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彤蕊屈膝行禮道:“謝皇上吉言。”
夏念可也說了些關切之語,只是蕭彤蕊一如既往的不領情,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可同樣的話,蕭又珩復述一遍后,她回了句,“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皇上不必掛心。”
蕭彤蕊踏上鳳輦,她回頭一望,多少心酸,多少無奈,車隊前行出發,她還掀開車簾往回看,究竟在看誰?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同太后一行人回到慈寧宮,高汶芳一直沉著臉,桑沫也是一聲不吭,畢竟是親生女兒,遠嫁蕃土,這一別,興許就是一輩子,蕭彤蕊貴為一國公主,也難逃聯姻的結局,我突然想起來,怪不得沐然竹說她想生個皇子,至少能留在身邊。
太后僅僅只消沉了一天,隔日她便容光煥發,日子照舊,皇后免去了宋妃的每日請安,眼見宋妃的肚子一天天大,來回奔波太過辛苦了。
而在朝堂之上,彈劾畢心的折子與日俱增,畢蘊涵在后宮更是惶惶不可終日,她求見皇上,估計是想替自個父親解釋幾句,但皇上不見她,她只能時常跪在養心殿外,苦苦哀求皇上,可皇上似乎并不理會?
此事的起因,是畢蘊涵的大哥畢尋,在酒館與人飲酒之時,口出狂言的說皇上過河拆橋,畢家勞心勞力,可皇上卻虧待了他們畢家,這種狂人狂語,很快就傳入蕭又珩耳中,但蕭又珩并未遷怒于畢家,可其他朝臣卻紛紛彈劾,說當初畢家與虞家較好,最后畢家茍且偷生,皇上仁慈,才沒深究畢家,可眼下朝臣都建議以虞家的罪名,給畢家定罪。
畢蘊涵惶恐不安,她時常跪在養心殿前,說她大哥絕不會講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求皇上明鑒,畢家絕無此心,畢家對皇上忠心耿耿,可皇上似乎無動于衷。
此事與我無關,畢蘊涵與我也無交情,我只是覺得,這伴君如伴虎,畢家如若被定罪,那也將會是滅頂之災,我看不透蕭又珩,更不知道他心里打著什么算盤,我只知道,既然畢家遭難,那沒個定論,是絕不可能的!
我在宮里學會了裝啞巴,做一個聽得見,卻不會說話的人,高汶芳讓桑沫做了幾件小衣裳,讓我拿去給夏念可,我便帶著冬兒去了坤寧宮。
才到坤寧宮,我就看到殿門口候著不少太監宮女,這其中包括皇后宮里的掌事太監、掌事宮女,還有皇上身邊的李桂,還沒等李桂過來,我便聽到坤寧宮里傳出來的吵架聲,說是吵架?其實我只聽見蕭又珩的聲音,雖說聽不清具體內容,但見此情形,想必是蕭又珩在沖夏念可發火?
冬兒還伸著腦袋往里看,我拉著冬兒讓她別張望,夏念可是做錯啥事了?能讓蕭又珩發這么大的火?太后可真會給我挑時間啊?
我正想著,要不就把小衣裳給皇后宮女得了?我趕緊撤吧?可又覺得皇后被罵?就像是長姐被罵一樣,讓我于心不忍。
正發愣的功夫,蕭又珩甩袖出來了,坤寧宮殿門口的太監宮女跪一地,我趕緊拉著冬兒也跪了下來。
只見蕭又珩怒氣沖天,太監宮女們各個低著頭跪在地上,誰敢在這種時候給自個找罪受啊?蕭又珩可在氣頭上,沖夏念可發火,沖宮女太監可是要出人命的?
我也低著頭,就想混在人堆里,祈求別被蕭又珩瞧見,可我先是瞅見了他的朝靴,后聽到他問我,“你怎么在這?”
我仍舊低著頭,“回皇上的話,臣女奉太后之命,來給小皇子們送衣衫。”
我只聽見蕭又珩隨意叫喚了個宮女,來接我手里的衣衫,這樣也好,我想這會皇后也沒心情見我吧?由宮女轉交,反倒合適,我起身想告辭,蕭又珩叫住了我,“朕讓你走了嗎?”
我聽他口氣,像是怒氣未消,我微微抬頭看他,他的神情倒還好,瞧著我時,還是副溫柔的表情,“你陪朕走走吧?”
我能拒絕嗎?顯然不能,李桂迎上來,俯身對蕭又珩說,“皇上還是乘坐步輿吧?讓華小姐在旁侍駕?”
蕭又珩不耐煩的說,“多嘴!”
李桂低著頭,退到邊上,我當然是不明所以啦!輕聲問蕭又珩,“皇上是回養心殿嗎?”
蕭又珩沒回我,只讓我跟上,我倆身后跟著李桂和冬兒,他問我在宮里住的還習慣嗎?我直截了當的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蕭又珩呼了口氣,有點不悅,“我陪太后去寒隱寺祈福的幾天里,公主又來找你麻煩了?”
“都過去了,我想公主不想離開京都,也不想離開太后和皇上,她嫁去南寧侯府,再見面就難了?”
蕭又珩用著奇怪的眼神看我,“你對別人總是那么寬容,可對我卻如此狠心!”
我好想說,公主差點要了冬兒的命,可皇上明明知曉此事,卻也無動于衷,殊不知,如若皇上不將我強留宮中,豈會發生這種事?說到底,皇上與公主姐弟情深,我終究只是個外人。
“寧寧!”蕭又珩拉住了我,“你怪我不替你主持公道是嗎?”
我甩開了他,“臣女知道皇上有皇上的難處,臣女不曾有過責怪之心。”
我說的也是實話,幫理不幫親,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想問父親之事,父親雖然手握兵權,可他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真的為了奪回兵權?而故意設計害死父親嗎?可就算我長了嘴,卻問不出口,我想知道真相,又怕面對真相。
我猶豫的表情沒藏住,被蕭又珩盡收眼底,他問我,“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我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說,“皇上方才怎么發這么大火?”
蕭又珩別過臉去,我想關心夏念可,可我不一定能幫上忙,他說,“別提了,反正在你心里,橫豎都是我的錯!”
“皇上不說?我又怎么會知道呢?”
蕭又珩看著我說,“寧寧你原諒我吧?我們倆還跟從前一樣好不好?”
我說這,他說那,故意避重就輕,我學他樣,回了句,“皇上打算去哪?”
他露出了敗興的神情,他如此待我,我應該感恩戴德才對,可我對他,卻是萬念俱灰。
他突然拽著我的手,快步朝前走去,他的手勁很大,我就這么被他拽著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