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親眼看見的嗎?還是你那個姐妹看見的。看見了什么?”
丫鬟有些懵。
今天的長夫人看起來不正常,沒有過去三年里越來越傻的樣子。
丫鬟狡辯“你怎么話這么多,你命苦,孩子沒了,我能騙你嗎。”
“你從頭至尾說一遍,我聽著舒服,就讓我父親賣掉所有,換錢給你。”
丫鬟一聽錢,兩眼放光。
又猶豫。
回憶兩年前那個相處如姐妹的丫鬟和她說過的話:
“我真看見了,不知道那個人鬼鬼祟祟的干嘛,懷里抱著的真像嬰兒。”
這個丫鬟聽著害怕,趕緊把說話的姐妹捂上嘴。
那個丫鬟賊膽子“就我們倆,怕什么,老爺酒后想和我那個,老太太睜只眼閉只眼的,得知我懷的是女娃,直接給我灌打胎藥。我要離開這里。”
“你在想什么?問你話吶。”
丫鬟從回憶里緩過神,猶豫著,果斷一句“當然是我親眼看見的。”
“看見什么?”
“看、看見你兒子被送出楚家,換成死女嬰。我、我有證據。”
“什么證據?”
“你先拿錢,給我錢我再告訴你。”
如今的長夫人是誰啊。
再也不是那個任人宰割,任人欺凌的人。
血液里跳動的是黑板大佬雷厲風行的靈魂。
大佬笑了笑,拍拍丫鬟的肩膀“以后叫我廖夫人。”
丫鬟懵比。
看長夫人的眼色怪怪的。
“廖、你娘家是姓廖。你好歹是楚家的人,叫你廖夫人,你沒事,我得挨罰。不叫。”
“你不叫,沒錢拿。”
丫鬟一愣,沒想到長夫人還會討價還價了。
丫鬟看窗外。
自從長夫人被安置在后院邊角的墻根下,除了打掃時有人來,還有她來送飯,平時就是無人問津,沒人經過看一眼。
“行吧。廖夫人,是不是我得空通知你娘家,讓他們準備錢。”
“不用。”
“你不想真相大白?”
“你沒有證據。”
“誰說我沒有,我有。”
“我看看。看看就給錢。”
丫鬟悶悶的不說話。
“是你那個姐妹看見的,說給你聽的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瞎猜什么。”
廖夫人笑著“這種事,人命關天,術士誠心來作威作福,能留下什么證據。”
丫鬟似懂非懂。
“你按時來送飯就行。還是放門口石臺上就行。”
丫鬟恍恍惚惚離開。
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離開。
可能是侍候人的習慣,到了該離開的時候就要離開。
丫鬟恍恍惚惚的走著,總感覺今天的長夫人不對勁。
哪里不對勁又說不好。
廖夫人接下來是不是該去正院鬧婚了。
沒。
廖夫人完全沒把前院的喜慶當做一回事。
端起青菜蓋飯聞了聞,微微的點點頭。
廖夫人一邊走一邊吃。
走到木屋側面,看到楚家的院墻。
楚家真是不舍得浪費一分錢。
就著院墻給建的木屋。
廖夫人心有同情。
轉身看到一出比她住的木屋大三倍的木屋。
廖夫人好奇走近。
原來是楚家的木柴房。
廖夫人怒火上頭。
木柴房都比她住的房子精致。
這回該去鬧婚了吧。
廖夫人沒去。
想到可憐的雙親,應該去報個平安。
廖夫人就地取材,拿了一捆繩子和斧頭。
回到居住的房屋門前,把吃了三五口的青菜蓋飯放在石臺上。
廖夫人把斧頭系在繩子的一頭,看準墻外的一棵大樹就丟了出去。
斧頭繞著樹干,回旋后繞在繩索上。
廖夫人試了試,感覺不錯。
廖夫人拽著繩索踩著高高的院墻走人了。
一路走著,沒人搭話。
也是,過去女子出閣前,幾乎是足不出戶。
能認識幾個人。
再說廖家今非昔比。
怕事的人誰敢和廖家人走的近。
廖夫人在一戶陳舊的小酒館門前停下。
酒館沒客人,靜靜地。
廖夫人走進酒館,看到一個十來歲的男孩靠著門里的門擋板酣睡。
廖夫人沒打擾,直接朝后廚的方向走。
“嗯?掙錢,爹說他家生意不好,讓我來養身子,還能掙點小錢。”
男孩忽然的夢話,廖夫人只是看了看。
酒館的后廚里,一位黑白頭發的婦人雙手端碗正走出廚房。
婦人看到廖夫人時,驚恐萬分,連手里的飯碗也掉在地上。
廖夫人看到灑在地上的居然是中藥。
婦人瞬間淚水落下。
不敢置信的原地停頓,剛邁開步子,整個人癱軟下去。
廖夫人趕緊攙扶。
畢竟是黑幫大佬穿越而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么稱呼。
叫娘,別扭。
叫阿姨,也別扭。
叫大媽,婦人又沒那么老。
“孩子,為娘不是在做夢吧!”
廖夫人同情的點點頭“我回來了。”
婦人哭著,笑著,緊緊握著廖夫人的手,又把廖夫人擁在懷里,泣不成聲。
廖夫人一個鐵錚錚的血肉漢子,沒抵抗住真情的流露。
“娘。我一切都挺好。”
婦人抽噎著擦去淚水,緩了緩心氣“楚家不是不讓你出來嗎,快回去,他們知道會打死你的。”
“沒事。該害怕的是他們。”
“嗯、說什么胡話呢。”
“沒說胡話,您就看著吧。廖家怎么落魄,就怎么起來。”
婦人驚恐。
眼神慌亂的上下看女兒,最后摸摸女兒的額頭。
廖夫人握住婦人的手“被奪走的,一定拿回來。”
“孩子,你是在說胡話嗎!”
廖夫人一抹笑意。
她這個第一黑幫大佬做的事情,一般人不懂很正常。
“你在給誰熬藥。”
“嗯,是你爹身子不好。你快去看看吧,他看見你一定很高興。”
廖夫人攙扶婦人,走進一側的臥室。
廖爹的頭發也黑白叢生,面目很是滄桑。
看到廖夫人的一刻,壓抑的淚水還是落下來。
看到丈夫落淚,婦人更是悲傷:
“你不滿十七歲嫁入楚家,我和你爹以為,兩個兒子生死未卜,你好歹有了歸宿,沒想到……”
氣氛十分憂傷。
不要緊,廖夫人心中有數。
廖爹傷心過后,更是理智。
“孩子,爹不信你生的是女嬰。當年給你診喜脈的名醫,爹也認識。在術士進楚家前死的。一定有原因。”
廖夫人點點頭“我知道了。八成是術士想找個安穩窩享福。”
“楚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你生娃那夜,怎么可以讓一個術士守著你。草菅人命,草菅人命。”
廖夫人冷笑“為了長壽,信其有不信其無唄。”
“孩子,你快回去。別讓楚家人知道你偷偷跑出來。這個仇,一定要報。”
“放心吧,誰都跑不掉。”
廖爹吃驚的看著廖夫人。
盡管仇恨在心里,聽到女兒冷靜果斷的承諾,廖爹震驚也意外。
“孩子能活著就不錯了,你怎么能出這餿主意。”
比起報仇,廖母更擔心女兒的安危。
廖夫人笑了笑“沒事,放心吧。爹,娘,我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