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給孩子壓力的媽媽

格洛麗亞已經結婚了，但那晚她感覺自己像個單親媽媽。她丈夫阿貝爾又出差了，在另一個時區努力工作。他們的女兒莉茲也在離家很遠的地方努力學習。莉茲在一所獨立學校（位于第三個時區）學習、參加田徑運動，現在感受到了母親給她的巨大壓力。等等，家人之間相隔這么遠，母親給的壓力怎么會成為問題呢？

格洛麗亞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意識到自己要提高工作效率，因為莉茲可能已經醒了。格洛麗亞希望莉茲能度過美好的一天，所以她必須在睡前再完成一項任務。廚房里的燈是關著的，但透過廚房窗戶的街燈足以讓她看清桌椅。她坐下來，敲擊筆記本電腦的空格鍵，點亮了第二個光源。

格洛麗亞用莉茲的用戶名和密碼，登錄了學校網站中的學生門戶網站。她購買的虛擬專用網絡（VPN）讓她能穩定地訪問國外網站。這種高級的VPN也能隱藏格洛麗亞的電腦IP地址，給她的按鍵順序加密，讓她通過一個遙遠大陸上的服務器訪問網站。格洛麗亞不知道的是，在這片大陸上生活的莉茲正在去見心理治療師。她腦海中隱約縈繞著自殺的想法，于是放慢了腳步。

在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一個小小的動畫圖形正在繞著圈，表明網站瀏覽器正在等待響應。格洛麗亞摘掉眼鏡，揉了揉眼睛。她想，我們差不多讓莉茲做了17年的準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我想我可以多等30秒，讓門戶網站打開。她想念莉茲，就像任何慈愛的父母在孩子離家時那樣。她想起告訴丈夫自己懷孕了的那個周六下午。這個孩子現在就是我們的生命，她對阿貝爾說，我們倆都必須更加努力地工作。從那天起，他們就把大部分的時間和收入都投入在了莉茲的教育上，對她來說只有一個目標：成功。他們相信，如果莉茲能在一個或多個方面勝過高中同學，那么成功升入大學，并最終在職業上、經濟上獲得成功的可能性就會大大提升。

莉茲上小學的時候，格洛麗亞會中途離開公司，開車去接她放學，再把她送去當地大學教師開設的私立數學和英語輔導中心。上完輔導班后，莉茲和她最好的朋友要走兩個街區，去上花樣滑冰課，之后莉茲的父母會在下班的路上接她回家。在不出差的時候，阿貝爾會協助莉茲完成作業，格洛麗亞則為女兒準備午餐，以便第二天帶到學校去。大多數時候，阿貝爾都不在家，格洛麗亞既要輔導女兒寫作業，又要做飯。

筆記本電腦發出了“嗶嗶”聲，格洛麗亞的注意力迅速回到了她的事情上。熟悉的登錄頁面打開了，她推了一下眼鏡。即使因致命病毒在全球傳播導致學生必須在線學習之前，大多數學校就已經購買了學習管理系統——這種系統能讓教師方便地上傳數字化的課程內容、考勤、考試成績。過去的經驗讓格洛麗亞知道如何在管理系統中找到“我的課程”。她吸了口氣，滿懷期待地吐了一口氣，然后點擊了“生物學410”。下一個頁面列出了這門課的作業和考試成績。莉茲在這門課上付出了最多的汗水，留下了最多的眼淚。她現在的分數是B+。只要昨天的考試得分超過94，她就能得A-。格洛麗亞找到了“考試3”那一欄的數字：91。

格洛麗亞盯著這個數字，知道這個分數不足以把莉茲的成績提到A。不過，在線教學大綱還列出了三份打了分的作業。也許還有希望，還可以制訂提高分數的策略。按照大多數標準來看，百分制的91分無疑是很優秀的成績。當然，除非莉茲的大部分同學都在95分以上。這樣一來，91就相對較低了——太低了，根本不足以讓莉茲的成績脫穎而出。除非……

格洛麗亞點了點手機上的軟件，打開了個人與群組的聊天列表。她在屏幕最上方找的了她要找的東西。這個聊天組里都是莉茲同學的父母，這些同學也要在同年畢業。這個群聊也是一種潛在的測量工具，一種粗略計算概率的工具。她把這條信息發到群里：

生物學410還是最讓莉茲頭疼的科目。要背的東西太多了！昨天考試得分91。

格洛麗亞沒有用形容詞來描述莉茲的分數，這是為了不動聲色地引誘其他父母（主要是媽媽）分享孩子在這第三場考試中的成績，為了了解莉茲的成績在同學中排名如何，為了判斷是否要在生物學補習上花掉一部分可支配收入，也是為了方便格洛麗亞和阿貝爾進一步估計孩子明年被頂尖大學錄取的可能性。群聊中的短短一條信息，就能帶來許多重要的回應。這些回應能影響格洛麗亞的心情、夫妻的投資、家庭的社會地位，以及莉茲的求學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