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傀一個又一個慢慢爬起來,在經歷這么多次“殺戮”之中,面部和身體已經殘缺不堪,可怖至極。
正在西林路上的容今冤和扶蘇矜自然也聽見了箏音。
箏音起,尸傀動。
容今冤面色頗為疑惑,“用箏音控制尸傀,目的是什么?”
將全村人煉化成尸傀,可見其背后之人的兇殘程度。
不過,有一說一,“這音律可真難聽。”
“你聽好聽嗎?”她又問。
扶蘇矜忍不住彎了彎唇。
容今冤天縱奇才,驚才絕艷,卻偏偏有一個短板。
那便是不通音律。
當初他用音律向她表露心緒,卻不曾想竟是哄她睡了去,還害自己白白生了那么多些日子的悶氣。
看他笑,容今冤莫名其妙。
“你做什么笑?”
扶蘇矜與她同步,垂眸落眼于她。
“姑娘說的自然是對的?!?
“救命啊!救命!”
未走多遠,遠遠見到一個人影狂奔而來。定睛一瞧,是雁丘塔的修士。
先停下原地不動,果不其然在其身后看到了一群尸傀。
蒼了天了。
真是和尸傀杠上了。
那名雁丘塔修士看見前方出現了人,不管是誰,心里已經涌起一絲被救的希望。
“救我!救我!救……我……”
雙眼愕然睜大,胸口生生被掏出一個血窟窿,鮮血粘稠,緩緩倒下。
倒下之際,口中喃喃:“救……”
已然斷氣。
容今冤微微蹙眉,將扶蘇矜拉到自己身后。
“小和尚,跟好,死了我可不負責挖坑。”
眼中閃著冷厲的光。
手執夭灼,聽著挑釁似的箏音,容今冤眉眼落下冷然的笑。
掌心劃過劍身,血玉驟然閃著紅艷的血光。
天上地下,容今冤才是尸傀之主。
尸傀無心無膽,但容今冤舉劍所到之處,全然畏懼不敢上前。
不敢催動妖力,容今冤靠著僅剩的一成修為斬殺數十尸傀。
以一當十,游刃有余。
好罷。
并非那么游刃有余。
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容今冤看著地上的尸傀慢慢化成尸血,一時間,惡臭滿天。
她自己也被熏的捂著直直往后退。
這個背后煉化尸傀的人能力也太差了!
后背抵到一個寬厚的胸膛,停住腳步,掌心被放進一個小瓷瓶。
“姑娘,斂息丹。”
容今冤側眸,又見小和尚拿過瓷瓶從里面倒出一粒自己服下。
隨即再次遞到他她手里,“姑娘,放心?!?
容今冤對這個和尚確實心有疑慮,看他當著她的面先吃斂息丹才打開瓷瓶自己也吃了一粒。
繞過又黑又粘稠的尸血,兩人快步朝那個死去的雁丘塔修士奔來的方向趕去。
地上躺的不是尸傀,全是雁丘塔的修士。
看這數量,那些此行來六福鎮的雁丘塔修士幾乎是全軍覆沒。
仔細看了看,都是死于尸傀之手。
尸體當中沒有雁丘塔副掌門方行洛。
既然方行洛沒死,他跑到哪里去了?
不是容今冤要說什么,而是憑方行洛的修為,她屬實覺得這些死人里應當有他一份。
容今冤開始對著一個尸體發呆。
扶蘇矜卻駐足停在一處山壁之前。
他微微轉頭,喊一句,“姑娘?!?
聞聲,容今冤起身。
“怎么了?”
扶蘇矜指向自己現在所站的位置,“姑娘,你來看一下這里?!?
這些腳印能看出之前有人在這里停留,當時應該很慌亂,否則不會踩踏成這樣。
可是為什么偏偏在這里?
看向開闊的四周,似乎往任何一個方向走都比在這里來的更好。
轉身看向身后的山壁,看了看,敲了敲。
“入口在哪兒呢?”容今冤自言自語,“難不成得用劍劈才能看到?”
扶蘇矜在一旁道:“姑娘剛剛已過分使用靈力,不宜再拔劍?!?
他說的沒錯。
“那怎么辦?”容今冤目光落在他身上,“要不你來?”
“姑娘說笑,小僧只是個出家人?!?
假和尚可不能叫出家人。
看了看自己被某和尚包扎的幾乎看不見手指的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真是拿她的手當包子面團包了。
別說拿劍了,彎都彎不下去。
“妖女!”
這熟悉的聲音——
一轉頭,“宋春眠?”
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宋春眠看著地上的尸體滿腔憤懣,“你居然殺了這么多人?你到底有沒有人性!”
他在說什么哦?
容今冤看了看地上的尸體。
哦,知道了,以為是她殺的。
容今冤挺無奈的,“我跟他們無冤無仇,殺他們做什么?”
“你這個惡貫滿盈的妖女,殺人還要什么理由嗎?”
話是這么說。
別的壞人怎么樣她不知道,但容今冤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挺有原則的壞人。
無仇無怨的不殺,對她沒有殺意的不殺,看的順眼的不殺。
和他說他肯定不信。
“松瀾淵現在誰是淵首?”
宋春眠冷哼一聲,“我何故告訴你?”
“沈執?”
十六年前松瀾淵出色的弟子無非也就沈執是個有天賦的,當初在覓含境和她同窗過一段時間,也算個中佼佼。
就是為人死板刻薄,喜歡認死理的。
“你還真有沈執那點樣兒,好的不學壞的學?!?
“你不許說我師父!”
宋春眠惱得不行,舉劍就劈過去。
容今冤輕盈轉身躲過,嬉皮笑臉的。
“你這般生氣做什么?我又沒說沈無咎什么壞話,說實話還不行了?”
“當初我和沈無咎在覓含境同窗聽學,他整天無所事事就喜歡對人指指點點,毫無作為還喜歡自視清高?!?
宋春眠拿劍追著砍她。
“閉嘴,不許說我師父!”
在宋春眠心里,沈執是如父親一般尊敬的存在,他不允許任何人詆毀他。
“我師父光風霽月,為人正直,豈是你這妖女可以信口胡說的?”
他砍,容今冤就跑,旁邊的扶蘇矜不無關心地盯著容今冤玩鬧似的身影。
就是在逗小孩兒。
“哎,你們松瀾淵是不是當真沒有人了?這樣的人居然也能當上淵首?你們松瀾淵當真是越來越走下坡路。”
容今冤縱身一躍跳到樹上,晃著腦袋往下探頭。
宋春眠一劍又落了空,直接砍在樹干上,氣的猛踹一腳。
抬頭,指著上方的紅衣女子。
“容今冤,有本事你下來,我們光明磊落打一架!不要做縮頭烏龜的丟人事!”
她才不吃這一套。
容今冤氣人是有一套的。
“激將法呀?不管用?!?
宋春眠要氣炸了,尤其是自己累的氣喘吁吁對方卻居高臨下地坐在樹上嘲笑他。
殺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