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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噩耗

你與易遇分別,挑著車簾,在黎明的天光里目送他返回教坊。

易遇回頭看你,你揚著像春桃般可愛的笑容,與他揮手,并用口型對他說:“快回去吧~”

易遇點了點頭,進入了教坊大門。

看到教坊的門被關上,宋延坐回車前,問你道:“大人,現在回府?”

你久久才放下車簾,回身坐正收起了笑容,肅整了神色,命令道:“宋延,回去立即把蝠部、梟部、蝎部、蝶部的統領叫到議事廳開會!”

宋延:“大人,您這是要做什么?”

你的雙手攥緊:“我要傾整個國師府之力,暗中護送易遇平安離開長安城!”

宋延心中一驚,低頭領命道:“是,大人!”

……

…………

易遇在和你分開后,立即返回教坊與張玉喬合計出逃的方案,并秘密聯絡了翰林院上官大儒,以及張家舊部。

上官大儒一聽盛帝要對易遇動手,立馬暗中派人抵達教坊。

他們原本以為教坊會極力阻攔并上報禮部和京兆尹,卻沒想到,花媽媽不僅沒有攔著他們,還偷偷打開了教坊后廚的密道,讓易遇和張玉喬從密道內遁走。

張玉喬很是意外,她問易遇,為什么教坊會幫他們逃跑。

易遇沒有回答她,只是神色凝重地加快腳步。

張玉喬還想再問,卻被他如冰鋒寒刃般的眼刀瞪地閉了嘴,一路上再不敢多問一句。

上官大儒安排了一支車隊在教坊密道外接應。易遇和張玉喬假扮成一對兄妹,和“父母”一起返鄉祭祖。

他們的馬車在抵達長安城的東門長樂門下后,一組值守的官兵例行上前查驗。

就在車隊內所有人屏氣等待搜查時,忽然,易遇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叫住了那群官兵。

只見宋延拿出一塊令牌給那兵長說了些什么,接著那兵長就笑嘻嘻地招手讓易遇的車隊經過了長樂門,順利地抵達長安城之外。

虛驚一場過后,打扮成“父親”的上官大儒看著通往各個方向的馳道,開始發愁要往哪個方向前進。

這時,一名牧童騎著黃牛來到易遇的車前,遞給易遇一個錦囊。

易遇看到那錦囊上的刺繡的花紋與藥粉包上的完全一致,立即打開來,抽出里面的紙條,上面寫著四個雋秀清雅的字:“東南建安”。

易遇將紙條遞給上官大儒。

上官大儒奇怪道:“這是誰給殿下您的錦囊?”

易遇沒有回答上官大儒的話,而是直接下令:“按她給的方向走。”

就這樣,易遇的車隊一路向東南方向前行。

……

出逃的路上,車隊眾人偶爾會在夜晚借宿的驛站內聽到外面有打斗的聲音,但派人去查看時,樹林里只有一些血跡和痕跡。

五日后,易遇等人順利出了潼關,正式離開了長安地域。

這一路順利得連上官大儒都連連咋舌。可問易遇,易遇只是沉著臉靜靜坐在馬車里,不發一言。

唯有探子帶來長安的消息時,易遇才會急切地搶先跳下車,迎著探子詢問長安的情況。

“回稟殿下,長安城內沒有任何通緝咱們的風聲,一切如常。”探子道。

跟上來的張玉喬大大松了一口氣,嫣然對易遇笑著說:“殿下,太好了,沒想到我們離開長安城居然這么順利。”

上官大儒捋著胡子也呵呵笑了起來:“是啊,雖然還不能掉以輕心,但最危險的一段行程咱們已經安然度過了。”

易遇低頭看著手中的紙條,上面的字,讓他感到心口如壓著一座山嶺。

這幾日,他不斷地回憶與你從相遇開始的種種過往,你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甚至每一個眼神……

他一直在想,你為什么會幫他如此?

易遇在記憶里翻找了一遍又一遍,排查著從兒時記事以來的所有與你可能有過的交集。但他翻遍了腦海里的每片角落,始終一無所獲。他不得不承認他與你第一次見面就是在教坊的算學教室里。

那天你穿了一件樸素文雅的冬裙,綰著端莊大方的發髻,妝容清淡自然。他那時抬頭禮貌地看了你一眼,你就像受驚的小鳥一樣迅速移開了目光,還故意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在以往的十七年里,身為易氏六皇子的易遇清楚的知道,每個試圖靠近他的人都是有所圖的。

唯有你,總是笑意盈盈地出現,看似對教坊里的每個人都很好,卻總能讓他感到自己與其他人有那么一點不同。

后來發生的一切都出乎易遇的預料和控制,他從一開始的難以理解,到慢慢開始期待你突然地出現和靠近。

你像一個站在他心湖旁拿著糖塊打水漂的孩子,總能用最甜蜜的方式擾亂了他平靜的水面,再讓那份甜落在了他空無一物的湖底。

……

馬車繼續東行,離開了黃土砌成的高原,轉而進入平坦的洛陽地區。

在洛陽,易氏舊皇族的支持者更多,他們聚集在易遇身邊,為他提供了食宿、銀兩和一些兵馬,在上官大儒的影響下,他的一些學生也為仕途投奔而來。

易遇一行在洛陽停留大約半個月后,有人提出,讓他就留在洛陽。易遇沒有絲毫猶豫地拒絕了,他非常堅定地要繼續向東南建安方向前進。

張玉喬不解,小心地詢問易遇,既然洛陽有如此多的支持者,為何還要繼續去那么遠的建安。

易遇睨視地看向張玉喬:“建安雖遠,真心追隨者必會跟隨,搖擺不定者,自會衡量利弊。”

張玉喬似懂非懂地皺起了眉,也不敢再多問。

易遇懶得理她,兀自登上夕陽下的洛陽城墻,回望長安,心中默然,只盼你平安。

……

待夕陽落于西山之下,天色漸暗時,易遇才走下青磚石階,在洛陽城內信步而行。

在路過一個小酒館時,他不知怎么的停住了腳步,掀開門簾,低頭走了進去,并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

“小二,來壺酒,再來兩份小菜。”易遇道。

小二殷勤地送了酒和菜上桌,易遇自斟自酌。這時,旁邊的幾名看似商隊的人正喝酒閑聊。

“聽說了嗎?長安城最近出了個大事。”

“什么大事?”

“說是前朝鎮威大將軍白肅有一在世的孤女,因為欺君罔上,勾結朝臣,包庇易氏余黨意圖謀逆,被圣上賜死了。”

“嗨,這算什么新鮮事,易氏的人不一直都被殺嘛。”

“不,這次不一樣。以前賜死,不都是摁倒刑場咔嚓一刀人頭落地嗎。但這一次,說是國師大人卜算這個白氏孤女命數奇兇,單單殺了還不成,必須將其投入華山巖池內燒成灰燼,并將其骨灰揚于渭河,才能化解。”

“啊?這不就跟死無全尸一樣了嘛!”

“那個白氏孤女的命數真的那么兇嗎?”

“嗐,說什么命數兇都是扯淡,圣上就是為了殺雞儆猴以儆效尤,誰敢再和易氏舊人勾搭,個個都是這個下場。”

“不知道那華山巖池是把活人直接扔進去燒,還是先殺了再燒?”

“呵,誰不知道當今圣上能奪了天下,都是國師出的謀劃的策,這種人天生狠辣,還能好心先殺后燒,你們說是不是?”

“直接活著燒啊。”

“那可不,就得活著燒!”

“現在已經燒完了嗎?”

“早就燒完了,正月底人就燒了,現在骨灰在渭河里都沉底兒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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