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學校像是由高樓湊成的四合院,最前面的一棟是功能性教室,左右兩邊和后面都是教學樓,操場則是在最后面。操場旁白有一個破爛的磚墻圍起來的荒地,里面枯了一半的樹,每次出操圍著操場跑,它都正好透過縫隙從我眼前晃過。后來熟悉高中地界后,聽縣城里有人說這里以前是做過墓地。
我們班是在6樓,我坐靠窗位置,這里的視線越過圍墻,能看到里面雜亂的野草和那顆枯了一半的樹。
我一直想翻進去看看。直到開學后兩三個月,有天晚自習的時候,我和陳稷南打算摸黑去看看,這樣的事我們經常干。我們是一個村的,他七八歲的時候從外地回來老家,轉來我們村小學讀書,就一直和我是同學,直到各自去念大學。他剛回村子里的時候,只會說普通話,又比我們干凈,所以大家很少主動和他在一起玩兒,幾乎沒有人去過他家里。我是最早主動叫他一起玩兒的,所以他和我逐漸成了好朋友。
他也許是怕失去我這個當時來講唯一的朋友,基本上我說要做的,要玩兒的,他都投票支持。小時候吃完晚飯,大家就聚在堆壩一起玩,堆壩是大人們夏天打麥子的地方,有時候也打黃豆。不打麥子的時候村里人就聚在這里消遣晚飯后的時光,小孩子就在一邊玩游戲。那時候還都是真人游戲,玩的內容、規則都是現場民主商討,討論定下來就可以開始當天的游戲了。有了他和另外一個堂妹和更小的堂弟的支持,民主商討環節基本就我來主持并做主了。
這么多年來,一直保持著。由于他過于聽從我的建議,導致我和他的父親關系很不好,因為他總是覺得我帶壞了陳稷南,而我總是厭煩他把陳稷南管的畏手畏腳,過于乖巧。這一點在陳稷南后來考回縣城做公務員后,他認同了我對他父親的情緒,只是我那時候情隨境遷,已不能附和,此后再敘。
學校操場一周都有路燈,但是間隔都比較大,整個明暗交替。我和陳稷南不費絲毫力氣的,就避開晚自習查崗的老師和在面抓學生的訓導,來到學校的荒地禁區門口。透過上面剝落的水泥,近距離才能發現,這砌成圍墻的磚是紅心的。
但是我們運氣不好,這時間蒙蒙的飄起了雨,十月的天氣里,濕了的霧氣聚集在路燈下,一陣陣向我襲來涼意。我在世界面前膽大,我在鬼神面前膽小,三十歲也依舊。我的后背一涼,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我的眼睛把前后左右一秒掃完,寒意還是在侵襲我,從背到腳后跟,我拉了一下陳稷南,跟他說“要不下次吧”
他皺著眉頭點了點頭。
我知道他對這個點頭同意其實是不愿意的,但是他就是這樣。不過我對他皺眉還挺詫異的,因為我想這應該不是他很想做的事情,現在我主動放棄了,他應該很開心才是。他很少對自己喜歡的事主動追求,對討厭的事明確拒絕。他總是克制和禮貌,以至于總是被好事之人,拿他做榜樣來比對我的不是。好在我倆從來不在乎,這里被人制作的嫌隙。
“要不我在外面等你”
“好”他徐徐回應到
門是鎖著的,我在下面托著他扒著門框,再借力爬上墻頭,我聽到他落地聲傳來,透著縫隙看著他走進去。
真是沒想到,不過很好。這是第一次干什么事不是我出手,而是我等他。
我沒進去,我等他出來。我沒有問他里面的情況,我有點想回教室學習了。外面比較冷。
陳稷南在學習上基本是不怎么偏科,我雖然數學比他好一些,但是英語算下來他反而比我好,很長一段時間里,他成績都比我好。
沒有文理分科前,我們還有地理課。地理老師的頭發是扎起來的,烏黑茂密的頭發,但是因為頭發比較多,即使扎起來,看著也并不干練,她沒有化妝,臉色有點暗沉偏黃。“但是我從她的眼睛里能看到她淵博的知識”,這是大學二年級寒假,北在談到老師時說的。
北問我“你知道我對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時候嘛?”
“啊,我不知道”
“你高一在課堂上回答光沿直線傳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