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靈陽子與城陽真人的對話，李良發現城陽真人沒有絲毫放棄或退縮的想法。

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為瑤裳報仇。

哪怕靈陽子好言相勸，也不改本心。

出現這種情況李良也不奇怪，合道期修士，不會輕易產生動搖。

如果連心性堅定都做不到，又如何進行合道呢？

論實力，城陽真人確實不如靈陽子，可她始終拿瑤裳說事，似乎占據了道德高地。

喚醒瑤裳的，一定不是好人，殺也便殺了，可問題是，如何保證城陽真人不會誣陷對方呢？

這就很微妙了。

靈陽子將各宗宗主請來，就是為了防止城陽真人暗下黑手，來個死無對證。

又聽了一會兒，見靈陽子不再提及瑤裳，而是和城陽真人聊起了舊年往事，李良起身告辭。

竹心殿外，楊承熙和公羊明二人早已等候多時。

他們先是將李良帶到了落腳的次峰客院，隨后才在靈陽山逛了起來。

靈陽山占據的是七十二福地之一，以青玉向陽竹聞名，靈氣充沛，靈獸眾多。

一路走來，光是修出了道行的精怪就不下十幾只，鹿、虎、熊皆有，實力都不弱于玉京。

它們或趴臥竹林深處吞吐靈氣，或伏在講堂窗外聽經，一心求道。

張景所言不虛，如果當初玉京沒有選擇留下，而是來到靈陽山，轉修煉炁之法，確實能得到極好的教導。

不過就論修行資源，待在靈陽山未必有留在王家村好。

畢竟李良座下弟子只有玉京和巧玉，而靈陽山弟子無數，資源分配下來，倒也沒有多少。

“張景去哪兒了？”李良詢問道。

“師兄他去京城調查清平道了。”公羊明說：“如果清平道潛藏于慶國，京師一定是首要之地。”

楊承熙也說道：“云陽公所托靈陽山煉制的丹藥靈液，近兩日就能完成，已經有不少成品，現在就能拿到。”

朝丹房去的路上，途徑一片竹林，李良看到了一間閑雅竹居，門前石凳坐著一個散發男人，仰面望天，目光有些呆滯。

“那是黎師兄，靈陽山內門第九代弟子。”

公羊明搖頭嘆氣。

李良聽說過這位黎師兄，知道他因早年下山游歷壞了道心，至今還停留在金丹境界，無法突破。

張景是內門第十五代弟子，十年前隨黎啟下山，當時修為不過筑基，如今都已經凝出金丹，可黎啟卻一直原地踏步，甚至出現了修為倒退的情況。

一貫堅持的事物遭到破壞，確實會陷入囹圄。

黎啟心生感念，朝著李良三人的方向望來，起身拱手，算是打過了招呼。

隨后，又坐到石凳上發呆。

“黎師兄其實早該成就元嬰，晉升親傳弟子的。”公羊明神色復雜：“九代弟子當中，屬他心性堅定，天賦最高，可惜......”

“可惜他執念太深，反倒誤了自己。”李良說。

“是啊，執念......”

公羊明扭過頭不忍再看，他見不得黎師兄這幅模樣，十年前黎啟意氣風發之時，正是他來靈陽山修行的時間，黎啟的風姿仿佛就在眼前，若不是橫遭打擊，道心受損，定能成為靈陽山的中流砥柱。

修行就是如此，資質、心性缺一不可，過剛易折，過柔又不夠堅毅。

如何把握其中平衡，也是修行的一環。

靈陽山的丹房位于第三峰山腰處，是一座洞府，外有一條天梯相連，最是清凈安逸，當楊承熙叩響大門時，屋內正忙的熱火朝天，熱浪滾滾。

開門的是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長發用一條黑布隨意扎起，穿著粗布麻衣，面帶疲憊，唯獨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炯炯有神。

他這幅模樣嚇了公羊明一跳：“丁恒師兄，你多久沒休息了？”

“一個月。”

丁恒瞥了眼李良，扭頭走進屋內，伸手一指角落里堆放的丹瓶，說：“丹藥都在這里，你們自己拿。”

說完來到一丈多高的爐鼎前，繼續用靈力催動火石，不時朝爐內張望一眼，不再理會李良三人。

角落里的丹瓶密密麻麻，足有數百個，隨便打開一個都散發出異香，珍貴不凡，可還是被隨意的丟在地上。

“靈陽山的丹房有二十幾個，其中丁師兄煉丹技術最好......”

公羊明和楊承熙悶頭翻找著丹藥，不一會兒起身抱怨道：“丁師兄，你也不貼個標簽，這也太難找了！云陽公的丹藥是哪些？”

正在看守爐火的丁恒頭也不回，拂袖一甩，幾十個丹瓶兀自飛起。

“都是滋養神魂的丹藥、靈液，還有兩爐，后日便好。”

“李前輩莫怪，丁師兄他就是這樣的古怪脾氣，不喜與人交際。”公羊明小聲說道。

李良笑了笑：“性情中人。”

正在煉丹的丁師兄耳朵一動，從懷里掏出一個蠟丸，彈指丟來。

李良用神念接住，有些疑惑。

“送你一粒大還丹。”

“為何相送？”

丁恒回頭看來，很快又轉過頭去。

“想送。”

“丁師兄喜歡別人夸他......不是刻意恭維的那種。”公羊明嘀咕道：“大還丹可是好東西，關鍵時刻能救命，哪怕只剩半口氣也能吊住！”

李良收下蠟丸，對著丁恒背影說：“多謝。”

沒有答復，丁恒仿佛已經完全沉浸在煉丹之中，李良三人不再打擾，拿上已經煉制好的丹藥、靈液，轉身離開。

剛回到主峰，天空突然綻放霞光，一個半大孩童自霞光中走出，瞬間來到李良三人面前。

“晚輩姬闞，見過云陽公！”

稚聲稚氣，好似一個瓷娃娃，兩只小手窩在一起還不足成年人半個巴掌大，但李良卻不敢小覷他。

“大師兄！”

公羊明眼睛一亮：“你云游回來了！”

“師尊召我，我便趕回來了。”

姬闞笑瞇瞇的說。

“李前輩，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靈陽山大師兄，師尊座下第一親傳弟子，姬闞！”

公羊明一臉崇拜的看著姬闞：“大師兄，你現在是什么境界了？”

“不久前剛剛突破元嬰。”

“太好了！靈陽山又添一位合道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