史建瑭、李嗣肱各自派出五隊騎兵,每支騎兵小隊乃是百人。兩員大將各領一隊,分兵十路馳入冀中平原,分頭向衡水、南宮、冀州、阜城而來。這一千騎兵四處游弋,見到在外拾柴砍草的梁兵,立刻放馬過去,梁兵逃命不及,稀里糊涂成為騎兵俘虜。短短一日,已是擒獲梁軍數百人。李存審令將這些梁軍押到漳河大橋之上,一聲令下,馬刀齊飛,大部分梁軍頭顱落地,李存審卻留下一些兵士,這些人已是被砍掉胳膊,手撫創口,齜牙咧嘴。李存審冷笑數聲:“留下爾等性命,替我告知朱三老賊,我晉王大軍已是殺到也!”

皇帝陛下離開棗強,率楊師厚的大軍五萬前往景縣,增援賀德倫。夕陽西墜,大軍來至景縣以西,忙著安營扎寨。暮色之中,營前出現一支小股梁軍,卻是晉國大將史建瑭、李嗣肱各自率領三百騎兵,身穿出外砍柴的梁軍軍服,扛起梁軍旗幟,假扮梁軍迤邐而來。靄靄黃昏,梁軍見到自家旗幟,哪還辨認清楚,任由他們闖入軍門。史建瑭、李嗣肱在營中轉來轉去,來至楊師厚營門之前,忽然大喝一聲,殺倒數名兵士,隨手放起火來。霎那時,弓弩亂發,六百騎兵往來馳騁,隨手扔下火把,營帳之內處處火起。頓時梁營大亂,士兵四處逃竄,烈焰升騰。天色越來越暗,史建瑭長嘯一聲,率軍沖出大營,揚長而去,大營之內到處是被殺之后砍掉耳朵的梁兵。這一陣沖擊,令梁軍暈頭轉向,自己人為何還起了殺心!梁軍驚魂未定,不明所以,恰在此時,那些出外砍柴,斷了胳膊的軍士,成群結隊回來,跌跌撞撞跑入營房,逢人便說:“不好!晉王領軍殺到,我等親眼見到漳河兩側晉軍無數營帳!”

衛士們保護住皇帝朱溫,聽得大營之內殺聲漸漸平息。不料時間不長,軍營之內又是一片喧鬧之聲,到處是軍兵亂呼:晉兵大舉來攻!

朱溫躺在行軍床上正自喘息,一驚之下滾下床來,惶惶張張穿上鞋子,在衛士們攙扶之下逃出營房,隨行的文武官員亂紛紛跟隨皇帝向南一路疾行。皇帝逃走,楊師厚急令大軍燒掉營帳,在夜色之中拔營而去。城外梁軍營帳一片火海,景縣城門大開,軍士們、百姓們爭先恐后沖出城來,手持鐵鍬、鋤頭追趕梁兵,那些逃得慢的梁國兵士成為他鄉野鬼。遍地是梁軍扔下的旗幟、刀槍,攻城器械更是堆積如山。梁軍將士們爭相逃跑,在暗夜之中深一腳、淺一腳,跋涉前進,大軍卻是迷失了道路,不辨東西,曲曲折折,來回奔波一夜,天色大亮,方才來到一百五十里外的冀州。

朱溫來到冀州,令人繼續打探,不多時,探馬來報,后面不見晉王追兵,聽聞晉王根本就沒來至中原,周德威正自率大軍攻打幽州,昨日出現的只是晉軍先鋒官史建瑭的小股騎兵。大梁皇帝朱溫不聽便罷,一聽此言,羞憤難當,我這數萬雄兵讓那區區三千騎兵追的失魂落魄!皇帝朱溫狂叫一聲,一口鮮血噴涌而出,身子一歪,面如金紙,已是不省人事。

皇帝朱溫倒在床上,奄奄一息,已是不能乘坐肩輿,楊師厚尋來馬車,將皇帝陛下安頓在馬車之上,一路顛簸來至清河,將皇帝送入行營。賀德倫隨后從景縣趕來,在清河立下軍府,收納各地潰逃散兵,半月之后,梁兵逐漸恢復了建制,楊師厚自領軍撤回邢州。皇帝身體日漸沉重,賀德倫一路護送皇帝回到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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