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給上官婕妤，太后不是說讓她主持此事嘛，就讓她忙去吧。”

祁稷還能躲閑。

李昌年明白皇上的意思，立即著人去辦，最好纏著上官婕妤沒有時間想別的事。

上官鈺確實被選秀的事纏著無法脫身，但是她也有法子讓燕靈雎不好過。

為了不讓人說閑話，上官鈺還叫了傅婕妤一起，三位后宮目前最高位份的妃嬪，一同掌眼送進宮的家人子們。

宣德殿

祁稷托辭未至，上官鈺作主上位。

傅婕妤與燕靈雎分坐下首。

隨著太監的通稟，家人子們便一一入殿，站成兩行，由貴人們抉擇。

家人子們低眉垂眼，屏住呼吸。

她們經過層層篩選，那些沒通過的，都分配去做了粗活，只有她們，能夠面見天顏，從家人子封為妃嬪。

可惜，今天皇上沒有來，浪費了她們準備的手藝。

“嗯，好香啊。”

上官鈺嗅著不同于熏香的氣息，示意太監上前檢查。

太監站在一位家人子身邊。

“你叫什么名字？”上官鈺漫不經心地詢問。

“回婕妤，臣女錢文君，父親乃是鴻臚寺大行令。”錢文君前行一步，恭謹行禮。

上官鈺撫摸手腕上的翡翠玉鐲，面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身上似乎有異香？難道是為了遮掩什么？”

錢文君一驚，連忙解釋：“不是的，是京中近日出的香粉，臣女，臣女想著皇上會喜歡...”

傅婕妤盯著手中茶杯，似乎要將上面的花紋研究個透徹。

燕靈雎抬頭望天。

天吶，在三位娘娘面前說勾引皇上的勾當，真是離譜到家了，怎么也不培訓就送進宮了，能活過三集嗎？

燕靈雎猜的沒錯，錢文君是家中幼女，老來得女，寵得不像話，心高氣傲，又想著當今皇上年歲不大，便進宮搏一搏。

卻偏偏遇見上官鈺心情不好的時候。

上官鈺瞥了燕靈雎一眼，跟這個狐媚子一樣，下作的東西。

上官鈺扶了扶鬢邊步搖，嘴角帶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肯為皇上花心思，便是好的，本宮也有成人之美，便將陛下新賞的香粉賜予你。”

錢文君心中激動，與上官婕妤交好，以后在后宮就多了一份保障。

錢文君連忙謝恩。

接著，上官鈺又點出幾位花了心思的家人子，一一賞賜東西。

傅婕妤與燕靈雎也不能干看著，只得贈送了其余幾位家人子一些小物什。

燕靈雎暗罵，都怪上官鈺，害得她也破費了。

家人子看完了，上官鈺這會倒是沒有找燕靈雎的麻煩。

燕靈雎安然回到紫宸殿，聽說后面安排家人子們住的宮殿，還有定下位份等許多事，都要上官鈺去忙活了。

“聽李公公說，因為接近年節，太后她老人家大發慈悲，讓選中的家人子們回府與家人度過這個新年，年后再進宮。”

容兒一邊幫著燕靈雎取下步搖，一邊八卦著。

“哦？太后還挺有人情味的。”

容兒‘噓’地一聲，“夫人可不敢這么說。”

容兒示意，身邊還有這么多宮人呢。

燕靈雎訕笑，回床上養足精神，接下來新人入宮，麻煩事多著呢。

她想的沒錯，麻煩事是很多，只不過沒入宮就發生了。

不過幾日的功夫，就傳來那位被上官鈺點名的家人子錢文君突發疾病，臉上生瘡，只好去掉了她入宮的名字。

而其他幾位被傅婕妤和燕靈雎送過東西的家人子，也或多或少出現了一些毛病，失去了進宮的資格。

這件事在前朝引起軒然大波，錢文君的父親鴻臚寺大行令，與上官銘瑞在朝堂上大打出手，勢不兩立。

這還不是最頭疼的，最頭疼的是西北胡人，說要與西藩聯姻，派來的使者已經在路上了。

燕靈雎聽著這些容兒從李昌年那兒打聽來的消息，感慨怎么臨近年節，麻煩的事情一件一件都冒出來了。

“誰說不是呢。”

容兒附和一句，還想說些什么，卻看見余順小跑了進來。

余順現在是紫宸殿管事太監，沒有大事不會如此慌張。

“怎么了？緩口氣好好說。”

聽見燕靈雎和順的語氣，余順也稍稍冷靜下來。

“夫人，冷宮許氏腹痛異常，嚷嚷著您給她下了毒，吵著要見皇上，不知怎的，這種事傳了出來，宮人議論紛紛。”

冷宮許氏就是被廢皇后許泠。

容兒橫眉冷豎，“冷宮的侍衛宮人是做什么吃的，這種事都做不好？”

皇上不是要李昌年看好冷宮嗎，這種事怎么會鬧得沸沸揚揚。

容兒眼中審視著余順。

余順抹了一把汗，靠近點小聲道。

“也許，是有人故意為之...奴才已經讓人去了冷宮，這件事也許能壓下來一會兒。”

余順又后退一步，“夫人，現下該如何？要去稟報皇上嗎？”

燕靈雎眉頭緊皺。

祁稷最近被百官上書懲罰上官鈺她們鬧得心煩不已，一直在壓著這件事，更何況還有和親這件事。

燕靈雎搖了搖頭，“你先讓太醫去冷宮看看，我隨后就去會會她。”

余順答應一聲，立即去辦。

容兒讓宮人來給燕靈雎梳妝。

燕靈雎觀察了一會兒，摘下頭上金絲步搖，換了一支更素的白玉簪子，便去了冷宮。

冷宮像是字面上的意思，冬日里沒有炭火，如冰窖一般，在這里生活，一定活不過一年。

燕靈雎緊了緊身上的貂裘，踏入不能避風的宮殿。

絲絲光線從釘著木板的窗戶上透過，這是宮殿中唯一的光源。

太醫搖了搖頭，收起藥箱，來到燕靈雎面前行禮。

“夫人，請借一步說話。”

燕靈雎示意容兒等人后退，與太醫來到角落。

“唉，夫人，廢后許氏不是中毒，也沒有生病。”

燕靈雎好奇，“那是什么？”

太醫看了她一眼，嘆惜道：“是小產。”

‘小產’兩個字在燕靈雎腦中嗡鳴，她心跳停了一拍。

冥冥間，燕靈雎腦海中掠過許多事。

“是了...”

那日宣室殿，許泠對還在昏睡的祁稷做了那樣的事，是她看見了的。

如果說那次就懷孕了，不，后來祁稷與許泠相處多日，肯定會懷孕的。

寒冬臘月，絲絲涼風透過縫隙吹進來，讓燕靈雎打了個冷顫。

“夫人，夫人？”

燕靈雎緩緩回過神來，“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