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衛的王府在錦官城南部一處位置極佳的大道旁,府內綠竹猗猗,榕樹成蔭,雖居鬧市卻格外清幽。
蘇衛一見到恩薔,眼里的喜歡和寵溺溢于言表,他不僅親自在王府大門外迎接,還直接當眾把恩薔從馬車上抱了下來。
蘇衛來門口接恩薔你并不意外,讓你意外的是,蘇星帶著幾名侍女也靜靜等在王府門口。
易遇下車后,她端莊大方地相迎,不卑不亢:“蘇星見過易公子。”
見蘇星這廂有禮,易遇也拱手回禮。
你跟在易遇身后,見他們二人一來一往,心里酸得像吞了個青杏。
就這樣,蘇衛帶著恩薔,蘇星陪著易遇進了王府大門。而你默默地跟在后面,同他們一起抵達了宴會廳。
……
原本你以為所謂的過府一敘,只是你們與蘇氏兄妹的小宴閑聊。
可沒想到到了宴會廳你才發現,這里落座的賓客足有二十多人,看衣著打扮,他們應該是蜀軍的一部分高級將領,還有些文官儒士。
你眼珠一轉,猜想蘇星應是把易遇的身份告訴了蘇衛。不過他們并未向這些人宣揚此事,只是心知肚明低調但精致地接待了你們。
事情果然如你所料,易遇被奉為上賓坐在主賓的位置上。蘇星與易遇相鄰,她面色雖冷,言語非常少,但禮數周全,給人一種清冷卻并不孤傲的感覺。
而另一邊,恩薔直接被蘇衛拉著同坐一席。
樂舞聲起,蘇衛毫不掩飾對恩薔的喜愛,不斷向席上眾人夸贊恩薔的美貌。恩薔也很是厲害,小嘴像抹了蜜一樣甜,每一句話都讓蘇衛對他更加寵溺。
待舞姬獻舞之后,蘇衛突然將目光轉向你,毫不避諱地問道:“楠老板,你為何一直蒙著面?”
他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聚焦在你身上。
恩薔一聽,趕緊攔著蘇衛說:“您怎么突然問這個?”
蘇衛握了握恩薔的手:“我只是覺得好奇罷了。”
席間一名軍將模樣的人聽蘇衛這么說,很有眼色地接著他的話道:“今日我們主公宴請各位,可這位楠老板卻始終蒙著面,既不吃飯也不喝酒,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他的話音剛落,另外幾名賓客也跟著紛紛指責起你來。
“蒙著面來參加宴席確實于理不合。”
“對啊,這也有點太不把我們看在眼里了。”
“長安來的人就是矯情,吃飯還蒙個臉,真是可笑。”
“這臉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嗎?”
易遇聽到這些人的話,眸光瞬間暗了下來。
你卻不以為意,解釋道:“各位大人,在下蒙著面前來赴宴,并非對蜀王大人和各位無禮。只因半年前家中失火,在下在火災中灼傷了面部毀了貌,所以終日以紗巾蒙面。”
聽到你這么說,剛剛出言不遜的幾人臉上露出些許尷尬。
唯有一中年文官捋著山羊胡,輕嘲道:“失火?真的假的,怕不是你不想以真面目示人的借口吧。”
旁邊有人替你說了句公道話:“趙大人,你聽她那嗓子,明顯是被煙嗆過,她說的不一定是假的。”
剛剛那位趙大人搖搖頭說:“嗓子啞可以裝的,曹將軍莫不要被這等小伎倆所騙。”
他轉向蘇衛,拱手說,“主公,長安人狡猾多端,這幾人明顯刻意接近您,請您不要被他們蒙蔽。依我看,什么火燒毀容都是騙人的,蒙面就是心懷不軌。”
聽這個趙大人這么一說,那曹將軍也面露疑色,不再多說話。
易遇這時的神色冷到了極致,目光如刀般看向那趙大人。
恩薔此時也變了臉色,轉向蘇衛,大聲為你申辯:“我保證,我們老板真的沒有說謊。”
趙大人輕蔑地看向恩薔,冷笑道:“既然楠老板沒有說謊,為何不敢示人?自古青樓出身之人,本就沒有信義可言,若不摘下面紗讓我們看看,怎能叫人輕易相信?”
恩薔怒目看向那趙大人,氣得咬緊了牙:“你!”
蘇衛攬了攬恩薔,沉聲說:“趙大人,注意你的言辭。”
那趙大人拱手對蘇衛道:“主公恕罪,老夫只是擔心您被這些心懷不軌的娼妓所騙罷了。”
“趙大人,”突然,易遇清冷的聲音在席間響起,“您口口聲聲說我等心懷不軌,依我所見,往往心懷不軌之人通常都是一副杞人憂天惺惺作態搬弄是非的樣子。這種人抓住普通的事情也能煽風點火,生怕自己成不了大事只能挑撥是非的嘴臉被人發現。”
趙大人聽易遇這么一說,轉頭看向他,只見易遇一襲水色長衫,束發玉冠,整個人看起來文質彬彬,說話卻言辭犀利咄咄逼人。
那趙大人的心思被易遇說得一針見血,立即指著他質問:“你是什么人?!敢說我成不了大事挑撥是非?!”
易遇蔑視地瞥了他一眼:“難道不是嗎?楠老板已經如實相告蒙面的原因,你卻偏要百般刁難,不是居心叵測是什么?!”
趙大人聽易遇口中不屑,立即指著易遇大怒:“黃口小兒,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
正在這時,蘇星肅然開口,聲如寒川般冰冷:“夠了!趙大人你再說下去,就要把我們蜀中蘇氏的臉丟盡了!”
趙大人見蘇星突然開口,立即垂手低眉:“大小姐……老夫只是……”
你望向蘇星,心想覺得他哥哥自詡為王,她卻被人稱作小姐,不知為何。
蘇星冷色道:“兄長,各位大人,為了避免誤會,我還是鄭重介紹一下。你們眼前這位易遇易公子,乃大元易氏皇族六皇子。”
“什么?”
“易氏六皇子?”
“怎么會?”
“易氏的人不全都被盛帝殺了嗎?”
“不不,聽說是有一位易氏幺子還活著。”
只見那趙大人聽蘇星這么一說,臉色唰地白了:“易氏六皇子?這怎么可能?他們不是蓉昌樓的娼妓嗎?”
蘇星瞪向趙大人:“怎么,什么時候開始我說的話你們也不信了?”
趙大人拱手弓腰:“微臣不敢。”
蘇衛此時擺了擺手:“好了,本王不過一時好奇罷了,怎么還引起爭執來了。”
他看向易遇,舉起一杯酒,敬向易遇笑笑說:“六殿下莫怪,蜀地人不如長安那邊懂得禮數,見笑了。”說罷,蘇衛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易遇見蘇衛有緩和氣氛之勢,也拿起酒杯,與蘇衛對飲,算作和解。
蘇衛見易遇干杯,正色說道:“不過,若說楠老板的臉真的是被火燒毀容,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他轉向蘇星,問道:“小妹,我記得你所在的眉山凌波教有一秘術,是不是可以幫助楠老板恢復容貌?”
“是,兄長。”蘇星看向易遇和你,點頭說,“我自幼在眉山凌波教修行,我教確實有一名為‘常珩’的法術,有復顏駐顏的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