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珠與丫鬟飛煙玩得高興,一時忘記了時辰。
葉夫人差人來請,說是天色已晚,要速速回將軍府了。
葉明珠拿下鬢間插著的一朵桃花,說道:“飛煙,該走了。”
飛煙正在桃花林里撿花瓣,好回去做個香囊玩兒,聞聲應道:“來了小姐。”
一轉身,突覺有人,回頭一看,是個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雖看不清面容,但單看身形和氣勢,卻也格外醒目。
那人樁子似的站在遠處,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很專注。
再一眨眼,那人不見了蹤跡。
葉明珠喊飛煙快些,飛煙只好說:“來了小姐。”
便跟著葉明珠走了,那事倒也沒向葉明珠提起。
*
回府的路有些遠,天色逐漸沉下來,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下雨了?”
葉明珠從馬車里探出頭,外面的雨漸漸大了。雨絲飄過窗落在葉明珠臉上,帶著些許夏末的涼意。
氣氛微涼,空氣里有一種別樣的波動,似乎有什么東西窺視著這一群大戶人家的仆從似的。
葉明珠的手腳有些發涼,身嬌體弱的她每逢雨天,總是不暖。
這時,馬車一陣顛簸,馬撕心裂肺地叫起來,空氣中飄來血腥味。
“怎么了?”
葉夫人大聲問道。
然而回答她的是隨從們的慘叫,隨行的人大喊:“夫人小姐快走!有山匪劫車!!”
葉明珠和葉夫人大驚,一片混亂中,兩人均被人扯出了馬車。飛煙擔心地喊了一聲小姐,被人用刀抹了脖子,頓時血流如注,十分駭人。
飛煙黑漆漆的眼珠失了光亮,黯淡地盯住了葉明珠。
葉明珠瞧見飛煙慘死,嚇得跌坐在地,一身鵝黃色衣裙沾染了污泥。她臉上的血色盡數褪盡,看到飛煙死不瞑目的尸體時,眼眸震顫,渾身都失去力氣。
此時的葉明珠就像一朵被寒霜打了的小白花。
“飛煙……”
葉夫人見多識廣,不至于像葉明珠那般,但也被這濃重的血腥味震驚。
隨從里,只剩下兩三個護衛還活著,只是那群山匪……
數量有十幾人,個個兇神惡煞,拿著明晃晃的大砍刀,對這柔弱的母女倆虎視眈眈。
“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葉夫人彎腰撿起一把長刀握在手里,一把拉起葉明珠。
不等葉明珠有所反應,葉夫人和隨從竟與山匪纏斗起來。
葉夫人一招一式十分狠辣,眨眼間殺掉了五六個。
可是寡不敵眾,余下隨從一個個倒下,最后竟只剩葉夫人一人。
葉夫人心知不能以命相搏,更何況葉明珠并無半點反抗之力,便大聲說道:“只要你們不再動手,但凡有值錢的,都交予你們。”
那群山匪顯然殺紅眼了,不再與他們談判。
“給老子殺了這女的,為兄弟們報仇!”
葉夫人回頭看了一眼葉明珠,在有些體力不支的情況下沖了上去,很快被幾個山匪壓在地上跪著。
高門大戶的夫人發釵散落,凌亂不堪,看不到半點從容。
不知何時,一個土匪來到葉明珠身后,一把抓住這深閨小姐,大聲道:“老大,我抓著了!”
再一看,有些呆,又大喊:“老大,是個美人!美得很!”
山匪老大聞言,過來看了眼,漸漸的有些興奮:“正好,寨主還缺個壓寨夫人,把這美人綁回去獻給寨主!金銀財寶等物,你,還有你,去搜刮一下!”
葉夫人見他們盯上葉明珠,有些著急:“你們放開我女兒,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們!”
“喲,敢威脅老子?我看你也有幾分姿色……”山匪老大話鋒一轉,“不過你殺了我那么多弟兄,一定是要找你討回來的!等著被千刀萬剮吧你!”
“娘……”
葉明珠從小嬌生慣養,雖不至于沒見過惡人,但像這山匪老大這般粗鄙邪惡的還是頭一次見,不由得哭了出來。
美人哭得梨花帶雨,山匪老大越看越滿意:“寨主定然喜歡。”
被派去搜刮財物的人回來了,“老大,都找完了,就這么點。”
山匪老大罵罵咧咧:“娘的,傷了老子這么多兄弟,就這么點。”
轉頭看到葉明珠,又高興了,說:“把這小娘子扔給寨主。”
葉明珠說不出什么話,因她并沒有什么威脅,單被綁住雙手,而葉夫人則有些慘烈,麻繩捆了一圈又一圈。
一行人剛要拉了人走,忽然聽見迅疾的破空之聲。
撲哧——
一個小弟被刺穿心臟,倒地身亡。
“老大,有人暗算!”
所有人都警覺起來。
葉明珠被嚇呆了——方才那人就死在她旁邊,飛濺出來的血灑了葉明珠一臉。
還是溫熱的。
她呆愣在原地,遲鈍地將目光落在死去的人的胸口,恍惚間看到一把黑金色的飛鏢。
她的爹爹是大將軍,葉明珠雖自小身子弱學不了武,但兵器暗器都是耳濡目染地認得許多。
耳邊有刀扎進血肉的聲音,葉明珠處于極度的驚慌之下,一轉頭,一把通體黑色的長劍插入了另一個押著她的人的胸口,鮮紅的血順著劍鋒流淌,然后凝不住,水一樣滴下來。
往上抬眼,對上了一雙深沉冷酷的眸子,這人臉上還沾著血,活像個修羅閻王。
葉明珠花容失色,瞳孔放大,一聲驚叫沒發出來。
飛煙……娘……
她暈了過去。
男人有力的手臂攬著葉明珠的腰往懷里一帶,深沉的眸子垂下,盯著懷中人看了片刻,手上殺人的動作卻干凈利落。
不一會兒,滿地的尸體。
墨云衍抱著昏迷過去的葉明珠皺了皺眉,隨后踏過了這些尸體來到山匪老大的面前,將長劍架在了他脖子上。
男人俊美的臉上帶著深深的冷漠。
山匪老大跪地求饒:“少俠饒命,少俠饒命——”
山匪老大不住地求饒。他可是親眼看到這人是怎么樣殺光了他數十個兄弟的。不知道哪里來的人,出手利落凌厲,不給人任何的活路,找不到破綻。
山匪老大見他抱著剛搶的美人兒,便求道:“少俠,這美人我不要了,您帶走吧,只求饒了我——”
他驚惶低頭,發現劍早已刺穿他的胸膛。
山匪老大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