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可陪著笑臉說，“公主與皇上打小一塊長大，我常聽皇上說，小的時候，公主很照顧皇上，你倆感情深厚，何必為了點小事，傷了和氣呢？”

蕭彤蕊不買賬，“皇后的話我聽不明白？我堂堂一國公主，處置個丫鬟，還能傷了我與皇上之間的感情？”

夏念可說，“倘若是個普通丫鬟，自然不會，可冬兒畢竟是寧妹妹的貼身丫鬟，前幾日因為寧妹妹的事？皇上與公主之間略有不快，公主就快遠嫁南寧侯府了？何必再與皇上起爭執呢？”

蕭彤蕊氣的直跺腳，我能看得出來，她特別在意蕭又珩，不知是出于畏懼？還是怕傷了多年感情？她冷笑不止，反問夏念可，“怎么著？皇后是打算跟華應寧一塊，在皇上跟前討伐我嗎？”

夏念可說，“我也是伴著公主長大的，談何討伐公主一說？但皇上若是怪罪于我？我也只能如實相告了，我這會是好言相勸，若皇上發起火來？我可攔不住啊？”

“皇后還真是會討皇上歡心啊？打小你就是那樣的，察言觀色阿諛奉承，還會看人眼色行事，在母后跟前巧言令色，我真是學也學不來啊？”

夏念可卻鎮定自若道：“我也想有公主這樣的福氣，在母親身邊長大，有母親的疼愛，有弟弟的陪伴？可是我福薄，幸得太后照拂，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對待，皇上亦是如此，才讓我猶如親人在身邊，不曾有過不適感？”

蕭彤蕊苦笑的有點難看，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樣，“皇后對我說這些感人肺腑的話豈不浪費？母后沒聽著？皇上也沒聽著？你白費力氣啊？”

“公主，這是我的肺腑之言。”

蕭彤蕊仰著頭冷笑，做了個嘔的動作，“我突然有些犯惡心了？估計是午膳吃壞了肚子，看來要宣個太醫來瞧瞧？別誤了出嫁的日子？”

夏念可趕緊說道：“別愣著了，趕緊扶公主回宮，宣召太醫給公主請個脈。”

臨走之前，蕭彤蕊在夏念可耳邊，輕聲細語的嘀咕一句，明明那么小聲，我卻聽得一清二楚，“皇后，您的賢良淑德可要保持住啊！畢竟皇上只欣賞您這一點呀？沒了？可就真沒了？”

夏念可臉色一陣白，但回頭就回了句，“讓公主掛心了？”

送走蕭彤蕊，我松了口氣，直接癱坐在地，冬兒更是失聲痛哭，我倆抱在一起好一會，我才想到要謝皇后救命之恩，夏念可卻不以為然，讓我不必放在心上，她來扶我起來，我跪的有點久，一時還有點腿軟，她就扶著我坐在石凳上，我心有余悸，冬兒差點丟了性命，我害怕極了！

“寧妹妹，我來晚了，害你吃苦了？”夏念可說。

我連連搖頭說，“要不是有娘娘在，公主絕不會輕饒我與冬兒，謝皇后娘娘救命之恩。”

“你剛才謝過我了，怎么又謝我呢？”

我說，“多謝幾次不礙事的。”

冬兒這會緩過神來，也過來叩謝皇后，皇后說太后與皇上還有一日回宮，怕公主再來找麻煩，讓我搬去坤寧宮暫住，我說，“若是搬去坤寧宮，那么必引人猜疑？我想公主經此一事，應該不會再來自討沒趣了？我還是留在慈寧宮比較妥當。”

夏念可夸我識大體，我是不想再添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雖說方才我還想帶著冬兒去坤寧宮避難呢？可眼下經此一鬧，也就沒必要再去坤寧宮暫住了。

夏念可也沒強求，與我聊了一會，便匆匆告辭，我覺得識大體的人是皇后，作為后宮之主，她擁有無比的尊貴和榮耀，她母儀天下，人人稱贊，可在我看來，她似乎并不快樂？她隱忍了許多，壓抑了自己？這皇后之位，真是苦中有淚啊！

雖說寒隱寺路程不遠，但高汶芳終究是上了歲數，回宮之后，便歇息了幾日不見客，我也不曾踏出慈寧宮半步，就在高汶芳跟前伺候。

晚間，我回到屋中，冬兒已經鋪好了床，我盤著腿坐在床上，這幾日以來，我一直在琢磨蕭彤蕊講的話，“好一個忠良之后？想當初華將軍手握兵權，功高蓋主？他教誨女兒恃寵而驕是嗎？華將軍知不知一個道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好像是聽懂了？又好像沒懂？父親歲數不算大，卻歷經三朝，的確手握兵權，在戰場上也是驍勇善戰，可父親他忠心耿耿，難不成在皇上心里是忌憚父親的？所以說，虞家是皇上心里的刺？父親也是嗎？父親戰死沙場，起的不是棋子作用？而是身在局中不知局嗎？

不會的！皇上不會那樣做的！定是蕭彤蕊氣急敗壞胡謅八扯的！一定是這樣的！冬兒瞧我一臉愁容，便問我怎么了？我說沒事，雖然這幾日以來，我一直為此困擾。

轉眼便到了蕭彤蕊出嫁的日子，太后、皇上和皇后全都出城送她，規模再大，儀式再隆重，在我看來，都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太后再鎮定自若，此刻也是有所動容的，她抱著蕭彤蕊，久久不愿松手，蕭彤蕊也是滿臉感傷，我想起了長姐，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冬兒從昨晚上開始，就不停嘀咕，一會說，“終于要把瘟神送走了！”一會又說，“奴婢想想就害怕？近來常做噩夢。”我就靜靜地聽著，讓她小聲一點，若是被誰聽著了？那可是殺生之禍啊！

冬兒打小在華府長大，雖說是個丫鬟，但幾乎沒經歷過什么風浪？她殊不知，在這宮里，又豈止公主一個敵人，謹言慎行也不一定包周全，她那張愛嘮叨的嘴，還是閉上安全一些。

等到了蕭彤蕊與蕭又珩道別之時，她臉上還掛著眼淚，蕭又珩便拿著帕子，替她輕輕擦拭，盡顯溫柔和體貼，可見他們兩人間的姐弟情深。

他們對立而站，蕭彤蕊低垂著頭，不似方才那般動情，想來也是，相比母女之情，她與蕭又珩只是表姐弟關系。

他倆并未互訴衷腸，只是一味的面對面站著，直至我發覺蕭彤蕊想沖上前去，與蕭又珩來個深切擁抱，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所回避？蕭又珩單手撫在她肩上，這一舉動，恰巧阻斷了蕭彤蕊的動作，我只聽到蕭又珩說，“公主一路順風，朕祝你與駙馬永結同心，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