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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工人們頓時歡呼起來，干勁兒瞬間高漲。原本需要七天才完工的廠房，在眾人齊心協力下，三天就已初具雛形。紅磚砌成的墻壁整齊挺拔，屋頂的瓦片鋪得嚴絲合縫，連窗戶的框架都已安裝妥當。

廠房剛一成型，工人們又自發化身清潔工。他們提著水桶、拿著掃帚，把車間里的碎石泥土清掃得一干二凈，連墻角的縫隙都用抹布擦得锃亮。緊接著，這群剛放下掃帚的工人又搖身變成搬運工，推著板車直奔火車站。一千套自行車零件分裝在數十個木箱里，他們小心翼翼地將箱子搬上板車，沿著鐵軌旁的小路穩步前行，汗水浸濕了衣衫，卻沒人喊一聲累。

12月 14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過廠房的窗戶照進來時，車間里已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組裝聲。鏈條的卡合聲、扳手的擰動聲、車輪的滾動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充滿希望的晨歌。傍晚時分，一百輛嶄新的自行車整齊地排列在車間里，車架上的烤漆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車把上的鈴鐺輕輕一碰就發出清脆的響聲。

就在工人們收拾工具準備下班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王代理一眼就看到了排列整齊的自行車，快步上前撫摸著車座，臉上露出愛不釋手的神情：“葉老板！你可算又開工了！”他轉過身，臉上帶著夸張的焦急，“你在福田的工廠突然停工，我跟客戶都沒法交代，個個都跟嗷嗷待哺的孩子似的等著提車呢！這批車無論如何得先給我分兩千輛！”

葉爭被他逗笑了，打趣道：“王代理，你這鼻子比狗還靈啊，自行車剛組裝好，你就聞著味兒上門了？”他拍了拍身旁的自行車，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兩千輛真沒有，我這兒總共才一千輛，好多老客戶都在等著呢，最多給你五百輛。”

“五百輛？這哪夠啊……”王代理正想討價還價，卻被葉爭抬手打斷。

“價錢方面也得調整一下。”葉爭語氣誠懇，“如今零部件成本漲了不少，要是還按一百五十元賣給你，我的工人怕是得喝西北風了。看在咱們合作這么久的份上，我給你一百八十元的優惠價，你可別跟我還價。”

王代理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轉了兩圈，心里飛快地盤算起來。起初這批山地車按一百五十元一輛確實不好賣，畢竟“永久”“鳳凰”“飛鴿”這些老牌子早已深入人心。可賣出去幾百輛后，情況漸漸變了——騎過的人都說這能換擋的山地車比老式自行車好騎得多，不僅省力還跑得快，遇上坡路也不費勁。漸漸地，葉爭的山地車有了名氣，回頭客越來越多，甚至有人專門托關系來買，根本不用他派人出去推銷。

作為獨家代理，王代理的話語權大得很。他早就借著市場缺貨的時機悄悄漲價，先是一百八十元，后來漲到二百一十元，現在已經賣到二百四十元了。葉爭雖然提價三十元，但他依然有六十元的利潤空間，更何況他還能借著這次漲價的機會，把零售價再往上提一提。

王代理心里盤算清楚后，臉上的笑容瞬間堆得像朵盛開的菊花，眼角的皺紋都擠成了褶子：“行！沒問題，葉老板說了算！”他拍著大腿連聲應和，“大家合作嘛，講究的就是互惠互利，你有賺頭我有利潤，這才是能長久的好生意！”

葉爭見狀笑著豎起大拇指：“王哥真是豪氣！要我說啊，整個鵬城地界，最會做生意的人非你莫屬！”

“葉老板這是拿我開涮呢。”王代理假意擺手，眼底卻閃著精明的光，“都是葉老板賞飯吃，不然我這日子早就該喝西北風去了！”兩人相視大笑，車間里的氣氛頓時變得格外融洽。

葉爭接過王代理遞來的九萬元現金，厚實的紙鈔在手中沉甸甸的。想起之前采購一千套零件花掉的四十六萬港紙，如今手頭只剩一百八十七萬港紙，這筆錢如同及時雨般緩解了燃眉之急。

第二天一早，葉爭親自押送剩下的五百輛山地車，準備搭乘三趟快車前往橫水地區。這次押運任務不輕，他特意帶上了王貴等十名房地產公司的骨干，笑著說是搞團建旅行，實則是讓大家幫忙照應。

等葉爭帶著一群兄弟趕到橫水地區時，12月的寒風正像刀子似的刮過街頭，光禿禿的樹枝在灰蒙的天空下抖著枯枝，連路邊的土墻都凍得泛著白霜。抬頭看了眼掛在供銷社門楣上的舊日歷，紅色的數字“18”格外醒目，這才驚覺已是 12月 18日的早上。街上零星走著背著帆布書包的學生，踩著凍硬的土路發出“咯吱”聲響——不用問也知道，易文君和于東去早早就揣著課本去學校上課了，畢竟在這年月，能坐在教室里讀書可是件稀罕事。

葉爭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哈出的白氣在眼前繞了個圈就散了。他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兄弟們，一個個臉上沾著趕路的塵土，棉褲腿上還裹著路邊濺起的泥點，可眼里卻沒半分疲憊，反而透著股子等著干大事的勁兒。“都別歇著了！”葉爭的聲音裹著寒風傳過去，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斷，“咱們得趕在天黑前把攤子支起來，橫水中學附近，找個兩百平米左右的廠房，越快越好！”

這群兄弟都是跟著葉爭從建筑隊摸爬滾打出來的老手，砌墻抹灰、鋪磚接線樣樣精通，聽到指令立刻分成幾撥，像撒出去的網似的在橫水中學周邊散開。沒多大會兒，就有人跑回來報信，說在學校東邊的巷子口找到了一處閑置的舊廠房，磚墻雖有些斑駁，可骨架結實，剛好夠兩百平米。葉爭跟著過去一看，推門時木門“吱呀”響了一聲，揚起的灰塵在晨光里飄著，里面空蕩蕩的，只堆著些破舊的木架子，倒真是個現成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