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開導
書名: 小美滿從娶女知青開始作者名: 爆炸火花本章字數: 2121字更新時間: 2025-07-21 00:24:27
277
林山的耳根子漲得通紅,手忙腳亂地扶了扶眼鏡:“對不住對不住!條件反射,條件反射!”他搓著布滿老繭的手掌,指關節因為常年握槍而格外突出,“改天我一定教你幾套擒拿術,保準實用!”
葉爭哈哈一笑,拍著他胳膊上隆起的肌肉:“瞧你說的,我這身板又不是紙糊的燈籠,哪那么不經碰。”陽光從窗欞斜照進來,在兩人身上織出斑駁的光影,剛才那點尷尬早被笑聲沖散了。
辦公室里的方更聽見動靜,隔著磨砂玻璃就認出了葉爭的聲音。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他穿著件深灰色干部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結實的胳膊:“葉爭!你這稀客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他往藤椅上一坐,指節敲了敲桌面的搪瓷茶盤,“這陣子不見,莫不是在哪個山坳里刨出金疙瘩了?”
葉爭拖過木凳坐下,屁股剛沾到凳面就忍不住嘆氣,嘴角撇成個苦瓜狀:“方總您才是日理萬機的大忙人,我哪敢天天來攪擾。前陣子送我媳婦去冀北省上學,綠皮火車搖了三天三夜,昨兒剛踩著露水趕回村。誰成想前腳剛進門,福田大隊的梁大隊長就帶著民兵堵了門,非說我那三個廠子是掛靠在大隊名下的集體財產,要我把賬本交出來。”他從褲兜里摸出皺巴巴的煙盒,抖出支煙卻沒點燃,“我去找了當年簽字的老書記,如今人家都升了十品官,坐在鋪著紅絨布的辦公桌后,喝著好茶說‘要顧全大局’,唉——”
方更端著茶缸的手頓了頓,眉頭像被誰用手指捏住似的擰成個疙瘩。茶葉在滾燙的水里翻卷,他盯著杯底沉著的幾片碧螺春,忽然抬頭問:“你媳婦上學的事,要不要我托冀北省教育廳的老戰友打個招呼?那邊的石莊一中不錯。”
葉爭連忙擺手,手掌在胸前擺得像面小旗子:“不用不用!我家那口子雖說以前讀書少,但性子比誰都犟。她說差生才總想著找捷徑,真有本事的人從不在乎學校牌子。我信她,就像信春種秋收準沒錯似的。”
方更的嘴角漾開點笑意,指節在桌面上輕輕叩著:“這么說,你是想讓我找你們公社的九品干部通融通融?”搪瓷缸子被他轉了個圈,缸沿的磕碰痕跡在燈光下明明滅滅。
“哪敢勞您大駕。”葉爭把煙卷重新塞回煙盒,“我就是心里堵得慌,像揣了團濕棉花。村里的干部各說各的理,家里的婆娘又不在身邊,找您訴訴苦,就當是把這團亂麻理理順。”
方更聞言朗聲笑起來,笑聲震得窗臺上的仙人掌都抖了抖。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表盤的玻璃蒙子有道細微的裂痕:“我還當你跟那些跑官要官的俗物一樣,一進門就揣著算盤呢。”他朝門外喊,“林山,把下一個來訪者的時間往后推十分鐘,我跟葉爭多聊會兒。”
陽光穿過窗紗落在兩人中間,把方更鬢角的白發染成了淺金色。葉爭看著他眼里的笑意,心里那點沉甸甸的郁氣,竟像被曬化的冰碴子,悄悄淌成了一汪暖水。
方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角的皺紋在臺燈下像水波般漾開,他斜睨著葉爭,語氣里裹著幾分老狐貍般的戲謔:“怎么?你葉爭也是會服輸的性格?”指尖在八仙桌的紅漆桌面上輕輕叩著,發出篤篤的輕響,“在我的記憶中,這可不像你啊!”
他端起青瓷茶杯呷了口熱茶,氤氳的水汽模糊了半張臉,話語卻愈發清晰:“要說那三家集體企業啊,我覺得他們說的沒錯。”放下茶杯時杯底與桌面碰撞出清脆的響聲,像是在為這番話敲下重音,“既然是集體企業,自然是集體財產,不是你葉爭一個人的私有財產。這是定性問題,針尖大的窟窿能漏過斗大的風,半點含糊不得!”
方更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探照燈般落在葉爭臉上:“你如果把自己的錢投入進去了,那你可以把賬做清楚,該還你的還,該報銷的報,該領的工資領,剩下的可就都是集體的了。”他忽然提高了聲調,手指在桌面上重重一點,“你要說你為創辦這三家集體企業做了什么貢獻,那也是為這個集體,為這個國家做的貢獻,難道你葉爭連這點覺悟都沒有?!”
“既然是集體企業,那么組織的原則從來都是能者上,庸者下。”他放緩了語速,像是在循循善誘,又像是在布下無形的網,“你葉爭能帶領鄉親們致富,那自然讓你做這個領頭羊。可并不是說這個位置就永遠是你的,難道你葉爭就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其他人都不如你?”
方更忽然笑了,眼角的皺紋擠成一朵菊花:“你說梁茂行不行,那你起碼也要給人家一個機會,讓人家施展一下才干,這樣上面的領導才能看的出來,到底誰才更適合領頭羊這個位置!”
葉爭望著方更那雙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忽然爽朗地笑起來,笑聲在狹小的堂屋里回蕩,驚得梁上的灰塵都簌簌往下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難怪人家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方更作了個揖,“方總,謝謝你!我懂了,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話音未落,他已抄起椅背上的軍綠色挎包,腳步帶起一陣風:“事不宜遲,我得趕緊回去把集體企業的事切割干凈,免的出了事甩不掉,那才叫惡心人呢!”話音在門口打了個旋,人已消失在暮色里。
方更在座位上捻著下巴上的山羊胡,看著空蕩蕩的門口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卻浮起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這個葉爭啊,還是太年輕,毛毛躁躁的!”他端起茶杯又放下,杯蓋與杯身碰撞出細碎的聲響,“還得多鍛煉鍛煉,才能放在更重要的崗位上。”
他望著窗外漸濃的夜色,喃喃自語:“子彈再飛一會兒……什么子彈?”眉頭擰成個川字,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畫著圈,“這葉爭嘴里總有一些聽不懂的詞匯,像隔著層磨砂玻璃,看不透,實在看不透啊!”