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誰這么大的擔心,她說怎地就怎地。”
廖夫人躺在床上沒多久,聽到門外傳來楚家老太太氣急敗壞的聲音。
伴隨著拐杖咚咚杵地聲音。
還有楚爺勸說的聲音。
“娘,您慢點。”
二夫人得逞的跟在楚老太太和楚爺的后面。
滿張臉都是——跟我斗,這回你完了。
廖夫人不慌不忙,等楚家母子走近時,她已經穩穩的坐在床邊。
要說廖夫人的坐姿,是側身坐在床邊,一條腿耷拉在地上,光腳沒有穿鞋。
另一條腿支撐著玩轉剪刀的手。
用現在的話,最多裝狠,因為廖夫人沒打算傷害任何人。
在那個封建習俗濃郁,又信守陳規的楚家。
簡直是大大的不敬。
“你、你,”楚老太太指著廖夫人,氣的說不上話來。
廖夫人有點不明白,就是打算嚇唬嚇唬人,結局怎么有點怪怪的。
楚爺攙扶母親坐下。
楚爺怒了。
白天有外人就忍了,這時沒外人怎么可以容忍。
楚老太太氣的直呼哧。
楚爺直奔廖夫人而去。
看架勢,是要好好的管教管教廖夫人。
守在楚老太太身邊,像模像樣的給楚老太太順氣的二夫人偷笑,等著看熱鬧。
楚爺真是不客氣,伸手就是一巴掌。
看速度和力道,廖夫人非得被他一巴掌拍在床上不可。
廖夫人可沒打算吃素的。
身子往后躲。
楚爺打了個空氣,頓時兩眼懵。
瞪大眼睛盯著廖夫人,分明在質疑,這還是她嗎。
氣的直呼哧的楚老太太沒抬頭,這時候冒出一句“打死她。”
廖夫人下床,光著腳在楚老太太面前路過。
楚老太太低沉的視線出現兩只白皙的大腳。
擱現在,36碼37碼的腳都是小腳。
那時代可是超大的腳。
分明是漢子的大腳。
女子,必須是三寸金蓮才婦道,才體面。
楚老太太眼睛都直了“這么大一只腳,還好意思出來走。”
楚老太太也是氣糊涂了,話都說不明白。
二夫人補了一句“你還不趕緊把鞋子穿上。”
廖夫人看一眼楚爺。
楚爺也是一臉的嫌棄。
廖夫人道“我知道了。當初你們看上我娘家有錢才娶我進門,不是看上我這個人。”
“我呸。”楚老太太道“看上你這雙大腳嗎。你看看長夫人二夫人,還有今天娶的老三,哪個像你不守婦道。”
廖夫人笑著“長夫人二夫人?我是誰?”
“我就告訴你,當初就是看上你在家是獨苗,陪嫁不菲。不然,就你這雙大腳,也不會要你。”
廖夫人又看了看楚爺。
楚爺嫌棄,扭頭不看廖夫人。
廖夫人點點頭“確定了。老驢生不出良駒。”
楚老太太拍響了茶桌“你說什么?”
廖夫人笑著“我父親的腿是你們打斷的?”
楚爺冷冰冰的道“你是要報復嗎?別以為你身子骨強壯些就可以放肆。”
廖夫人道“問問,我就是問問。”
“呸。”楚老太太道“怕你不成。想知道就都告訴你。”
楚老太太動了殺心“當年不管是真還是假,楚家寧可信其有,不會信其無。”
“你爹的腿有資格讓我兒子親自動手嗎,隨便找兩個人就能廢了他。可惜當時派了兩個廢物去,居然讓你爹撿回一條腿。”
“你生是楚家的人,死是楚家的鬼,你的生和死,只能楚家說了算。”
“你的陪嫁豐厚。你死也拿不回一個大洋。”
廖夫人靜靜地聽著,沒想到這家人真的狠,這么決絕。
“哼!”二夫人嘚瑟道“這回你該知道,這房間是誰的吧。廢婦。”
二夫人最后狠狠的咬牙說出廢婦兩個字。
廖夫人靜靜地沒吭聲。
大佬的思維在盤算,要是這么除掉楚家母子都太便宜了他們。
“你還不滾?”二夫人道。
廖夫人問“我父親的生意一落千丈,和楚家也有關系吧?”
“哼,你說那?”楚老太太反問。
廖夫人道“楚家在洛陽鎮一手遮天,你們討厭的人,誰敢去捧場?”
楚老太太道“楚家可沒那么壞,誰叫你爹出錢收買丫鬟栽贓楚家,活該你娘家遭遇盜竊。”
“盜竊?”廖夫人沒想到,還有這事。
“說到這份上就告訴你吧。”楚爺道“打斷你爹腿的人是我安排的,去你廖家盜竊的也是我安排的。想翻身,你死了那份心吧。”
楚爺說的狠,眉目之間倒也不是一點情分沒有。
可物質名譽比一個36碼的大腳女相比,當然要選前者。
廖夫人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們做的那些事,就算你們不認,洛陽百姓也知道是你們干的,自然不敢去酒館捧場。”
“算你聰明。”楚爺道。
廖夫人笑了笑,有了讓楚家傾家蕩產的打算。
“還愣在那做什么,還不一頭撞死。”
楚老太太以為,無望的弱女子只會選擇一了百了。
廖夫人笑著“你們都回吧,我要睡覺了。”
廖夫人說著,往床邊走。
楚老太太盯著兒子看。
楚爺倒是沒讓母親失望,伸手就抓廖夫人肩膀。
看架勢,是要抓住廖夫人拖出去才行。
廖夫人是有防備的,轉身就是一腳。
這一腳踹在楚爺胸口上。
楚爺坐在地上捂胸口,疼的呲牙咧嘴沒站起來。
楚老太太慌了。
沒想到廖夫人有這樣的力氣。
二夫人嚇得臉色蒼白,定在原地。
“你剛才是不是去告狀了,都怎么說的?”廖夫人好奇。
二夫人都嚇哆嗦了。
楚老太太哆嗦的還算清醒“還不扶你夫君回去。”
二夫人慌慌張張的攙扶楚爺離開。
走在后面的楚老太太,嚇得腿腳不利索。
廖夫人索性不解釋道“二夫人說的都是真的,我想弄死你們每一個人。”
楚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也是倚老賣老豁出去了“你來啊,弄死我,你不用償命嗎?來啊。”
廖夫人笑著,嚇唬人而已,她一點不著急。
就是楚老太太一大坨的堆在地上,實在多余。
這時,楚家的劈柴郎走到門口,看了眼廖夫人,低著頭,攙扶楚老太太離開。
三年里,廖夫人最熟悉的陌生人就是這個劈柴郎。
兩年多前,廖夫人住在木屋,每天只有青菜蓋飯,沒有水。
一天,廖夫人因為脫水熬不住暈倒。
醒來后發現自己沒那么口渴了,眼前放著一壺清水。
從那天以后,木屋的窗口處,總有一壺清水,或是一碗清水。
那時,廖夫人心灰意冷,懶得在意是誰放的。
直到有一天,口渴難耐去喝水,看到劈柴郎又來送水。
他從來不說話,只是挑沒人的時候送水,滿眼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