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是情人節，大家今天的心情都很開心，我把書包掛在桌子旁邊，自己坐到位置。

離上課還有很久。

「你猜我怎么今天沒遲到～」

小鈴看著我，自己捂嘴偷笑。

嗯？確實呢，平時我算是很早就來學校了，因為奧利爾要更早來，我們是一起過來的，害得我也要很早起床。鈴就相反了，她每天要就是遲到幾分鐘過來，要就是踩點過來，是沒有早到過，沒想到今天她比我早就來了，感覺來了有些時間，情人節要來這么早嗎？我疑惑微笑，期待對方是不是有給我準備什么朋友形式的禮物，我就給朋友準備很多單獨包裝的小巧克力。

「欸？昨天太興奮沒睡著嗎？我也是呢！我現在都完全不困！」

接下話題，我騙她自己興奮得沒睡著，就只是想要可以再多聊聊。

「不是啦，不是，和你說，艾瑞婭，你過來一點…」

我聽她的話湊近，離她不到幾厘米，手伸到自己書包里拿著巧克力準備要等她說完就給對方。

「我去隔壁班把巧克力塞在你弟弟的書桌里了……」

她說到后面就越小聲，我聽到最后，沒有再是高興，是冷著臉保持微笑聽。

是嗎？我簡短回答她，順帶祝她可以表白成功，她害羞地趴在桌面，小聲說打算等暑假找一天再拜托我約他出來見她說表白的事。認真的嗎？你只見過他幾次？我要承認，每次她提到我弟弟，我就會對她沒有好感，懷疑自己到底為什么覺得她是不錯的人。我受夠了，就這樣結束吧，真的連朋友都不想當，見面都不想見，我討厭你。

有另外的幾個朋友過來了，我只好裝作自己很開心，把那些巧克力拿出來給他們吃。

目前認識的朋友里，我還是最喜歡莉娜，她真的是很友好的人，我對她也只有友情意味的喜歡，可惜我們不是同桌，她坐在我前面。嗯，她要是哪天向我提出交往的請求，我是會答應，有好感就沒有問題。本來我對小鈴就沒什么好感了，現在聽她這么說，我對她是真的沒有喜歡的情感，就這樣吧，成普通同學的關系就好。

「艾瑞婭，這個送你。」

「欸？什么？」

還在忙著應付別的同學，我沒注意到莉娜從自己書桌拿出什么。

不是什么單獨包裝的小巧克力，她拿給我的，是正方形，扁扁一盒，用紅絲帶斜綁著蝴蝶結的巧克力。

開心嗎？當然很開心，她沒有給別人送東西，只是給我，我不確定她有沒有對我好感，我不敢說什么，鈴和她不一樣，我不怕失去鈴這個聊得還算不錯的東西，鈴只能算是我普通同學里要好的。莉娜不一樣，她和我真的很要好，我不想失去她這個朋友，就算她真的喜歡我，我都不敢主動表白，等她說，我才敢真正確定，她不說，我是一輩子不可能主動開口。

道謝遠遠不夠，看她聽到我謝謝她就高興得臉紅，我覺得不好意思。

一想到她送我的特殊禮物，我就后悔，為什么沒有多準備一份？想要回應對方的期待，我也想表達出自己對她的好感。

「莉娜…晚上放學，你有空嗎？」

「有，怎么了嗎？艾瑞婭。」

「你能……」

能什么？陪我一起去買禮物？我猶豫了，我無法忍受沒有愛情，我一直想要的就是愛情，想結婚，想和戀人度過余生，我不討厭她，她是特殊的，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想要得到愛情的我都知道，愛是很脆弱的，我不想要她哪天和我分開，比起愛情的不穩定性，我更愿意用友情留住她，我擅長維持友情。

「艾瑞婭？」

「你放假回德國能帶我一起嗎？」

我努力維持著微笑，看得出來她一下子很失落，沒想到我要說的不是關于今天的事。

「嗯、嗯！一起吧？」

看到我對自己的態度冷淡，鈴又不去和其他朋友說話，湊到我旁邊，貼著我的臉，故意要表現很要好的樣子。

「什么呀？」

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愉快，我拉開距離，伸手拍了拍她碰過的外套。

開始討厭對方，就會覺得她哪哪都礙事，我就是這種人，無法愛我，就不要再一直湊過來，惹人厭煩，能不能不要為了什么嫉妒，或者想靠我離自己喜歡的人更近才陪我？為什么要用尷尬的眼神看我？說真的，我不是很想再看見你，感覺很煩，一天的心情都糟蹋了。

「沒有啦。」

我不是很想理她，不過還是保持著自己沒有變過的微笑。

直到鈴聲響起，我們都還算愉快，莉娜的事，我想我需要自己考慮清楚，到底要選什么？滿腦子關于她的事，我上課走神好幾次，筆記內容記得零零散散，我對學習的事不怎么上心，平時還是會去認真聽，記課堂筆記，今天情人節的緣故，真的是時不時就會想到愛，我想不出自己到底對她要怎么面對。

中午時間，我沒有去學校食堂吃飯，一直坐在位置，熬到中午放學，我趴在桌面更仔細去思考情感的事。

「艾瑞婭？我去買了點面包，你要吃點墊墊嗎？」

我還沒嘆氣，抬頭就撞見惹得我煩惱半天的罪魁禍首——她雙手別在背后不知道到底拿多少面包，面色羞紅傻笑低著個頭不敢直視我，看她眼神到處亂飄，我起了興趣，很有意思呀。

「謝謝你呀，莉娜，這周末一起去哪里玩嗎？我沒有事可做，很無聊哦。」

看吧，她得到點甜頭就會像把高興寫在臉上，可她就是不一樣，不像我以前在心里取笑的對象，她不是單方面對我過分熱情，會考慮我的心情，我很喜歡她的熱情，也還是不喜歡以前那些過分熱情的人無時不刻看著我。我的弟弟，說他愛我吧，他又喜歡我看我不開心，說他恨我吧，他是真心陪著我，被那些熱情的人騷擾期間，他不會過問，不會幫我，會站在一邊看我笑話，我和他都不是全心全意為對方考慮的類型，對莉娜，我感到不同，她對我的溫柔，是極為正常的情感，我是第一次得到想要不想分開的愛，真的有正常人會愛我啊。

「好啊！那我找找看有沒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玩！你先拿著這些，全是我送你的。」

她把背后的各種面包倒在我面前，還有一只沒有征兆出現的小熊布偶。

我一眼就看出來是她自己手工縫制的禮物，想必是她又看了什么送親手制作的禮物才有心意的視頻吧？她有幾個平臺的社交賬號在最近點贊不少，很可愛不是嗎？可能有點不完美，我光是想象到她制造它的景象，就想要笑。

為什么要給它的紐扣眼弄成我們兩個的眼睛顏色啦，看到它左眼的淺棕色，我心情大好，和她一樣的顏色呢，抱起來還很柔軟，好大只的布偶，有半米了吧？早上是怎么帶進來的呀？是笨蛋嗎？我快要笑出聲了，莉娜，我也很喜歡你哦，這么大的禮物？我要怎么帶回去呢？我真是要被你可愛到了，下午上課讓老師看到會更好笑吧？

「莉娜很有意思呀，為什么還要把綠色縫上去啦，不對稱了不是嗎？」

我想聽，聽你親口的解釋。

「和艾瑞婭一樣的顏色，很漂亮吧，我很喜歡艾瑞婭，所以就……你看，我沒說錯吧，就是橄欖綠，完全一樣。」

她看我抱著布偶開心，也跟著傻笑，嗯嗯，我再次下定決心不可以有分開的危險。有那么一瞬間，我想伸手把她拉過來，親吻她的嘴角，不，我放棄了這個想法，維持現狀吧？我不想要有哪天以戀人的身份分開，那會更痛苦，朋友身份，吵架分開了，我都可以道歉賠償只想要你留在我身邊陪我，可是戀人不一樣，吵架分手，那我就再也不會想見到對方。

「中午不回去沒關系嗎？莉娜有在附近租房子吧？」

教室都沒人了，你今天真的對我特別奇怪呢。

「嗯，沒關系，我今天晚上也不用去補習班。」

莉娜拉開自己的椅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算和我攀談，我拆開一袋草莓味的泡芙和馬卡龍，沒想到她還有買咖啡，真是貼心的朋友呀？

「今天我什么補習班都沒有，美術也是。」

「欸？真的嗎？」

我難以置信，美術不僅是她的興趣愛好，還是她父母從她小就看重的，她無數次抱怨過，也沒有請過假，每天都有幾小時課程，回家都是凌晨。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的事，此刻不單單是動搖，她的說法無非就是說自己晚上沒有事，很空，我不確定是否要主動邀請，再得到只把我當妹妹的答復，我會更難受到徹底不想出社會。

「要一起去餐廳吃飯嗎？我，我昨天晚上覺得今天會沒事做！所以有預約了…」

根本就是笨蛋嘛，說愛我吧，說喜歡我吧，我不會拒絕任何人的愛意。

「嗯，好呀，我也是，很想多和你待久點。」

「那我再看看周末的行程！」

往后一仰，她的椅子差點摔倒，自己都嚇得不輕，沒想到還能幸災樂禍說沒事，我真的覺得和莉娜待在一起，很開心。

正午的教室里只有我們兩個人，真想定格住此刻的歡聲笑語。

——愛我吧，說你喜歡我。

整個下午，我還是故意無視鈴，有什么事就找周圍的朋友，下課聊天也不會看她一眼。布偶放在班級后面的柜子里，有幾個看見的朋友還調侃我很受歡迎，看我笑得開心，他們還多送我點糖果。我們還是像平常一樣聊天，聊到上課前打鈴時間，說到口干舌燥，沒有喝保溫杯內的熱水，我喝了她給我買的咖啡，冷掉也還是好喝。

「艾瑞婭，走吧。」

急匆匆把課本收回書包，我跟在朋友身后。

「好期待呀？在學校附近嗎？」

「不是啦，要搭車半個小時，沒事，我有讓家里的司機開車在校門口等。」

想到接下來的漫長行程，我就不免悄悄竊喜，第一次在情人節有人陪我，有我同樣感興趣的對象陪我，有或許能愛我的人，我最想要的愛，可能就近在咫尺。

「抱著那個布偶會累嗎？要不要我幫你拿？書包也可以，不然你抱著那么大的東西，肩上又背著包，會比較難受吧？」

「嗯？沒關系喲，抱著很舒服，而且我只帶了幾本要用的書，別的都是什么小禮物，不會很重。」

現在我特別喜歡這個布偶哦！不想離手的程度，充滿感情的禮物，我最喜歡了，很溫暖。

「謝謝你，莉娜。」

「哎？為什么？」

「突然想這么說啦，我喜歡熱鬧的感覺。」

不想再一個人了，陪我吧？你的話，我連你怎么對我都可以接受。

快要到校門了，我期待我們接下來的時間，現在完全是晚上，放學時間是六點多，走出來會更晚，冬天的空氣還是理所當然的寒冷。都帶了圍巾和耳罩，沒想到還是這么冷，今天，我過得很開心，有她陪我，我覺得冷都值得，她在我的身邊，就感覺很開心，心里也暖暖的。

「姐姐。」

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這個學校里會喊我姐姐的，也只有我弟弟，很抱歉，我現在想到他不是很開心，先在我的心里給你道歉吧？弟弟？不要來妨礙我好嗎？我想要的愛，說不定就快要實現了，起碼在今天，不要來妨礙我。

「走吧？」

不不，你根本不算在問我。

手腕很痛，我知道他是故意使勁，我同樣死死盯住被他攥緊的左手腕，他想要拿布偶和我的書包，我沒有意見，我輕松不少。

「哎？艾瑞婭？那…」

差點忘記莉娜還在了。

「抱歉呀，周末我再請你吃飯好嗎？我今天有點事。」

「啊…嗯，那？明天再見？」

「嗯，明天再見啦。」

在她上車前，她依依不舍朝我揮手告別，我點頭回應她的告別了。

「今天還真是開心，你呢？」

我開起話頭，他沒有再用力拽我，我這才放輕松不去死死瞪住手腕。

「嗯？挺開心？不要轉移話題吧，艾瑞婭。」

「不，說真的？你很礙事哎？」

「是我們先約好要去餐廳吃飯吧，你剛剛是要和她走對吧。」

「每年都是我們兩個，還有，你的朋友真煩啊，只見過一次面，覺得有緣才交換聯系方式。他天天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來找我聊天就算了，連續半年了，又著急請我去他家里見父母還有吃飯，我根本不喜歡他這種太熱情的類型，你沒有和他說嗎？」

一直冷眼旁觀、樂在其中的你，也沒有愛我到哪里吧？

「很意思呀。」

「對，所以我問他喜歡不喜歡我，我們開始交往了。」

他聳肩無所謂，我們兩個人在門口附近等車，對方的親吻還是一如既往溫柔，側臉溫柔的感覺，我卻完全無法安心，我自己不是很在意，更無法理解朋友們所說的刺激，有人會在意嗎？大家都有事在忙，誰又會專門盯著另外兩個人在親吻還是什么，我最多也是和身邊的朋友討論兩句。

「怎么辦，那你的那個朋友呢？」

真虧你還能顧得上莉娜，比起莉娜怎么辦，是你怎么辦吧？不要說得你是我的男朋友一樣。

「騙你的啦，我對那種太熱情的笨蛋不感興趣，不過你礙事這點是真的，今天我想要和莉娜她去吃飯來著。」

「你那個朋友絕對不可能愛你。」

又來了，這種話，別人會不會愛我，我自己知道。

我微笑不語，期待有什么原因，開什么玩笑呢？弟弟，你是瞎嗎？她哪里不愛我？

「你以前就要多為自己的未來想想不是嗎？我們從小到現在都沒有分開過，未來也不會，一開始是你找我說想要被愛的吧？最開始是姐姐你自己說的那些話，你應該記得。」

「抱抱我，不要走，能不能一直陪我，我很愛你，對吧？」

想到了啊，我怎么可能沒為自己的未來去思考？我抱著僥幸心理，騙自己說，有可能呢？有可能他不會追究？說不定呢？說不定他會放過我？好恐怖，只有我一個人，好恐怖啊，誰都好，能不能趕快過來抱緊我，安慰我，陪我。這就是我當時想的，完全不能忍受，再多忍耐一秒都是煎熬，我為未來，也就是現在的我考慮過。

「你不會膩嗎？都幾十年了？」

我笑著打趣他。

「你不也是到現在也還是會說那種話嗎？」

「啊，對呀，所以我和你想象得完全一樣，自私、只顧自己、想要被更多人愛、想要結婚，然后呢？你還有什么想說的？我一直沒有否認過吧，今天我過得很開心，她愛我，我愛她，結局會怎么樣？說實在，我其實不是真的在意，能像我想象的好結局自然是好，辦不到也沒辦法，我最享受的還是過程。」

「上車吧。」

嗯——怎么說呢？稍微不是很開心吧？他總是在外面裝得什么都不在意，我不喜歡他對我一樣是客套樣的微笑。

自從上車，我們兩個就沒有搭話，這是我們兩個的習慣。看到窗外漸行漸遠的學校，我想明天我不會見到莉娜，晚上回去洗完澡睡覺就很累了，明天我起不來，等到后天吧。

「你們是情侶嗎？今天情人節啊。」

很不湊巧，偶爾我們會碰上多嘴找話的司機，例如說今天。

「嗯，再過幾年肯定會結婚。」

聽到奧利爾這么說，我也選擇一如既往的附和他。

「是呀，都見過父母了。」

「真的假的？結婚？你們才高中吧？國際學校的風氣這么差嗎？」

不知道她為什么會聯系到風氣問題，我們兩個笑著打個哈哈就過去了。

等到下車，我的耳朵早就不堪其擾，打開車門就鉆下車，再怎么微笑都于事無補，我的眉毛成八字的事實不會改變。真是受不了啊，要長輩身份自以為在指指點點，覺得很有優越感，很威風嗎？不，我是認真的，十分不舒服，我不喜歡長輩對我指手畫腳，或許和我的父母有關，不不，我的父母很愛我，是的，我的父母最愛我了，連管教我都不舍得，從來不會責罵我，什么他們很少見我，我覺得長輩都沒資格管我，說到底都沒有陪在我身邊，的這種想法，根本不存在的啦！我也愛你們，爸爸，媽媽。

「真暖和呀。」

「姐姐，你外套和圍巾最好脫下來比較好，畢竟是火鍋。」

「沒關系，脫下來很麻煩，我吃的很小心。」

「嗯，感覺你今天不怎么開心。」

「為什么？就因為我今天沒有一坐下拍照嗎？」

我夸大語氣，情緒激動維持表面的笑容，開什么玩笑呢？揭穿我的人是你，妨礙我的人是你，退一萬步說，我不開心，也會是你害的。

「沒什么，想問問啦。」

「可能是你的腦子不好用吧？」

「為什么火氣要這么大呢？我們不是剛和好嗎？」

「你是說硬要在那廢話嗎？很有意思不是嗎？我覺得挺有趣啦，真煩啊，為什么不能閉嘴吃飯？」

我相信，要是在只有我們的家里，我還是會跑到廚房拿菜刀。

「嗯，那我不說了。」

「很不愉快不是嗎？啊，就算未來真的是你說的那樣，我已經受夠了，一個人陪我還遠遠不夠……」

好累啊，每天都和那么多人維持良好關系，我受夠了，只是想要再被愛，為什么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有人愛我啊？我想要被愛，真正的愛，這樣的愛是無論如何都不嫌多的。想要更安心的愛，想要被成熟靠譜的人愛著，那樣的話，付出什么都好。

「向太多人索取愛，也沒用哦，姐姐你想想，不管過程是糟糕還是美好，結局都會是要舍棄部分人，按你的想法，就是寧可一開始就不認識吧。」

「不然呢？」

嗯，他還是一樣讓我省心，不用讓我解釋，能理解我。

想到這點，我的心情就放松很多，繼續說吧？看你能怎么說服我。

「那就像你說的，直接不要再向別人索取愛不就好了？這樣你也不用和他們分開，你到現在也認為維持友情比愛情來得輕松，不然也不會不談一次戀愛了，你一直只有嘴上說想要愛情，很害怕嗎？怕什么呢？怕會分手嗎。」

這次他的挑釁沒有使我上頭，我平靜看著他，等到服務員過來把所有盤子放好離開。

「嗯？聽著也不錯，完全猜對了，不是能確定永遠不離開的對象，我自己沒有信心呢。」

向愛人索取愛，就必須付出，我遲早有天會什么都幫不了忙，我沒有信心留在愛人，更不想曾經的朋友離開，所以，他們拒絕我的時候，我不難過，只是覺得略微遺憾。遺憾里，有近乎滿分的高興，太好了，拒絕我了，起碼我們不會更痛苦分開，及時止損總是好的。

「你想要的那種愛，應該就要專心向一個索取，這樣的愛也能像你想要的沉重強烈。」

「你是想說，我要專心愛你？」

「沒有啦，是說專心愛一個人，沒有說是誰，只是弟弟的建議。」

「很好的提議，我會聽你的，你說得對，我現在心情就很好。」

——這種被揭穿的感覺，完全沒有不爽，反而很有趣。

該怎么解釋呢？可能把我揭穿一半的，我會很不爽，會覺得煩人，為什么一定要破壞我們之間原本“和諧”的關系呢？全部揭穿就不一樣了，被人完完全全猜透的感覺，讓我很高興，嗯，就像我在心中暗爽的現在。

「沒有心情不好啦，難得情人節，說我心情不好，其實是你有別的事吧？」

我們是家人，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從包里拿出自己做的巧克力，我丟到他那邊，他接住了。

以前情人節，我都是早上起床就把前一天準備好的東西給他了。今早想到莉娜，我就急得自己先去學校找人，壓根沒記得東西要給他，中午又和莉娜待在一起，我確實沒有想到他，現在想到莉娜，我開始想她了，真的只能結束了吧，要真的永遠當朋友嗎？我承認他說的有道理，我從來都是聽他的，心里還是會不甘心吧，曖昧的感覺，被愛的感覺，無論如何都嫌不夠啊。

「謝謝你呀，姐姐。」

「你今天，書桌有一盒巧克力吧，我知道哦？是我以前喜歡的人送你的，你能給我嗎？」

「抱歉啊，姐姐，太多了，你說的是哪盒巧克力？你喜歡的人也很多，完全搞不清楚誰是誰呢。」

弟弟對我的冷嘲熱諷，我已經習以為常了，根本氣不到我，他說的是事實，我很樂意接受我的全部，我愛著我自己。

「那就除了我給你的外，全部都給我吧。」

他很聽我的，把書包提給我，我抱過那個黑色的包，在里面倒出一堆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巧克力——比我受歡迎這點還真是氣人呀？為什么愛他的人就不能都愛我呢？向他是索取不到任何東西的吧？早知道就問問鈴是送什么樣的巧克力再無視她了，沒辦法，我只好全部留在這里，晚點交給服務員隨便處置，看到就隔應，想到也惡心。

米飯冒著熱騰騰的氣進入我的嘴里，嗯，冬天待在這種地方，就是會覺得溫暖。

「你今天化妝了？不是說討厭嗎？」

「只擦了口紅，你要是不送，我也不會去用，今天比較特殊。」

「那我還真是慘啊，姐姐。」

「為什么呢？」

「就像送給女朋友的禮物，她不領情就算了，好不容易派上用處還是為了別人。」

「是嗎？真可憐，那你肯定是愛錯人了，該要怎么辦呢？分手嗎？」

「不行呀，我不想分手。」

「哇，恭喜你，你要是分手，那個女朋友倒是會真的做極端事啦，以后也繼續愛我吧，我還是喜歡活著的感覺，活著就會感受到被愛哦。」

「真恐怖啊，艾瑞婭，我也很喜歡活著的感覺。」

我緊緊抱住身邊的布偶，感受著另外一人的愛意——就是這樣啊，沒有愛的話，我會受不了了的，活著真真實實是件再好不過的美事呀？

沉重的愛也是愛，是愛就沒關系喲？是愛就好，是愛的話，被扭曲也還是會很溫暖，我永遠都在想要被愛，愛的感覺，活著的感覺，讓我離不開。

「今年也是哦，弟弟，情人節快樂呀？」

我笑著看他，等待他的正確答案。

「情人節快樂，艾瑞婭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